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閉嘴!”林席聽見陸修頡插話,惱怒的看著他低聲暴吼:“我問你,我今天從早上八點給你打電話一直到中午十二點,你為什麽不接?你為什麽要單獨去見楊潔白,為什麽要單獨見阿傑?”


    陸修頡一聽,果然是手機惹得事情嗎?


    “你知不知道,我和許韓今天為了趕去救你,差點被人撞死?我改裝過的車安全氣囊都爆了!!你知不知道阿傑和陳彪合夥想要弄死我和許韓?!你他媽知不知道,陳彪的人今天差點一槍崩了我的腦袋?!啊!!!”


    林席氣憤的胸口劇烈起伏,深吸一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們差點死在陳彪的人手裏,你呢?完好無損的去英雄救美!陸修頡,你真讓我失望!!”


    薑妍和陸修頡聽著林席的話,心跳跟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好不心驚膽戰!


    他模樣的狼狽,頭發的髒亂,眉眼間的戾氣,眼眸裏的寒心惱怒,咬牙切齒的低吼,緊握的雙拳,都在告訴他們,林席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和好幾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看著林席轉身便走,薑妍和陸修頡均是動了動嘴皮子,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林席說的是事實,可是完全不是他們了解的事實,他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林席走了兩步停下來,挺直了背脊,冷聲道:“我林席還沒有那麽喪心病狂,會派人時刻監視你們的生活!”


    他確實沒有,他所問出來的不過是楊潔白和陳彪的人給他和許韓聽的錄音,還有真真切切的照片。


    薑妍和陸修頡對視一眼,聽見林席的話心裏頗不是滋味,卻也是一句話也反駁不了。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身影隻能站在原地沉默。


    林席隻是沒想到,他因為在乎陸修頡這個兄弟,今早收到陳彪發過來的視頻之後,便瘋狂的打陸修頡的電話,陸修頡卻是一直沒接。


    他讓人跑去濮陽師範男生寢室得到的迴複也是陸修頡不在寢室,讓人去教室查看才知道他今天沒有課,實驗室也是沒有他的身影。


    陳彪不停的催促和威脅,楊潔白的譏誚和嘲諷讓他慌了神,便不管不顧拉著許韓就朝陳彪說的目的地趕去。


    因為年少的一句承諾:隻要他林席活著一天,就不會讓無關的人欺負陸修頡分毫。


    沒想到,他守著的承諾不過是一個笑話。


    天知道當貨車迎麵而來的時候,他心裏的何等恐慌和脊背是何等的發涼。安全氣囊彈出來的時候他還心存僥幸,當安全氣囊爆裂的那一瞬間他唯一的念頭竟然還是,他要失信了!


    誰知道,真相會是這樣殘忍,他拚了命想要護著的人,竟然和別人合夥算計他!


    思緒迴到十歲那年,他第一次見到陸修頡的時候。


    因為旁人總是嘲笑陸修頡是陸家的私生子,是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陸修頡氣不過和別人打起來,但是對方人多,他又年幼隻能被人圍攻。


    他還在想,要不要上去幫忙的時候,身邊的人便先一步衝過去,站在那群人外圍大聲喊:“我報警了,你們再欺負他,等警察來了把你們都關起來。”


    林席無奈的看著那個瘦弱的身影,黑色長直發在空中隨意飄散,這句話中氣不足毫無威懾力。


    “林鳶尾,別多管閑事了,小心別人打你。”林席跑過去拉那個小女孩的手,拖著她便往迴走。


    林鳶尾死死的拖著林席不肯走,“林席,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林席好笑的迴身看著林鳶尾,無奈的問:“你為什麽要救他?你跟他又不熟。”


    “因為他長得好看啊。”林鳶尾脫口而出,“他是陸家那個小孩子,去年去陸家作客,他還把他的糖都給我吃了。”


    林鳶尾很少對人親近,更是不會輕易多管閑事的人。林席對她又從來都是有求必應,被她磨的頭疼了,便決定幫陸修頡一迴。


    那時候他不用打架,隻需要說,他是龍溪路上林家的孩子就可以了。


    因為在黎城,林家是個名副其實的豪門,妥妥的百年世家。不管是錢,權,地位在黎城都是讓人望塵莫及的。


    林席本以為陸修頡會朝他輕嗤,說他多管閑事。誰知道陸修頡真誠的和他說了一聲謝謝,那時候他就覺得麵前的人真是順眼,比其他小朋友好多了。


    也正是那一次,他和陸修頡很鬼扯的拜了把子,說要做一輩子的兄弟。那時候不懂事的林鳶尾還說,不能做兄弟,說林席以後得喊陸修頡姐夫,因為她林鳶尾長大了要嫁給他。


    那時候,感情多純粹啊,哪有那麽多勾心鬥角,藏著掖著。


    電話鈴聲打斷了林席的思緒,他從發呆中迴神,旁邊的出租車司機頭伸出窗外衝他罵罵咧咧吼了一句:“你找死啊!看不見嗎,這是紅燈!神經病!!”


