將太傅府一幹人等帶迴詔獄,已經是後半夜,東邊天空泛起淡淡魚肚白。


    那陳謙也是心大,都被鎮國衛抬到監室還在唿唿大睡,氣得老太傅差點一口老血噴他臉上。


    作為重要證物,從太傅府搜出來的鐵籠子都被堆放在鎮國司的大院裏,四周有一隊侍衛嚴加看管。


    “看不出來這陳衝之平日裏道貌岸然,實則是如此混蛋的一個老畜生!”韓日山坐在台階上,咬牙切齒道。


    溫陳歎了口氣,“越是達官貴人,越是人渣的重災區……”


    “那些女童都安頓好了嗎?”


    韓日山點點頭,“等明日一早錄好口供,俺就派人送她們迴去。”


    溫陳嗯了一聲,“別等一早了,現在就開始錄,帶話給南宮雀,早朝趁著人多,把這件事直接捅上去。”


    他怕私下裏溝通,小皇帝那邊會出幺蛾子,畢竟對於古人來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觀念十分根深蒂固,陳衝之還是小皇帝如此敬重之人,明著來比較好。


    “溫兄放心,俺明白!”


    拒絕了韓日山要派人送他迴府的要求,溫陳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看著支起攤位已經為生活開始忙碌的攤販,忽然笑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又好像沒出什麽力氣,就憑著心中這一股子莽撞勁,迷迷糊糊就把太傅一家給抓了,這要是換到前世的境遇,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像當太監也沒有想象中的無趣嘛……”


    迴到府中,手下的丫鬟們早早便開始忙碌起來,宅子大了,事情也會相應增多,光是那幾個院子,每日都要掃上三次。


    溫陳正要進到臥房補個覺,卻聽見旁邊的偏廳忽然傳來一陣興奮的歡唿。


    “天才呀!這就成了?”


    於培生?這麽早就來了?


    來到偏廳門外,隻見莫緒酉和於培生二人正一臉喜色的相互擊掌,像是完成了什麽不得了的成就,而一旁的小如意,則一副淡然的表情,手裏拿著一個小巧的瓷杯慢慢搖晃。


    “什麽事兒這麽高興?”溫陳跨門而入。


    於培生看見來人,興奮湊了過來,“溫兄,成了!”


    “什麽成了!”


    “太後的藥引,成了!”於培生又重複了一遍。


    溫陳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快步走到如意跟前,不由分說搶走她手裏小瓷杯,旋轉杯身,果然從杯底看到了淡黃色的沉澱物!


    還真是胰島素!


    “你做成的?”


    於培生擺了擺手,“小弟哪有這等本事,是如意!”


    “昨夜溫兄一夜未歸,如意無聊翻看溫兄留下來的筆記,竟然說這事兒沒什麽難的,隻要控製好酒精的用量便可以。”


    “小弟開始不信,可如意卻讓小弟買豬胰髒迴來,說天亮之前做不出來,她以後改姓於!”


    “然後呢?”溫陳隻覺得心跳加速,恍惚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別人品酒用嘴嚐,這丫頭品酒用鼻子聞!”於培生激動道,“我們用之前溫兄的辦法,調配好那個什麽胰髒溶液,還有蒸出來的純酒繼續混在一起,開始幾次,這丫頭還沒摸到門道,嗅著鼻子說這純酒不是太濃就是太淡,可剛才忽然莫名其妙就成了,小弟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溫陳看向如意,“不會是湊巧的吧?”


    如意嘟起小嘴哼了一聲,驕傲道,“昨天就和幹爹說過,如意不單耳朵靈鼻子靈嘴巴靈,腦袋瓜也靈,這點小事算什麽?”


    “那快把你的心得寫下來,這可是立功的大好機會!”溫陳催促道。


    “不寫!”如意晃著腦袋拒絕道。


    “為什麽?你不想救太後?”溫陳疑惑道。


    “當然想救,爹爹說了,隻要救了太後,我們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都跑不了。”如意搖頭晃腦道,“但是幹爹你應該也聽說過一句話……”


    “什麽話?”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如意要是把做胰島素的法子寫下來,自己不就不值錢了嘛!”


    呦嗬?給我來奇貨可居這一套?


    溫陳意味深長的看了莫緒酉一眼,莫緒酉見狀連連擺手,“後麵那句可不是莫某人教的!”


    “罷了。”溫陳笑笑搖頭,“這就當幹爹送給你的禮物,你隻要不嫌髒不嫌累,這活兒以後就包給你了!”


    “謝謝幹爹!”小如意雀躍道。


    溫陳抬手,“先別急著謝,想要治太後的病,光有胰島素還是不行的,這玩意不能口服,隻能皮下注射,所以還需要有人能做出注射器才行。”


    “溫兄,何為皮下注射?”於培生茫然道。


    “就是把胰島素放進針管中,紮到太後的身上,再把胰島素推進去,最好選在腰腹,大腿的位置,效果最好!”溫陳說道此處,微微歎了口氣,“可這注射器按理來說比胰島素做起來還難……”


    以目前的製造業水平,想要做出那等精細的針頭來,還是難度不小的,所以之前溫陳要讓於培生幫他留意能工巧匠。


    “注射器?是這個嗎?”莫緒酉忽然從桌上拿起溫陳之前的筆記,指著書末頁的一張草圖說道。


    溫陳點頭,“沒錯,不過要等比例縮放兩到三倍,而且那針頭中間必須是中空的才行。”


    “那也不難呀……”莫緒酉默念一句,“還有沒有其他要求?”


    溫陳心中一動,莫不是真讓自己找到兩塊寶貝疙瘩?


    “你先別吹牛逼,這玩意不單單要求做工精細,而且注射器的腔室在使用過程中是完全封閉的,否則便達不到注射的效果!”


    “小事一樁,交給莫某人!”莫緒酉拍拍胸脯保證道。


    “好!隻要你父女兩能把太後的問題解決了,別說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咱家保證你莫家三代人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溫陳大手一揮,摸出兩張銀票遞給莫緒酉,“到內城中租一間安靜的宅子,需要什麽工具,直接讓小於去買,期間一切生活花銷開支,按你能想到的最高標準來!”


    “好嘞!”


    招唿好三人後,困意再次襲來,溫陳連早飯都沒顧上吃,一頭栽到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恍惚間,好像聽到門外來了許多人,嘈嘈雜雜,不知道在說什麽。


    溫陳隻覺得經過一天一夜的忙碌,精神和肉體已經完全分開,這體驗十分怪異,直到被一聲尖銳的男音驚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溫陳夜闖太傅府,不經朕之許可,私自捉拿朝廷命官,無事綱紀王法,簡直膽大包天。


    但念在溫陳之前護駕有功,故免去刑罰,居於府中閉門思過,十日之內不得外出再惹事端,如有再犯,絕不輕饒!


    欽此!”


    溫陳猛的從床上睜開眼睛,這才看清床邊站著裴芝這個老太監,門外一眾鎮國衛竊竊私語。


    “溫陳,還不接旨?”裴芝麵無表情喝了一句。


    接旨?接個屁!


    溫陳隻覺氣血上湧,蹭得一聲從床上躥了起來。


    這聖旨一下,就說明入了詔獄的陳衝之父子,已經沒事了。


    “我找陛下說理去!”


    裴芝連忙伸手按在他的肩膀,小聲道,“陛下說了,你但凡敢踏出府邸一步,就地格殺,門外就是禦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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