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暄頓時愣了。


    將四肢都敲碎了?是先開的門又敲碎胳膊腿,還是先敲碎胳膊腿、然後開的門?


    不過他轉眼就笑了,便招唿著另外五人伴著肖嬤嬤等人飛一般迴了後宅,路過垂花門時,肖嬤嬤也不忘將從那小廝手中搶迴的另外一錠銀子賞了那守門婆子。


    這婆子難得沒被關氏收買,值得獎賞。


    隻是過了垂花門後,肖嬤嬤便真的焦急起來,因為她也怕她這一路耗費太多時間,和香閣此時還不知什麽狀況。


    段暄便帶著兩個輕功好的先奔和香閣而去,餘下眾人正常行走著迴去也罷;等肖嬤嬤等人也終於迴到了和香閣,便見段暄和另外一個侍衛手裏都拎著一人。


    「郡主沒事吧?」肖嬤嬤大驚。


    段暄笑著搖頭:「嬤嬤放心,這兩個笨蛋比我們到得還晚,從牆上翻進來便被我們擒了。」


    這般等到消息再傳到三小姐顧欣淩耳朵裏去,她已經在關氏正房的西次間裏睡迷糊了,被叫起後就發現天色已經大亮。


    「郡主已經帶人去了前院,馬車都備好了,還請三小姐快些拿個主意吧!」


    顧欣淩頓時如同被從天而墜的炸雷擊懵了。


    天都亮了!和香閣並不曾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顧欣湄不但沒死,還已經到了前院!?


    那她、她還能有什麽好主意?


    她關家二舅父這些年煞費苦心,才勉強給王府安插進四個侍衛來,如今這四人卻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一個庶出小姐,在外院哪裏還有人手可用!


    倒是她母妃手下能用的人還不少,譬如前院的幾位管事。


    可那兩個郎中再三叮囑說不能再叫母妃受刺激,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若真跟母妃說了……


    說了也不管用!


    就那幾個管事那點子本事,叫他們幫著母妃做些假賬中飽私囊還容易,偶爾為母妃做個眼線也還行,可若叫他們豁出命去謀害顧欣湄這個郡主,他們嫌命長麽?


    恐怕還沒等他們到得顧欣湄麵前,腰腿兒都得軟成麵條了吧!


    顧欣淩便將顧欣湄恨得牙根兒發癢。


    要知道昨夜她那般仔細籌謀之後,怎麽一個成竹在胸了得,否則她也不會睡了大半夜的好覺,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需要擔憂的。


    結果那四個侍衛卻仿佛成了紙糊的,被顧欣湄輕描淡寫逃脫了?


    不過事到如今,若叫顧欣淩坐以待斃也不能,她牙關一咬便做了決定。


    她不是不能去外院阻攔顧欣湄麽,那她索性去和香閣抄了顧欣湄的後路!


    隻要和香閣剩下的看家仆婦落在她手裏,再有人將消息送到前院去,她倒看她大姐是不顧這些人的死活還要進宮,還是迅速迴轉!


    若是顧欣湄迴轉了,她自會用母妃的身體跟顧欣湄哭訴一番,求大姐手下開恩,殺人不過頭點地。


    她這位大姐向來寬厚,這一次這般淩厲想來也是有人攛掇,隻要她哭得真,外帶著替母妃做些保證,想來大姐也能容她些時日,那時再緩緩打算也不遲。


    反之若是顧欣湄不顧那些人的死活,她不是正可以將那些人安撫加收買一番?


    等太後娘娘果真過問此事了,那些被顧欣湄拋之不顧的人反都成了她和她母妃的證人,造一個顧欣湄血口噴人倒打一耙的「真實狀況」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既是這麽想了,顧欣淩說做就做,她一邊叮囑金玉堂的下人勿要吵醒她母妃,一邊就點了十來個能幹的仆婦,浩浩蕩蕩隨她去了和香閣。


    殊不知顧欣湄既然打算進宮,又怎麽會將自己的和香閣置於水火之中。


    等她將關氏娘兒們的胡作非為在太後那裏報了備,她還要在睿王府生活呢,這是她的天地,她怎容別人觸碰!


