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齊鶴唳麵露訝異之色,他與這些女孩兒素不相識,不知她們如何識得他。


    「果真是你!」她們一陣興奮,嘰嘰喳喳地說:「那日在演武場,齊二少爺好厲害、好英雄!我們都給你吶喊助威了呢!」


    江夢枕心中一動,抬頭望著他,笑道:「原來你這麽威風,怎麽不和我說呢?」


    「不值一提的,」齊鶴唳勉強笑了一下,「實在沒什麽可說。」


    「齊二少爺也太謙虛了!」


    「武試的頭名啊,還是『打通關』的第一人,京城都轟動了!」掉手帕的女子看了江夢枕一眼,有點嫉妒又有點不忿地說:「你是他的夫郎嗎?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江夢枕好不尷尬,街上的人越圍越多,大家都想看看聲名鵲起的齊二少爺的風采,哥兒姐兒們的目光熱辣辣地盯在他夫君身上,江夢枕看著齊鶴唳筆挺的身姿,恍然間意識到——他的丈夫其實是很有魅力、很受人歡迎的,無怪乎胭脂、朱痕一個接一個地往他身上撲。


    江夢枕竟從心底產生了一種可悲又可笑的危機感,齊鶴唳擁著他躲進一家茶樓的二樓雅間,他見江夢枕低著頭不說話,急得一邊咳嗽一邊問:「嚇著你了?我不知道會這樣...擾了你逛街的興致了。」


    窗外的車水馬龍、人潮湧動,江夢枕紛亂的心緒一如午後的陽光下飄散的微塵,齊鶴唳試探著從身後抱住了他,硬往他手裏塞了個東西,「...送給你的。」


    江夢枕低頭一看,那是一塊花紋繁複的金牌,一麵刻著八個字:「為國羽翼,如林之盛」,另一麵鐫的是「甲等頭名」。


    齊鶴唳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看江夢枕,低頭囁嚅著說:「不是不告訴你...真的沒什麽好說的... ...你不用在意的。」


    江夢枕突然覺得很是後悔,手裏小小的金牌似乎重逾千斤,他轉過身緊緊摟住丈夫的腰,終於意識到他錯過了齊鶴唳生命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時刻,就像他們的花燭夜一樣,再也不可能挽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更新你們也不催是吧........


    小齊附體:「不是不更新...真的沒什麽好寫的... ...不用催更的...反正你們也不在意........」【強忍淚水故作堅強


    第38章 愛恨雜染


    「你終於迴來了, 」齊夫人掀開眼皮瞥了一眼江夢枕,冷笑道:「我還以為必要我親自上門向你賠不是,王妃才肯罷休呢!」


    江夢枕恭敬道:「母親說哪裏話, 不過是我身子不好,怕累母親擔憂, 暫去姐姐那兒養幾天病。」


    「知道的是這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如何刻薄了你!也罷,二少夫人有當王妃的姐姐、做侯爺的爹, 我以後是再不敢管教你了, 這迴把人興師動眾地接了去, 下迴說不定就要把我抓到衙門去申斥一頓!」齊夫人憋了一肚子的火,她在齊家後宅說一不二數十年, 江夢枕剛進門就敢借著娘家的權勢強壓著她低頭,想走就走、想迴就迴,置她這個婆母的尊嚴於何地?


    「母親莫要動氣, 是我治下不嚴、合該受罰,我這便去祠堂重抄家規...」


    「不必了,我哪兒還敢讓你去跪祠堂?」齊夫人冷冷看著江夢枕, 眼中閃出一抹精光,娘家強勢的夫郎媳婦在婆家腰杆自然就硬,江夢枕進門後雖處處忍耐恭順, 但這迴王府的人一來, 齊夫人敢怒不敢言隻能乖乖放人, 對他的怨恨中又多了一絲忌憚——如果江夢枕一心幫著齊鶴唳和她鬥,齊夫人和齊雀巧難說有多少勝算,母女倆商量了許久,齊雀巧終於幫她想出一條分化二人的計策, 齊夫人用手絹擦了擦眼角,深深嘆了口氣,「我想著,鳳兒的忌日快到了,有心為他抄經誦讀、迴向功德,卻眼花手抖... ...不知你能否代勞?」


    齊鳳舉竟已過世一年了!時光匆匆、物是人非,江夢枕想起去年暮春,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齊夫人見他不說話,故意刺道:「果然人一走什麽也剩不下,你不念其他,到底該念著他救了你的命,怎忍他受業火熬煎呢!」


    江夢枕心頭一顫,斂目垂首道:「我願意為表哥抄寫《地藏菩薩本願經》,願他離苦得樂、究竟解脫。」


    「好、很好。」齊夫人難得露出了個笑模樣,鬆口放江夢枕離開了。


    -


    -


    江夢枕迴到挽雲軒,用過午飯後焚香淨手,去到書房抄經。


    雋秀飄逸的字跡一個個落在紙上,江夢枕心中籠罩著深重的愧疚感,他很詫異自己竟不記得齊鳳舉的忌日。那盞琉璃燈就掛在他的床頭,好像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似的,但江夢枕真正想起齊鳳舉的時候,大都是在遭遇挫折、婚姻不順之時,那段舊情是他的避難所,是他得以喘息、聊以排遣的慰藉。


    江夢枕自己也說不清對齊鳳舉的感情究竟如何,若說是刻骨的深愛,又豈會記不得他的忌日?若是早已忘懷,又怎會時常想起?而且就像齊夫人所言,即使他對齊鳳舉的感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麽深,但齊鳳舉好歹救過他的性命,如果為了避嫌視作忌諱、就此不提,實在是個忘恩負義的薄情人了。


    經中有言:「一切眾生未解脫者...動經塵劫,迷惑障難,如魚遊網,將是長流,脫入暫出,又復遭網。\"江夢枕寫到這裏、筆下一頓,人生在世,身上皆沾著果業,也許當齊鳳舉捨命救他的時候,二人間便結了因緣,如果他以身相許,這段緣分也算得報,可齊鳳舉乍然離世,他們之間的因果沒有了結,所以總是牽纏,令江夢枕的感情就像網中遊魚,他也曾試著遊出這個落網,但與齊鶴唳之間的種種不順,使他心怯心亂,一次又一次地退迴網中,始終不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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