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坐在龍船裏的官宦子弟,不由得全都愣住了,看向甲板上的小丫鬟充滿了匪夷所思。


    如果是周旺還可以理解,換做賀雙卿的話,倒也算合情合理。


    隻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趙慶,怎會入得了蘇小小的青睞。


    以蘇小小作為小汴京四絕的眼光,肯定不會差了,這麽說來的話,趙慶著實不一般。


    不是人中龍鳳,也得是一表人才。


    官宦子弟聚精會神看向了龍船的甲板入口,期待著這名受到蘇小小青睞的趙慶小郎君登船。


    想要看看他有何等的風采,能夠力壓周旺和賀雙卿兩人,進入甲字第一間。


    賀雙卿‘撲哧’笑出了聲,拉著趙慶轉過身來,看向了站在甲板上的周旺:“看來某人自作多情了,還主動說了一句稍等片刻,人家蘇小小根本就沒有請他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


    官宦子弟毫無顧忌的大叫了起來,放肆大笑的聲音,從窗欞裏傳到了甲板上。


    “周旺這次丟人丟大了,小汴京和京城相隔不遠,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京城裏。”


    “這份厚著臉皮的功夫著實讓人歎為觀止,傳到了京城裏,一位二甲及第的進士難得成為京城裏的笑柄了。”


    “成為笑柄還是小事,恐怕會影響了他的名聲,進而影響到了他的官聲。”


    周旺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尤其是官宦子弟的嘲笑聲不停傳來,恨不得直接跳進漕水裏。


    卷起一道浪花,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惜他不會水,跳進漕水裏隻會變成一隻落湯雞,讓人看來更加的可笑。


    更讓周旺難以接受的是,帶頭嘲笑他的那人居然是賀雙卿,話裏話外全都是袒護這趙慶。


    周旺沒有臉在甲板上待著了,想要刁難趙慶,結果自己變成了小汴京的笑柄,過不了多久也會成為京城裏的笑柄。


    周旺下意識抬起了手臂,用襴袍寬大的袖子遮住了臉,趕緊離開了讓他丟人的甲板,坐進了他所在的三層廂房裏。


    龍船第三層的廂房數量稀少,除了蘇小小和花魁們的甲字第一間,還有姚公賀先生等名師大儒坐著的廂房,剩不了幾間了。


    龍船背後的東家們,看了一眼灰溜溜離開的周旺,心裏萬分的後悔。


    就不應該讓周旺坐在龍船的第三層,過去倒是可以,發生了今天這件事以後,貶低了龍船第三層裏各位貴人的身價。


    甲板上引起的動靜,招來了姚公賀先生等名師大儒的注意。


    姚公輕輕搖頭:“看來這個周旺的品行也不怎麽樣,如果他能壓過了趙慶一頭,老夫倒是會高看他一眼。畢竟,泰州學派的門生過於與世無爭了,涉及到了各家學說的相爭,哪裏有那麽多的閑情雅趣,需要一些擅長黨爭的門生。”


    賀先生大失所望,對於周旺的期待一再降低,已經開始動搖把女兒賀雙卿嫁給他的心思了。


    就像姚公所說的那樣,周旺所擁有的身份和地位,在趙慶麵前可以說是壓倒性。


    結果,周旺的刁難不僅沒讓趙慶丟盡了臉麵,反而是讓自己臉麵盡失。


    隻是坐在書院裏求學還好說,沒有那麽多的蠅營狗苟,算計不過別人也就罷了。


    賀先生看出了周旺的心思,知道他辭官不做除了因為女兒賀雙卿以外,還有著攀附泰州學派的心思。


    這麽一來,周旺在幾年後還會出仕做官,需要在官場上與人算計來算計去。


    今天的表現,就讓賀先生感到失望了,產生了並非良婿的想法。


    在書院裏耍些小心思落敗了沒什麽,隻不過是被其他門生孤立。


    朝堂上可就完全不一樣了,算計不如別人,輕了罷官免職,重了就要滿門抄斬。


    而他女兒賀雙卿作為女眷,會有更加淒慘的下場,編入教坊司成為官妓。


    賀先生沒來由的感慨了一句:“可惜趙慶不是個進士。”


    廂房裏的名師大儒都是人精,瞬間明白了賀先生這句話的意思,更加青睞於自家侄女嫁給趙慶。


    放在過去,名師大儒隻會搖頭,認為賀先生眼光狹隘,過於偏心了。


    隻是因為趙慶從小求學的時候寄居在他家裏,放著進士不嫁,偏偏把侄女嫁給白身趙慶。


    經過了甲板上的鬧劇,名師大儒們全都理解了賀先生的心思,忍不住輕輕點頭了。


    姚公也是點了點頭附和了一句:“你家的侄女嫁給趙慶確實不錯,從上次小汴京詩會看得出來,趙慶是塊做官的料子,隻可惜時間不等人,誰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夠考中進士。”


    五十歲才能考中舉人的讀書人大有人在,更何況是進士了,難不成還讓賀先生的侄女等到頭發白了。


    姚公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就算是等了,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還兩說。


    賀先生點了點頭,又是搖了搖頭,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女兒賀雙卿的婚事暫時往後推一推,不能像世交好友所說的那樣,在今年先定親。


    隻要定了親,賀雙卿和周旺之間的親事就成了,晚上幾年成親也沒有問題。


    賀先生決定給趙慶一個機會,給他一次科舉的機會,也就是四年。


    朝廷每三年舉辦一次鄉試,在秋季參加鄉試,又叫做秋闈。


    隻要能夠高中的鄉試秋闈,在來年也就是第四年的春天,朝廷在京城裏舉辦會試,俗稱春闈。


    趙慶倘若一路高中,不再阻攔女兒賀雙卿和他之間的感情發展,隻要兩人郎情妾意,同意兩人的婚事。


    隻是,連續高中何止是難於上青天,這座龍門擺在了青天的上麵。


    姚公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賀先生,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主動端起青白釉酒杯敬了他一杯:“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的事情誰好說,今天是難得的桃花會,暫且把那些煩心事放在一邊。”


    賀先生的性情再是闊達,遇到了女兒的婚事卻闊達不起來,也不好與姚公解釋,總不能說出女兒賀雙卿的真實身份。


    賀先生隻能端起青白釉酒杯,與姚公的酒杯碰了一下,故作坦然的笑了起來:“這話說的不錯,今天暫且把煩心事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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