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闕其實沒有想到他們會在今年,會在對他不利的局勢下見麵。


    他也沒想到,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心懷否測的人,他更沒有想到,她會變成如今這樣讓人心疼。


    可愛又調皮的表象,讓人覺得她神經有些大條,其實不然,她實則是個極端的冷漠份子。


    說她冷漠,卻又不全是,就是骨子裏對什麽都不大關心並充滿了戒備,愛好很少,既不唱歌也不喜歡逛街,宋林白去哪裏她去哪裏。


    她對那家小吃店的喜好還是他偶然間才發現的,結果到頭來還是讓她不高興了。


    吃晚飯之前,雪九懶洋洋的嘟著嘴說:“媽,我想吃油燜大蝦。”


    時間已經晚了,雪九媽媽自然是無法滿足她。


    恰巧出來喝水的商闕看了一眼鍾,嘴唇漸漸抿了起來,說了句不用等他吃飯就出門去了。


    商闕不熟路,又從來沒有在小店麵買過吃食,他並不知道油燜大蝦是哪種店賣的,隻好開著車一條街一條街的找,一家一家的問。


    有時候問錯地方,店家還會拿奇怪的眼神看他。


    有時候,街道太窄車開不進去,他就會將車停在街頭,沿路走過去問。


    天空飄著雪,快要把人凍住似的,從未畏懼過寒冷的商闕竟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很想親手將東西交到她的手裏,也想看她衝著他笑的樣子,隻可惜迴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隻有雪九媽媽為他留著燈,身上蓋著個絨毯在客廳裏麵睡著了。


    瞧見這一幕,商闕心裏冒出一些異樣的感觸,他輕手輕腳將手裏的東西放入冰箱,喊醒了雪九媽媽,讓她去房間裏麵睡,並囑咐以後不用留燈等他,自己有鑰匙。


    雪九睡到半夜便驚醒了,夢境最後一個瞬間,是宋林白乘坐的飛機在空中轟然炸響,在湛藍的天空開出一朵巨大的煙火。


    雪九瞪著天花板發愣,好一會都一動不動,唯有手指在控製不住的發著抖:“宋林白也要離開我……”


    她突然間就覺得屋裏麵太悶了,悶得她有點受不了,索性從床上爬起來去開窗。


    宋林白走的第二個夜晚,鵝毛般的大雪簌簌的落,窗外的冷空氣粘著她的臉,雪九忍不住抖了一下,剛伸出手去打算關窗,手機便響了起來,是短信。


    這麽晚了,會是誰?


    打開手機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上麵寫著“九九,夢魘了?”


    她認識的人當中,會叫她九九的,隻有一個。


    她沒迴消息過去,那邊又發了一條短信給她:“沒睡的話,下來吧,有油燜大蝦”。


    雪九看了一眼牆上月牙形的壓光黃色掛鍾,正指著三點一刻,她躊躇一會,還是決定下樓去。


    下樓的時候,廚房的燈是亮著的,火也開著,鍋裏還蒸著東西,卻沒人,隻有抽油煙機輕微的聲音。


    略一想,她就知道該去哪裏找人。


    書房的門沒關嚴,裏麵的燈果然是亮著的,從門縫中滲出一縷亮潔的光。


    雪九想了一會才走過去,她輕推開半掩著的門,向裏麵一望,就看到了正在工作的人,這是雪九第一次見到工作時的商闕。


    他端坐在往日裏梁傅蘅坐的地方,目光落在手裏的文件上,性感的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來,眉頭也微微蹙著,似是遇到了較為棘手的事情,臉色浸在燈光裏也晦暗不明,他似乎看得很認真,沒有發現她來了。


    許久,雪九才輕輕敲了兩下門。


    商闕抬眸,見是她,他原本緊緊抿著的唇兩角分別向上滑動了一些弧度,看她時眼神很清明。


    “鍋裏蒸著東西”他說著。


    “嗯,瞧見了”雪九輕點了下頭,沒問他家裏怎麽會有油燜大蝦,也沒問他怎麽知道自己做了噩夢,更沒有問他為什麽還沒睡覺,不過也沒進去,她就站在門外。


    良久。


    商闕輕聲笑了,放下手裏的文件,起身:“走,吃夜宵去。”她不問,他也沒提。


    雪九不說話,跟在他身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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