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鶴唳把他甩在一邊起身要走,朱痕哪裏肯依,死命抓著他的衣角追問:「那香囊呢?情詩你怎麽解釋?」


    「香囊是托你轉交而已。」


    朱痕慌亂地要抓住些什麽來證明這些年他深信不疑的愛意,「那...蓮花燈呢?你還為我痛揍了那些小混混,那麽威風、那麽英雄...」


    「路見不平而已,並非為你,」齊鶴唳心裏不知有多後悔,「至於蓮花燈,看來你是忘了,那盞燈我本來是要送給誰的?是你自己不肯放手地搶去了... ...到現在反成了證據了。」


    「原來你喜歡的是...」朱痕這才恍然大悟,「你討好我,隻是為了接近公子!可那時候、那時候公子明明和大少爺...」


    「那又怎麽樣?!」齊鶴唳一陣怒火中燒,忍不住低吼道:「我不配喜歡他是嗎?難道我就隻配喜歡你?!」


    朱痕從齊鶴唳的眼睛裏看出了沉鬱濃重的痛苦,那些無法承受的難過凝成熱淚,從他眼角緩緩淌下來,朱痕怔怔看著他的眼淚,原來齊鶴唳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他的愛是極壓抑和痛苦的,時時刻刻都在和自己的自卑作戰,因無法剖白而選擇沉默。齊鶴唳不敢向江夢枕表白,隻敢偷偷地守著他,從小到大無言地愛戀他,可就在他們即將修成正果的時候,朱痕的自作多情把一切都毀了。


    朱痕終於明白,齊鶴唳永遠不可能喜歡他了——齊鶴唳隻會恨他!虛幻的感情被狠狠打破,撤去名為「真心相愛」的遮羞布,朱痕頓時滿心羞愧、無地自容,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齊鶴唳、更對不起江夢枕,他並不是侯府的家生子,是江夢枕從人牙子手裏選中了他,供他美衣美食、教他讀書識字,最後卻換來了他毫不知錯、甚至理直氣壯的背叛!


    朱痕並非不知禮義廉恥,隻是所謂的情愛讓人迷失其中,心變得很小很小,隻能容下自己和愛人兩個,哪還管別人的苦樂喜悲?太多人隻看到捷徑的好處,卻不知隱藏其後的身敗名裂之危,朱痕想起他們私下談論胭脂時所說的難聽的話,今後這些話怕是要千百倍地刺在他身上。江陵侯府是朱痕的「根」,他常為此驕傲,而今他已成了侯府的背叛者,那些聽他指揮的小丫頭們以後隻會給他冷眼,與他交好的人也不會再同他鬥嘴玩笑,朱痕這才發覺,他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失去了太多太多——而即使齊鶴唳愛他,用著一切去換又是否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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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二少爺瞧不上我,原來自己早看好了!」


    齊鶴唳迴頭一看,胭脂正倚在書房門口笑,她今夜出了口惡氣,眼見著平時趾高氣昂的朱痕哭著跑迴屋裏,她心裏痛快得不行,「咱們姨娘嘴裏常說些沒道理的渾話,可有一句說得卻好——這種事,把燈一吹都是一樣的...可惜我是個女人了!」


    「你是來說風涼話的?」


    胭脂笑道:「我的小爺,你可莫要怪我!若說這院裏有誰相信你和那小浪蹄子是清白的,恐怕隻有我一個了。我也知道你心裏有誰,隻是這種事,任你張了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的,他那樣目無下塵的人,隻怕是就此灰心了... ...你若又被從書房趕出去,別忘了我在後頭隨時恭候著您呢。」


    胭脂施施然去了,這真是可笑又悲哀,唯一知道他清白的人,卻是同樣爬過他床的胭脂!齊鶴唳惱得把紗櫥裏的被褥枕頭全丟到地上。他躺在空蕩蕩的床板上,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張就要完成的消寒圖。


    齊鶴唳緊緊捏著手心裏的香囊,他不敢讓江夢枕看到裏麵的字跡,生怕江夢枕知道他做過的壞事,更怕那些字句勾起他對大哥的感情。齊鶴唳因此百口莫辯,惹得江夢枕難過得掉了眼淚... ...


    齊鶴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麵頰,江夢枕的眼淚落在他臉上,那一瞬間他的心髒像被一雙手緊緊攥住、幾欲爆裂!他真是太沒用了,讓江夢枕跟著他在父母那裏受氣,也看不出朱痕會錯意的心思,讓他所愛的人陷入如此難堪的境地——齊鶴唳迫切地想要疾速地成長起來,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保護他的愛人再也不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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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夢枕迴到屋裏,撲到床上就是一陣幾乎要把心肺嘔出來的咳嗽,碧煙忙過來幫他順著後背,口中焦急道:「這是何苦呢?沒的為那些不值得的人氣壞了身子!」


    江夢枕伏在床畔,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浸濕,許久後他才喘過這口氣,碧煙扶著他靠在繡枕堆上,江夢枕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熱茶,閉上眼睛緩緩地說:「....我怎麽也想不到,竟是朱痕... ...」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誰能想到呢?也怪我粗心,時常見他擺弄那盞花燈,卻沒當一迴事... ...現在迴想,許多事倒也不是無跡可尋。」碧煙怕他再受矇騙,自然是知無不言,「方才我忽然想起,二少爺學藝迴來的那天也是元宵節,咱們還沒見到人,朱痕不知怎麽就先和他見麵了,還一起去了外頭...連二少爺迴來的事,都是朱痕第一個告訴我的。」


    江夢枕聞言更是心灰,慘然道:「看來朱痕沒說謊... ...我果真才是後來的。」


    「公子怎麽能這麽說!您是正配夫郎,怎能和他去論先來後到,這成何體統?!」


    「如果他們有情,我與依仗權勢橫刀奪愛的人何異?他們為何不與我說清楚呢?這兩個人把我蒙在鼓裏,讓我成了個拆散鴛鴦的惡人,還要和侍從去爭一個丈夫!」說著江夢枕的眼淚順著臉頰又淌下來,「難道我非要嫁他齊鶴唳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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