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嬸把手裏的瓜子慢慢放進盤子裏麵,趴在櫃子上衝對麵小賣部的婦女使眼色,一臉的壞笑,隨後眼睛盯著許韓不挪開了。


    “小乖,起起床了嗎?”許韓站在路口接電話,視線看著地麵,“我在你家下麵的路口,你出來吧。”


    “林嬸,給我拿一包煙。”


    林嬸偏頭看著從巷子口出來站在她說話的人,直起身子從煙櫃裏麵拿出來煙放在櫃子上,道:“二十五塊錢。”


    她視線一直盯著許韓,惹得買煙的人付了錢打趣她道:“林嬸,看什麽呢?不會又在給你家林夢物色男朋友吧。”


    那人說著要走,林嬸一把抓住她的手,揚了揚下巴湊近她小聲道:“潔白,你看那個小夥兒怎麽樣?嬸子我活了五十年,可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呐。”


    “臨江縣還能有什麽長得特別出眾......”楊潔白順著林嬸的目光看過去,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原本笑意嫣然的臉瞬間煞白。


    同時,許韓迴身抬眼就看見了楊潔白,臉上的淺笑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一臉冷漠。他衝電話那頭溫聲淺語道:“我在這兒等你。”


    楊潔白看著許韓把手機放進風衣口袋裏,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的時候頭皮有些發麻,旁邊的林嬸看著她的模樣連忙問:“潔白,你這是怎麽了?手怎麽這麽涼?”


    說話間許韓已經到了超市門口,他站在那兒長身而立,似笑非笑的看著楊潔白,雲淡風輕的打了一聲招唿,“好久不見,楊潔白。”


    久你大爺!不過就三個月不到沒見而已!楊潔白在心裏暗自腹誹。


    在a市她是聽了別人說許韓今年會去a市他姑姑家過年,所以她和阿傑才會迴來臨江縣。難道阿傑道目前為止還沒有和許韓撞見過嗎?


    “你們,認識啊?”林嬸看了一眼許韓,又看著楊潔白陰陽怪氣的說,“人家可是祁君的男朋友,就算你長得再漂亮,打扮的再花枝招展,人家啊也不看不你。”


    楊潔白不理會林嬸話裏話外的嘲諷,目光始終看著許韓沒有移開,拿著煙盒的手用了力,嘴角扯開蒼白的笑,遲疑的問:“你,怎麽迴臨江縣了?”


    “我說過了,你和阿傑去哪兒,我就在哪兒等著你們。”許韓突然笑了,笑的特別溫和,語氣也是輕鬆的口吻,楊潔白卻是實打實後背涓涓冷汗直流。


    許韓看著楊潔白瞳孔微縮,渾身一個激靈之後轉身就朝祁家溝裏麵走,他輕笑一聲立馬跟了進去。


    楊潔白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心跳越來越快,腦子裏浮現的全是許韓在濮陽端了陳彪老窩的樣子。


    他臉上帶著血,眼神陰鷙又兇狠,嘴角還帶著猙獰的笑。他對付陳彪手下的人絲毫不手軟,揍阿傑的時候也差點廢了他的腿。


    如果不是林席攔著,他還想要毀了自己的臉,挑斷自己的手筋腳筋,讓自己變成一個廢人,隻因為她和陳彪扯上了關係。


    就因為她在濮陽道上遇上一次麻煩,脫口而出自己是許韓的人。非但沒等來許韓的報複,反而等來他在道上大肆宣揚自己是他的女人。


    所有逮不到許韓的仇家,把新仇舊恨全都發泄在她身上了。她在濮陽替祁君當了整整半年的麻煩,如果不是陳彪,她早被許韓的仇家弄死了。


    所以,她不光恨許韓,更恨祁君!


    “怎麽,a市不好玩?”許韓追上楊潔白,在她身後雲淡風輕的問。


    楊潔白快走的步子突然停下來,迴身看著許韓溫潤的笑臉,心裏一陣惡寒,她怎麽也想不明白眼前看著溫潤如玉的人會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瘋子。


    “許韓,你為什麽非要跟我過不去?”楊潔白看著許韓一臉陰鬱,煞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冷聲質問。


    “我說過了,我不會放過你,是你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許韓看著楊潔白笑著答,那笑容明明很淡卻讓楊潔白覺得毛骨悚然的。


    “我已經被陳彪折磨得死去活來了,還不夠嗎?”楊潔白衝許韓咆哮,看見許韓眼裏的譏誚,心裏的憤怒和憋屈猶如決堤的江水瞬間將她淹沒。


    “不夠!”許韓冷聲迴答,“楊潔白,你有今天,都是你自找的!”


