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其他的可能,李禦史當初抄家的時候,漏了一個孩子,杜十娘長大以後過來找李禦史報仇了。”


    李林甫的名聲很臭,在於他幹了一些抄家滅族的事情。


    幫著天子撈銀子,可謂是不遺餘力。


    過去他在地方當官的時候,為了提高政績,沒少拿著各種莫須有的罪名,查抄了一些縣裏的富戶,把銀子裝車運往了京城。


    李林甫著實是個狠人,一文銅錢都沒留下,全都獻給了京城裏的天子。


    恐怕天子就是看在他這份忠心上,才讓當年毫不起眼的李林甫當上了鈔關禦史,還是小汴京的鈔關禦史。


    獅子園裏的賓客再是不屑於李林甫的低劣人品,不得不承認,心裏還帶著幾分羨慕。


    隻可惜,賓客裏的官員做不到李林甫那般的鐵石心腸,為了仕途不惜濫殺無辜,甚至就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


    辛稼軒感慨了一句:“李林甫還真是天生做禦史的料子。”


    姚公、賀先生兩人聽到辛稼軒說的這話,想起了李林甫過去的種種,忍不住出現了厭惡的情緒。


    卻不得不承認,辛稼軒說的這話不錯,李林甫天生就適合做禦史。


    禦史升官的政績,與六部官員不一樣。


    隻看一點。


    禦史通過抨擊百官的權力,拉下馬的那名官員官位高低,被拉下來的官員地位越高,禦史的政績也就越大。


    當年甚至出現過一名普通的禦史,把一名尚書拉下馬,一躍成為禦史台的言官副相。


    何止是一步登天了,幾乎是瞬間坐上了人臣頂點的官位。


    辛稼軒看著李豬兒離開,知道杜十娘這一迴在劫難逃了,隻能發出了一聲感歎:“官場的鬥爭何等殘酷,杜十娘已經在京城裏傳出了很大的名聲,還是栽在了李林甫的手裏。”


    他不是說名聲沒用,恰恰相反,名聲在官場上有著很大的作用。


    杜十娘碰到了李林甫這麽一個不擇手段的人,為了升官,不在乎任何名聲了。


    辛稼軒看了一眼旁邊的姚公、賀先生兩人,暗道:“還是杜十娘的名聲不夠大,就拿姚公和賀先生來說,李林甫為了升官再是不得手段,也不敢動他們兩人。”


    李林甫望著李豬兒離開的背影,見他走出了獅子園的白牆月洞門,臉上不由自主的又出現了笑容。


    這一次的笑容沒有一閃而過,賓客裏的一些官員都看到了,瞬間感到了不寒而栗,通過這個笑容想明白了李林甫的目的。


    還沒等李林甫的笑容維持多久,李豬兒又迴來了,還一臉的難看,似乎是抓不來杜十娘了。


    李林甫倚重李豬兒的原因,就在於他辦事得力,隻要吩咐給他的事情,從來沒出現過任何的紕漏。


    李林甫在看到李豬兒的臉色以後,知道抓捕杜十娘這件事可能出現了意外,立即詢問了起來:“杜十娘提前逃離了小汴京?”


    李豬兒搖了搖頭:“杜十娘沒跑,隻是……可能無法去抓杜十娘了。”


    不能抓來杜十娘?


    李林甫臉色陰沉了下來:“難不成京城裏的一位權貴來到了小汴京,坐上了杜十娘的遊船畫舫,這才讓她來不了獅子園。”


    無法抓來杜十娘,隻有一個原因。


    杜十娘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不用來獅子圓了。


    李林甫邀請杜十娘過來的想法,隻是臨時起意,沒有提前通知她。


    也就沒了搬來救兵的可能,短短一天的時間,不,半天的時間,想要給京城裏的權貴送上一封書信都不可能。


    沒了權貴的幫忙,李林甫實在想不通杜十娘還有什麽法子,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不來獅子園。


    李豬兒的想法和李林甫一樣,在離開獅子園以前,認為杜十娘麵對一個無解的死局。


    不過,當他在官邸門口碰到了錦兒,臉色驟變了。


    李豬兒拿出了那張桃紅虎皮宣紙,放在了紅木半月桌上:“趙慶為了邀請杜十娘前去暖房,又做出了一首詩詞,用這首詩詞的才情邀請了杜十娘。”


    才情?


    賓客們聽了李豬兒說的這話,越發的糊塗了,以趙慶和李林甫的身份差距,除非是再次作出一首《水調歌頭》,方能給杜十娘一個不來的合適借口。


    李林甫臉色陰晴不定,當他看到李豬兒拿出桃紅虎皮宣紙,不用看也知道那一種可能。


    趙慶做出了一首媲美《水調歌頭》的詩詞。


    李林甫陰險一笑,心裏有了決定,準備直接撕了手裏的桃紅虎皮宣紙,當做沒有看見。


    無論如何,今晚都要強行把杜十娘給抓走,這可關係到以後的仕途。


    誰知,還沒等李林甫把手伸向紅木半月桌,旁邊就伸出來一隻手,直接拿走了桃紅虎皮宣紙。


    李林甫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轉過頭看了過去。


    不論是誰搶走了桃紅虎皮宣紙,都不會給那人絲毫的麵子,狠下心來一定要撕了趙慶作出的那首詩詞。


    按照李林甫的想法,在這個時候出手幫助趙慶的人,有資格幫他的人隻有兩個。


    一個是姚公,另外一個就是賀先生了。


    李林甫雖然不願意得罪這兩位名士大儒,為了往後的仕途考慮,還是決定狠下心來做出得罪人的行為。


    隻是,當李林甫把腦袋轉過來,看到那人的長相,頓時就愣住了。


    他怎麽都沒想到,搶走桃紅虎皮宣紙的那人,竟然是辛稼軒。


    李林甫的腸子都要悔青了,差點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就不應該邀請辛稼軒過來。


    在場所有的賓客裏,隻有辛稼軒可以從他手裏搶走桃紅虎皮宣紙了。


    辛稼軒的父親畢竟是漕運禦史,雖然沒有直接的從屬關係,卻也是名義上的頂頭上司。


    李林甫做事再是不擇手段,也不能駁了辛稼軒的麵子,這可就犯了天子心裏的忌諱。


    李林甫可以不給頂頭上司麵子,以後有可能對天子陰奉陽違。


    隻要給天子留下一個不堪大用的印象,這輩子的仕途就算是完了,別說升官了,鈔關禦史的官位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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