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患難真情


    自古玉顏為身累, 世人艷羨別人出眾的容色,卻不知美人的一生很難過得順遂,環繞他們的除了愛慕與誇讚更有覬覦和嫉妒, 他們要承受的惡意往往比好意更多。三年前, 江夢枕因為肖華的嫉妒險些喪命,三年後曹士簿的覬覦又令他蒙羞受辱,齊鶴唳看見營帳裏江夢枕被撕成碎布的外袍,聽見碧煙聲淚俱下地說公子被曹將軍強行擄走、不知去向,好像有人貼著齊鶴唳的耳朵敲響了一座大鍾, 他腦袋裏「嗡」地一聲, 腳下失根猛地往前一躥,張嘴就嘔出了一大口濃血!


    齊鶴唳眼前一陣發黑,耳邊有人不停地說著什麽, 他卻已經聽不見,隻憋著一口氣攀著韁繩又坐上馬背,用崩潰前最後留存的一絲理智找到地上的馬蹄印記,提著槍追出了軍寨。北風撲麵如霜刃寒刀,他在深夜騎馬疾行來看江夢枕時也是這樣的冷,可那時他的心裏是火熱的、一點也不覺得寒冷,但此時此刻他的牙關發顫,寒風灌進嘴裏仿佛能聽見內裏空蕩的迴聲,五髒六腑似乎被人掏空了, 隻有不停絞痛的心口讓他還有一絲活著的感覺。


    一路越跑越偏僻,鵝毛大雪毫無預兆地灑落下來, 齊鶴唳心裏更是焦急,生怕地上的蹄印很快會被大雪覆蓋,他拚命打著馬往前追, 恍惚間想起他與江夢枕之間的許多舊事都發生在下雪的日子裏,他害怕他們的故事也會結束在風雪中。齊鶴唳的長/槍與鎧甲上還沾著蠻兵的血,斜穀之戰他射殺蠻將、成了天下人的英雄,可齊鶴唳起兵上陣從來都不是為了權勢名聲、也不是為了百姓眾生,如果能夠選擇,他隻願守在江夢枕身邊、護他無虞,金玉般的江夢枕合該被人妥帖地珍藏起來,齊鶴唳本以為這一次他終於有能力守護江夢枕,可為什麽他拚盡了全力,卻還是無法保全他?


    曹士簿的親信聽見身後漸近的馬蹄聲,迴頭一看忙叫道:「不好了,後麵有人追上來了!」


    曹士簿唿哧帶喘、冷汗直流,「是誰,是蠻人嗎!」


    「似乎不是蠻兵,黑甲銀槍、大紅的披風... ...是、是齊大將軍!」


    「怎麽迴事?!」曹士簿眉心一跳,「不是說義軍敗了嗎?他追我們做什麽?難道也在逃命?」


    「不、不像...」


    「媽的!」曹士簿揮鞭抽向親信,「你謊報軍情,害老子成了逃兵了,現在可怎麽辦!」


    「一不做二不休,按軍法被抓迴去也是個死!何況您還擄了晉王妃的弟弟!」親信把心一橫,恨恨道:「我看他單槍匹馬地追來,我們這兒還有十幾個人,幹脆把他殺了!」


    「那你們還不快上!」曹士簿在風雪中眯著眼睛迴頭一望,隻見十幾騎把齊鶴唳團團圍住,刀劍棍棒一股腦地全往他身上招唿,曹士簿鬆了口氣,勒住韁繩在遠處觀戰,他瞧著齊鶴唳在包圍中左突右沖,地上的雪很快被鮮血染紅、馬蹄過處濺起的都是暗紅的雪泥,不由冷哼道:「目中無人的小子,活該你死在這兒!」


    齊鶴唳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身上的氣力已消耗了大半,加上背後舊傷、心口頑疾的折磨,這一戰真是全憑著一腔血勇作困獸之鬥,混戰中他瞥見曹士簿駐馬在不遠處、身前摟著個氈布卷,從布卷的一頭流瀉出幾縷隨著風雪飄蕩的長髮,他瞬時急紅了眼,大吼一聲拚著左臂挨了一刀,硬是頂著十幾件兵刃把擋在他麵前的三個人逐一挑下馬去!


    齊鶴唳雙腿一夾馬腹,從強行撕裂的空隙躍馬而出向曹士簿處急奔,「噠噠」的蹄聲傳入曹士簿耳中,愕然間他忽見雪光中寒芒一閃、染血的槍尖貼著他的頭皮劃了過去,若不是他驚急間一骨碌從馬上滾了下來,一顆頭顱必然被削飛了去!


    曹士簿嚇得肝膽俱裂,氈布卷也被他帶得跌下馬背,江夢枕從氈布中滾落出來,一頭烏黑的長髮蜿蜒鋪展在雪地上,曹士簿連句救命還來不及喊出口,齊鶴唳殺紅了眼的第二槍又刺過來,曹士簿大叫一聲胡亂拉過江夢枕擋在自己身前,齊鶴唳見此猛然收力,他自己都能聽見背後的皮肉傳來裂帛般的「嘶啦」一聲,舊傷再次崩裂,熱血「唿」地湧了出來,很快被風雪連著衣服凍在背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寒冰。


    曹士簿單手扼住江夢枕的脖子,哆哆嗦嗦地說:「你...你把槍放下!」


    親信們也圍過來,卻顧忌著齊鶴唳手裏的槍不敢上前,若要他放下槍等同於束手就擒,江夢枕急道:「不行!鳴哥兒,你騎馬快走,他們攔不住你的...你、你別管我了!」


    江夢枕身上隻穿著雪白的褻衣,在寒風中被凍得瑟瑟發抖,齊鶴唳真恨不能把曹士簿碎屍萬段,緊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姓曹的,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想怎樣?」曹士簿狼狽地爬起來,脅迫著江夢枕道:「我他媽想要你的命!你現在馬上在我麵前自刎,否則我立刻掐死他!」


    曹士簿的手猛一使力,江夢枕修長的脖頸上瞬間留下了青紫的五指印記,齊鶴唳駭然叫道:「你鬆開他!你要我的命,自己來取好了!」說著他翻身下馬,提著槍站在雪裏,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拿著你的刀往這兒砍,來呀!」


    「你、你以為我不敢?」曹士簿咽了口吐沫,單手抽出腰間的佩刀,「你還不把槍放下!」


    「不許放下槍!」江夢枕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齊鶴唳束手待斃,他暗中用拇指頂開手中瓷瓶的塞子,嘶聲道:「你走啊!這樣送命太不值得了!你有多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進了京城就是封侯拜將,你要什麽樣的人沒有,何苦...」他臉上都是淚已再說不下去,幹脆把心一橫、眼一閉,抬起手就把毒藥往嘴裏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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