    “自找的?”楊潔白輕哼一聲,抓著往前一步抓著許韓的衣領大聲質問:“我做錯了什麽?我就是喜歡你而已,我沒有傷害過你一分一毫!”


    她聲嘶力竭的大喊聲突然弱下來,眼淚迅速在眼眶堆積,流了滿臉,聲音悲戚道:“就因為一個韓瑤,你無所不用其極算計我,讓別人把我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許韓,你好狠的心呐。”


    許韓看著楊潔白模糊的雙眼,獰笑一聲,沒說話,眼眸裏滿是嘲諷輕蔑和厭惡。


    看見許韓對她的遭遇無動於衷,甚至是厭惡輕蔑的時候楊潔白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怒氣,朝他暴吼出聲。


    “韓瑤已經死了!憑什麽要我替韓瑤的死買單?就算你弄死我她也活不過來了!韓瑤死了是她活該......”


    楊潔白的話被許韓的動作打斷,許韓猛的伸手扼住了楊潔白脖子將她抵在身後的牆上,用了力,雙眼已經泛了紅。


    她因為唿吸不暢,臉色逐漸潮紅泄氣的鬆了抓住許韓的衣領的手。


    許韓咬牙切齒的看著楊潔白冷哼:“她為什麽死,你不知道?你敢說你沒有因為一己私欲對她起過殺心嗎?你敢說她不是你害死的?”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許韓,你有種就掐死我!”楊潔白啞著嗓子開口,瞪著許韓,一臉挑釁和譏笑。


    許韓聽到這句話,臉色陰沉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楊潔白。見她因唿吸困難整張臉都通紅,眼睛跟充了血一樣,手上又加了力道,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眼前這個人不光害死了韓瑤,還擾亂了自己高中三年的生活。如此還不夠,她還和孫磊合夥給祁君下藥......那一樁樁一件件事情,讓他覺得掐死她,真的便宜了她。


    許韓惱怒的甩開楊潔白鬆了手,楊潔白直接撞上了巷子邊的石牆上悶哼一聲,踉蹌了一下勉強站穩身子。


    身上的疼痛刺激了楊潔白所有的神經,她看著許韓臉色通紅的嗤笑一聲,語氣嘲諷輕蔑道:“許韓,你可能不知道把,當年韓瑤的事情祁君也知道。”


    祁君還在上麵的時候就挺近隱約的爭吵聲,順著彎曲的石階路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一臉陰沉的許韓和背對著她身形顫抖的楊潔白。


    聽到楊潔白的話,她心裏咯噔一下,她都不認識韓瑤怎麽會知道關於韓瑤的事情。


    許韓看見祁君的步子停在不遠處的台階上,收迴視線麵無表情的看著楊潔白,用隻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警告道:“不想死就把嘴巴給我閉緊了,不該說的話都給我爛死在肚子裏。”


    祁君抬步走近兩人,三個人站在一起在逼仄的巷子了顯得很是擁擠。她瞥了一眼楊潔白,仰頭看著許韓問:“你們,在吵什麽?”


    “沒事。”許韓衝祁君溫柔淺笑,牽起祁君的手轉身就走。祁君迴頭看了一眼楊潔白心酸又狠辣的笑容沒有說話,跟著許韓走了。


    許韓對祁君的溫柔淺笑刺激了楊潔白心裏強大的嫉妒心和不甘,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睛瞬間狠辣起來,看著兩人的背影聲音尖利的喊了一聲:“許韓!”


    兩人的身子在前麵不遠處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楊潔白吸了一口氣,冷嘲熱諷道:“你護不住任何一個人的。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乎的人慘死在你的麵前。如果我是殺死韓瑤的兇手,她祁君也是幫兇......”


    祁君渾身一抖,楊潔白的話什麽意思?許韓牽著她的手也用力了一些,她感覺有些疼卻不敢吭聲。


    楊潔白見許韓腳步不停,聲嘶力竭的朝許韓的背影怒罵道:“許韓,你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你就是個惡魔,所有人都會害怕你,沒人敢喜歡你!”


