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公賀先生兩人想要袒護趙慶都沒用,在鈔關禦史李林甫的權勢麵前,名氣再大,也不可能及時從京城裏搬來救兵。


    周旺甚至期待起了趙慶從中作梗,到那個時候,可以親眼看著他死在李甲的手上。


    周旺想到讓他頻繁棘手的趙慶,很有可能栽在李甲的手裏,對於他參加今年的縣試比他自己還要上心得多。


    沒有閑談的心思了,繼續拿出筆墨紙硯寫了幾種破題的策問,交給李甲全都記下來。


    李甲接過來幾張官青紙記錄的策問,沒有任何的在意隨手便扔在了紅木書案上。


    周旺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句:“再是十拿九穩了,為了避免出現任何的意外,還是要多記下幾種破題的策問,隻要全都背誦下來,高中縣試第一名的案首就有了九成的把握。”


    九成?


    李甲忍不住笑了:“你拿出的這些策問隻看一遍就夠了,本公子已經有了十成的把握。”


    十成?


    周旺聽到這話,不免認為李甲開始得意忘形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萬一出現了紕漏,可就高中不了縣試第一名的案首了。


    他不免想要勸了兩句,因為心裏迫不及待想看到趙慶栽在李甲”


    手裏,比誰都希望見到李甲高中了縣試第一名案首的那天。


    還沒等他說話,李甲擺了擺手:“你也是金榜題名的進士,應該知道聖諭廣訓對於科舉的重要,別忘了今年有秋闈。”


    秋闈指的是鄉試,每隔三年舉辦一次鄉試,讀書人高中了鄉試的舉人了,就可以做官了。


    可以在縣裏做官,也可以繼續參加會試,成為金榜題名的進士。


    周旺聽到這話,一臉的恍然,緊接著便是大喜。


    難怪李甲篤定可以高中縣試第一名的案首,還是說了一句誇張的十成把握。


    原因在於今年有秋闈。


    科舉考試看似公平,但是在朝廷裏做官的讀書人,大部分人出身於大姓望族。


    朝中重臣為了各自的望族增加高中舉人的可能,每逢鄉試的前夕,就會提議重修《聖諭廣訓》。


    《聖諭廣訓》是科舉考試必定會考的科目,在科舉考試裏占據的比重還很大,可以說《聖諭廣訓》幾乎決定了一名讀書人能否高中了舉人。


    大姓望族為了讓更多的族人高中舉人,每次秋闈開始以前,總會找各種借口重修《聖諭廣訓》,增增減減,把過去頒布的《聖諭廣訓》變成了一本廢紙。


    新的《聖諭廣訓》隻有在秋闈前幾天才會發放出來,有些時候甚至會在秋闈的當天發放新的《聖諭廣訓》。


    對於寒門讀書人和小門小戶來說,就是一場災難了,幾乎看不到新的《聖諭廣訓》,是一個重大的打擊,斷絕了高中舉人的九成希望。


    對於大姓望族來說就不一樣了,重修《聖諭廣訓》不是一天兩天就能修好,往往提前半年就要開始重修《聖諭廣訓》了。


    其實也要不了那麽多時間,隻不過是找個借口拖延罷了。


    大姓望族的族人們早在秋闈開始前的一個月,就能拿到新的《聖諭廣訓》,背得滾瓜爛熟,到時候完全可以把新的《聖諭廣訓》全都默寫出來。


    科舉考試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舞弊,大姓望族照樣是把持了科舉考試,宗族子弟更多的高中舉人。


    周旺當年差點也吃了重修《聖諭廣訓》的虧,好在他的父親有足夠的銀子,從大姓望族手裏買來了重修的《聖諭廣訓》。


    這才讓他沒有吃虧,順利的高中了舉人和進士。


    周旺滿臉笑意:“難道說,你已經拿到了新的聖諭廣訓。”


    李甲笑容滿麵:“早就拿到新的聖諭廣訓了,另外,重修的聖諭廣訓就在縣試的當天發放。


    “哈哈。”


    周旺聽到這話,忍不住發出了笑聲,臉上出現了譏諷:“這麽一來,趙慶手裏的《聖諭廣訓》就是一本廢紙了,能不能考上童生還兩說,更不要提縣試第一名的案首了。”


    李甲卻是搖了搖手裏的灑金川扇兒:“以他這段時間折騰出來的名聲,考中縣試的童生功名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不過,縣試第一名的案首就別想了。”


    周旺又是忍不住發出了會心一笑,聽出了李甲這句話的意思,童生功名就像是打發乞丐一樣打發給了趙慶。


    他再是能折騰又能如何,把名聲折騰的再大,在權勢麵前依舊是隻能認栽了。


    周旺忍不住想要迴去喝酒了,沒想到兜兜轉轉,趙慶最終還是栽了。


    趙慶永遠也想不到,針對他的那人是李甲,最終栽在了李甲的手裏。


    不論栽在誰的手裏,隻要栽了就成。


    周旺心裏振奮不已,想要提前慶賀了,說出來邀請:“今天心情好,本公子做東,咱們一起去遊船畫舫上喝一杯?”


    李甲想到自己很快可以同時迎娶杜十娘和蘇小小,心情也是不錯,收起了灑金川扇兒:“今天的心情不錯,既然周公子做東,本公子不能不給麵子,請吧,一起去遊船畫舫上喝上兩杯。”


    李甲不是真的想要去喝酒,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杜十娘和蘇小小的紅樟木遊船畫舫,看一看兩位娘子過去的娘家。


    有了李林甫的泄題,還有重修的《聖諭廣訓》,這一次的縣試第一名案首誌在必得了。


    至於鄉下來的讀書人趙慶,不足掛齒了,李甲也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有些時候再有才華也沒用,在真正的權勢麵前,所謂的才華學識不過是清倌人的漁色。


    再者說了,在八股文方麵,李甲從來沒有懈怠過。


    從小就在名師的教導下,懸梁刺股苦學著八股文。


    比起隻學了幾個月八股文的趙慶來說,更加的有學識,更加擅長八股文的破題。


    趙慶引起小汴京官商驚歎的《水調歌頭》也好,小汴京詩集也罷,隻不過是在詩詞歌賦方麵頗有才情。


    才情這個東西看的是天賦。


    八股文看的就是十年如一日的苦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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