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韓,你就不能……饒過他們一次嗎?”祁君看著許韓直起腰靠在沙發上,一張側臉冷峻嚴肅,鼓足勇氣才開了口,“你的手段,能不能溫和一些,最起碼不要……”


    許韓偏頭意味深長的看著祁君,古井無波深邃的黑眸硬生生讓祁君止了話,不敢再繼續說,她很清楚,許韓生氣了。


    “許韓,他們說……”祁君伸手去拉許韓的胳膊,思量半晌才硬著頭皮說,“你在打法律的擦邊球,做一些灰色生意。如果一個不小心,就會……”


    “嗬。”許韓輕笑一聲,目光聚集在自己的手上,左手手指慢條斯理的摩挲右手手掌和手指,感受到祁君的手一顫,繼續道:“會怎麽樣?死無葬身之地?還是牢底坐穿?”


    祁君一陣無奈和氣悶,許韓總是輕而易舉的就能讓她啞口無言,手足無措。


    尤其是他那似笑非笑的臉、眼角眉梢藏匿的狂狷和涼薄毫無溫度的話,都讓她感覺到後背發涼,小腿發軟。


    她此時才意識到,以前的許韓都是他裝出來的,這才是真正的他,沒有任何修飾和偽裝的許韓。


    “許韓,你到底是什麽人?”祁君問出了自己心裏一直都想問的問題。


    “你覺得我會是什麽人?”許韓偏頭看著她,饒有興趣的笑著問。


    “我不知道。”祁君搖了頭,聲音染上了一些懷念的滋味,她問:“以前的你,還會迴來嗎?”


    “不會了。”許韓嘴角噙著笑,眼眸裏滿是堅定和不耐,“那樣懦弱無能,優柔寡斷的許韓,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祁君看著許韓,嘴角扯出難看的笑容來。


    不會迴來了嗎?


    所以說,那樣寵著她,喜歡她,在乎她的人,也不存在了。


    “那我……”祁君遲疑的站起身來,心裏有無數種負麵情緒亂撞,她努力捕捉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隻能小聲的說:“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她步子略顯慌亂,好像是要逃走一樣。等她到門口的時候,許韓起身大步走過去伸手撐了在了門上,她步子一頓垂著頭不知所措。


    “小乖,你今天如果出了這個門……”許韓的聲音很輕,輕到祁君懷疑他是在自言自語。


    他抬手去撫摸祁君的頭發,一下又一下極為認真,半晌才繼續道:“以後我們倆,就見麵不識,陌路到死。”


    當冰涼的指尖摩挲祁君的臉側的時候,她渾身顫了一下,不是因為悸動和欣喜,而是害怕。


    她苦笑一聲,歎息道:“是啊,我是害死韓瑤的幫兇,我還有什麽臉,要跟你和好呢?就這樣吧,許韓,我也很累。”


    看著祁君的手搭上門把手,許韓沉著聲音問她:“你總是考慮那些不想幹的人,為什麽,從來不為我考慮一下。”


    “許韓,我能怎麽辦呢?無論我怎麽努力,都走進不了你的心。無論我如何懂事,都不能讓你放鬆警惕。他們是不相幹的人,可是我隻能通過他們知道你不為人知的一麵。”


    祁君鬆了門把手,仰頭看著許韓,強顏歡笑,“我真的很努力的去靠近你,靠近你的生活,靠近你的內心。到頭來卻發現,怎麽都靠近不了。你對任何人都嚴防死守,讓我們成了窺探你內心的外來者。”


    許韓麵色冷冽,黑色的眸子盯著祁君的臉。淩冽的目光描繪著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飽滿的唇。心裏卻是思量祁君的話,自己真的在嚴防死守所有人嗎?


    他明明和林席說了他母親的遭遇,他也和祁君坦白了韓瑤和他的關係,甚至連薑妍都知道了許昌柏的過去。這樣還不夠嗎?


    那到底要如何,他才能得人真心,推心置腹相隨。讓他不至於一個人站在這偌大的世界裏,看著人潮湧動之後留下的空白一陣黯然神傷。


    “許韓,你能放下過去嗎?”祁君笑的有些心酸,聲音裏滿是無奈,“你放不下的。那些過去的傷痛已經侵入了你的五髒六腑,融入你的每個細胞,你甚至覺得那些傷害過你的人都不配活著。”


    祁君說著眼眶已經氤氳,她心疼許韓遭遇的同時,又心酸許韓的固步自封和心狠手辣。除此之外,她對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是頗為無奈和自責。


    “許韓,麵對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瞬間淚如雨下,心裏覺得特別委屈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我從別人嘴裏知道你零零散散的過去的時候,我真的很無力,我多希望那些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她哽咽著頓了一下,“可是,你從來都不信我。就連你知道了我是害死韓瑤的幫兇,你也能溫柔的看著我笑,半點破綻都沒有。我後來想,你每次看見我,雲淡風輕溫潤的外表下,是不是都有一顆想要掐死我的心。”