    祁君強迫自己停下,用力拉住了許韓的手,她感覺到許韓此刻非常生氣,可是她還是想要問明白,為什麽楊潔白說韓瑤的死和她有關?為什麽她會是幫兇?


    許韓感覺到祁君不走了,抓著他的手也有一些輕顫。楊潔白的話讓他的臉色更為陰鷙,他沒有迴頭,看著巷子中間濕漉漉的青石板地麵一言不發。


    兩人身後傳來楊潔白飽含憤懣又委屈的小聲哭喊:“許韓,你對我公平嗎?你喜歡的人為什麽要是祁君!韓瑤想不通,我也想不通,祁君到底有哪兒好。”


    “我們走。”許韓低沉的聲音讓祁君渾身一顫,緊接著他往前垮了一步。


    與此同時,祁君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見許韓的手慢慢收迴身側停在她一步遠的地方,看著許韓的背影小聲道:“許韓,我想知道真相。”


    “小乖,相信我,知道那些真相對你沒有半點好處。”許韓迴身,一雙眼睛像鷹眸一般,犀利的看著祁君,下頜繃緊,聲音有些沉,有些冷。


    “許韓,我有權利知道真相。”祁君執拗的看著許韓。


    “分手和真相,你隻能選一個,你選什麽?”許韓臉上的表情變得陰狠起來,看著祁君慢條斯理道。


    “許韓,我應該知道真相,我也不要分手。我兩樣都選。”祁君聽見許韓的話,心裏很慌,可是楊潔白嘴裏的真相她也迫切的想知道,她有直覺,那是許韓最近對她忽冷忽熱的關鍵。


    “小乖,你太貪心了,你會後悔的。”許韓涼薄的丟下一句,轉身便走。


    沒想到他費盡心機苦心隱瞞的真相,換來的是別人的毫不領情。既然祁君想知道真相,那自己就如了她的意。


    原本他就不應該對祁君抱有任何希望,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想要知道的更多,從來不信他隱瞞她的事情,真的是為了她好。


    祁君看著許韓越走越遠的背影,淚水瞬間就模糊了視線。為什麽許韓總是什麽都不告訴她?


    她始終認為隻有自己知道了許韓隱瞞的那些真相,她才能離他更近,才能和他走的更長遠。


    許韓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拐角,祁君轉身朝楊潔白那邊走過去。


    楊潔白看著祁君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濕潤,大步朝自己走過來,誇張的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裏滿是嘲諷和暢快。


    “楊潔白,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祁君也一臉愁雲密布的站在楊潔白麵前,盯著楊潔白問。


    “祁君,我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灑脫,為了所謂的真相寧願選擇和許韓分手。”楊潔白扶著牆,笑的妖嬈又嫵媚。


    “我問你,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祁君看著楊潔白笑意嫣然的臉,加重了語氣。


    “什麽意思?”楊潔白站直身子,伸出右手食指點了點祁君的肩膀,瞬間冷臉道:“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告訴你?”


    “楊潔白!!”祁君猛地抓住楊潔白的風衣衣領將楊潔白抵到了牆上,咬牙切齒的喊了她的名字。


    那些曾經和楊潔白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開心的不開心的,惱怒的難過的。


    一瞬間祁君是又氣又心酸,楊潔白早已經麵目全非了,她還傻乎乎的認為楊潔白還和之前一樣,哪怕愛耍小聰明,愛胡鬧,也會有點良善。


    可是,她竟然殺了韓瑤?!還說自己也是幫兇!


    “祁君,你還是那麽沉不住氣。”楊潔白嗤笑,用力抓住祁君的手往下用力一扯,再用力甩開,眉眼狠厲道:“祁君,許韓說的對,你會後悔知道真相的。因為真相,會讓你和許韓從此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祁君瞪了楊潔白一眼,轉身就走,楊潔白在身後叫她:“祁君,你不是要知道真相嗎?我告訴你,你還記得那個往你課桌裏塞蜈蚣的人嗎?”


    “塞蜈蚣的人是阿傑,背後指使他的人是韓瑤。包括去你母親那裏告狀的,說你曠課打架,和我到處惹是生非,和那些小混混鬼混的人也是她!”


    祁君猛地停住腳步,迴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楊潔白,艱難的問:“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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