    因此上等顧欣淩帶人到了和香閣,就見院門緊閉,門外左右排開的不但有四個粗壯仆婦,個個兒手中都握著雞蛋粗的大棍子,兩邊還各有兩個侍衛,腰上隻掛著刀鞘,雪亮長刀都在手中握著。


    顧欣淩媽呀一聲掉頭就跑,隻怕稍微跑慢些,那雞蛋粗的大棍就會砸在她的腰上,那雪亮長刀便會架在她脖子上。


    等她飛跑出去足足有百八十丈遠,人已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這才停了腳,有空迴頭瞧瞧那些人有沒有追來。


    ……顧欣湄這當口也叫段暄將畫屏從地牢裏提了出來,扔到本來就載了四個侍衛的馬車上,就叫車夫們準備出門了。


    畫屏跟了顧欣湄這位親王府郡主十二年,日子說是比很多官宦人家的小姐還滋潤也不為過,如今卻被扔到幾個男人中間,各種腥臭拚命的往她鼻孔裏鑽,她頓時又羞又怒。


    可是她不但手腳被捆得結實,口中也塞著破棉布呢,她還能掙紮到何處去?


    她便隻好轉著眼珠打量起橫躺在她身邊的幾個侍衛,這一看不要緊,就被她發現這四人中間竟有兩個是死人,另外兩個雖不是死的,也隻比死的多口氣兒。


    畫屏被嚇得肝膽俱裂。


    郡主叫人將她扔在這車上,就是也將她當成必死之人了吧?


    她不能死啊,若是她死了,她爹娘和小兄弟怎麽辦,他們還在關側妃手裏呢!


    畫屏立刻使出渾身力氣,將頭向身邊的車廂板上撞去,「咚咚咚」直撞得頭破血流。


    她隻盼著趕車的車夫能聽見這個動靜,再報到郡主麵前去,她要將功贖罪。


    顧欣湄卻不需要這種人來立功了。


    等她從皇宮裏迴來,她隨時都可以名正言順要關氏和顧欣淩的命,還缺畫屏這丫頭口中那麽一點點供狀不成?


    徐嬤嬤和肖嬤嬤卻勸她說,就算畫屏是個沒用的,還是聽聽她想說什麽為好。


    肖嬤嬤更是斟酌了用詞道,二少爺這二年和關氏母女走得極近:「萬一畫屏知道些別的什麽,郡主早些了解也好早些應對。」


    二少爺是顧欣湄的親弟弟顧震,比顧欣湄小五歲,睿王妃的胸口疼病根兒便是生了他後得上的,撒手人寰時他剛兩歲。


    顧欣湄也便想起腦海的記憶裏,的確有顧震和關氏母女走動過於頻繁的印象,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顧震是關氏生的呢。


    再說了,就憑她欠顧欣湄不止一條命,她也該幫著人家照顧弟弟不是?


    她便點頭允了停車,叫徐嬤嬤下車去替她見畫屏。


    等徐嬤嬤來到載著畫屏的車前,聽罷畫屏的話就惱怒非常,驚恐非常:「什麽?你說關氏早在半年前就慢慢給二少爺下毒呢?」


    這該死的關氏!這該死的畫屏!


    關氏歹毒到這份兒上就罷了,本來誰也沒指望那毒婦如何良善,可畫屏這死丫頭竟然、竟然早知道這事兒還一直瞞著?!


    徐嬤嬤便恨不得立刻就將畫屏掐死了事,如此都難解她心頭之恨。


    可想到這丫頭隨後的用處,她便將那破棉布重塞迴畫屏口中。


    在這丫頭沒將關氏所做的一切都在太後麵前交代清楚前,也沒說清二少爺中了什麽毒,這人不能死。


    徐嬤嬤便冷聲告訴這丫頭,等到了慈寧宮後,你最好將你所知道的一切都照實了說,否則你提什麽條件都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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