    看著祁君瞳孔裏隱藏的害怕和恐懼,許韓伸手將她拉入懷裏抱緊,啞著聲音道:“小乖,無論我是怎樣的人,我都舍不得傷你。”


    後半句話他咽在心裏,心裏輕歎補充:“我隻是害怕時間越長,你和他們一樣都會當我是個變態,然後都躲的遠遠的。”


    他從上初中開始,就不怕別人罵他變態,罵他是個瘋子。可是偏偏在祁君麵前,他不願自己最狼狽、最癲狂、最扭曲的麵孔被她看見。


    別人看見楊潔白身上的傷,都是暗自唏噓小聲說她可憐,心裏腹誹施暴者既惡毒又惡心。就連季涼城都罵過他好幾次,季涼城說:“許韓,你給自己積點德吧,無所不用其極對付一個女人,虧你下得去手。”


    可是他看見楊潔白被虐待的模樣,他隻覺得心裏特別暢快,甚至晚上做夢都蒙夢見韓瑤笑著,衝他豎起大拇指說,“哥哥,你真厲害。謝謝你為我報仇。”


    他想,那些他記入黑名單的人,都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就算某一天,那些人精神失常,橫屍街頭,暴屍荒野,那也是他們活該!


    “許韓,那些人讓警察去收拾,你放手好不好?我不想你有危險。”祁君在許韓懷裏悶聲開口,底氣有些不足。


    許韓不說話,抱著她的手緊了一些。心裏暗自問自己,能放手嗎?會放手嗎?


    他很清楚,答案是肯定的,不會!


    沒聽到許韓的迴答,祁君也泄了氣。


    她不是沒有站在許韓的角度去想那些事情,隻是她覺得過去的事情,如果拚了命的想要得到償還,那隻能是無窮無盡的災難。


    她真的很想說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今晚別走了,留下來吧,我明天就去京都了,可能段時間內,不會迴來了。”許韓溫柔的誘哄,讓祁君有一瞬間的錯覺,曾經的許韓又迴來了。


    “好。”祁君點頭應承。


    此時許韓的手機響了,他送來祁君拿出手機,是大鯢打過來的。


    一接通,大鯢便迫不及待開始吐槽,“兩個小祖宗誒,你們昨晚去哪兒了?一個都沒迴來。我說的話你們當耳邊風呢?多少記者盯著你們呐,你們給我小心點成不成?”


    “出什麽事了?”許韓麵無表情的問出聲。


    “怎麽了?”大鯢沒好氣的應了一聲,“你們又上頭條了。你們不是說和那兩個女孩子分手了嗎?那昨晚怎麽迴事?你們還嫌我不夠忙嗎?”


    “我知道你們天不怕地不怕,總是特立獨行,性情乖張。可是,她們是圈外人,你們還想她們被那些黑粉砸一次嗎?”


    許韓掛了電話,拿手機開始刷今天的微博頭條,他和林席如大鯢說的果真上了頭條。


    林席和薑妍在酒吧門口牽手的照片和他在致遠樓下和祁君相擁的照片拍的都很清晰。


    隻是祁君的臉埋在他的懷裏,薑妍的臉背著光都不是很清晰。


    所以,這算是mx的又一次警告嗎?


    許韓再給大鯢打電話的時候那邊占線了,那時候大鯢正在辦公室抓耳撓腮,給林席打電話。


    林席被大鯢打電話吵醒,嚴重的起床氣讓他拿著手機便沒好氣吼了一句:“誰啊?大清早打什麽電話?”


    “大清早?”大鯢驚愕出聲,沒好氣的懟了迴去:“你好好看看,這都晚上了。張奇要和你們開視頻會議,趕緊起來!”


    “又怎麽了?”林席不滿的問。


    “怎麽了?你和許韓又上頭條了!你們倆沒一天消停的,去看看你們的官方微博,粉絲都在評論區掐架了!”


    “知道了知道了。”林席掛了電話將手機丟在床上,猛地坐起身子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看著漆黑的房間一陣鬱悶。


    他從床上爬起來開了燈,看見他的衣褲整齊的疊放在床邊,他慢悠悠的走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套上衣褲之後才後知後覺房間裏少了一個人。


    薑妍又跑了!


    他原本平息的心情再一次煩躁不滿起來,拿著手機給薑妍打了一個電話,那頭在他耐心耗盡的時候才接了電話,開口便問:“有事嗎?”


    有事嗎?林席一陣氣結,怒火蹭蹭上湧,問:“你去哪了?”


    本以為昨天他的低頭會讓薑妍改變心意,就算不會像別的女孩子一樣成天纏著他問他愛不愛他,安安心心當個小女朋友,最起碼也會把他放進心裏。


    可是,看來薑妍還是和之前一樣我行我素,半點沒考慮他的感受,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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