    林席看著對麵人行道的紅燈,遲疑的退迴來,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號碼,半晌才接通。


    “小弟小弟,你沒事吧?”對麵傳來很溫柔的聲音,讓他煩躁的情緒一瞬間便消散於無形,“擔心死我了,我今天給你兩個手機號打電話,都沒有接,還以為你出事了。”


    “大小姐,機票還退不退?”林席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小聲問。


    “退了吧。”對方溫柔的迴了一句,見他沒有說話又問:“小弟,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姐,我沒事。”林席嬉皮笑臉的答,胳膊上傳來強烈的痛楚,他動了動還是覺得疼的厲害。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林鳶尾在那頭溫聲重複,隨即又問他:“薑思和薑奇前天去了濮陽,你知道嗎?”


    林席聞言眉頭一擰,“薑思和薑奇?他倆來幹什麽?”


    “不知道,我也是昨天聽爸媽聊天說起來的。”林鳶尾說著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說,薑家那個小姑娘,薑妍也在濮陽上學,你們見過嗎?”


    “姐,你想問什麽直接問,別拐彎抹角的,你可別學媽那套,盡說模棱兩可的話。”


    “我就是隨便問問,你緊張什麽?”林鳶尾在那頭輕笑出聲。


    姐弟倆聊了一會兒便掛斷電話。林鳶尾向來對他身邊人的事情都不上心,今天怎麽會突然提起來薑思和薑奇了,還順帶問了薑妍,難道黎城那邊薑家又出什麽幺蛾子了麽?


    林席打車直接迴了學校,在校門口下了車,4s店的人打電話過來說他的車修不好了,除了小部分零件還可以用,其他全部都得換新的,劃不來,問他怎麽處理。


    他直接迴複說,不用修了,讓他們自己處理把。那輛跑車的價格對他這樣的家庭來說不算貴,報廢了也就報廢了。


    當初開著來濮陽,也沒想過要再開迴去,想的是大學畢業了還完好無損的話,那就低價處理了。如今報廢了,也省事了,反正平時為了低調,這輛車也很少開。


    他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白色外套,伸手用力一扯看著上麵沾了大片血跡隨手就丟盡了旁邊的垃圾桶裏麵。


    胳膊上從手肘處蔓延了十厘米的疤痕本來已經結了痂,隨著他扯衣服的動作,結痂又撕裂開來,開始娟娟往下淌血。


    “嗬”嘲諷的嗬笑一聲,林席看著蜿蜒而下越過手掌順著他中指低落的血,臉上的嘲諷之色漸濃,“還好不是左撇子,不然吃飯都成問題了。”


    “去醫院處理一下吧。”冷不丁聽見一道滿含關切的聲音,林席抬頭皺了眉,半晌才偏頭去看著說話的人,臉上的嬉笑裏帶著抗拒的疏離。


    “你怎麽在這兒?”林席看著她挑眉問,“你從醫院就一直跟著我?”


    薑妍目光始終停留在林席胳膊的傷口上麵,點了點頭。抬頭看見他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心裏一緊,他眉宇間的不耐更是她有些退縮。


    “去醫院吧,林席,你傷的很重。”薑妍小聲重複,語氣輕微,一點不似平常霸氣冷冽的她,此刻她溫順的模樣在林席眼裏竟然還覺得很順眼。


    “我沒事。”林席冷淡的丟下這一句,轉身便走。


    薑妍往前快走兩步拉著他完好無損的那隻手腕,用了力,手在輕微顫抖,她一米七的個子在林席麵前也隻到他嘴唇的位置。


    “林席,我沒有背叛你,我也不會背叛你的。”薑妍垂著頭,小聲開口,語氣緊張。等了半晌不見林席迴答,他也沒有甩開薑妍的手。


    薑妍鬼使神差的,不知道為什麽,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也去抓著林席同一隻手腕,“林席,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不去。”林席果斷拒絕,“手廢了,在學校還有許韓照顧我,去醫院......”


    “我照顧你。”薑妍打斷林席的話,林席本想說的是在醫院無聊又不好玩,誰知道薑妍會接這麽一句。


    林席突然意識到他和薑妍之間的對話很詭異,氣氛也很詭異。明明他剛才還錯手打了她一巴掌,又憤怒的質問了她一些問題,她都沒有迴答,怎麽自己莫名其妙就不讓她滾了呢?


    更可況,他和薑妍的關係......嗬,除了那層關係,難道還會是其他嗎?簡直是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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