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煜緊張的吸著煙,雖然,這裏不允許吸煙,可是,好幾十號保鏢跟著,無數的先進設備被運進來,知名的專家、醫生陸陸續續的抵達,看來,這個人的來頭不小,所以,沒有人管他,隻任由著,他的腳下堆滿煙頭。


    “誰是柏文堇?”一直叫的‘堇哥哥’的名字,應該就是這個人吧?護士的目光在冷煜的身上打轉。


    冷煜死死的捏著煙頭,任由最後的火點燒到手指間,好久,才開口說道:“他馬上就到。”


    “恩,那就好,病人看起來很虛弱,不過,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平淡的說著裏麵的狀況,真的是命大,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還被卷出幾千米,居然能活下來,真是超強的意誌力。


    “但是,她的視覺神經受到了影響,可能暫時看不到東西……”


    “什麽!”冷煜一把將後麵的醫生拎到前麵來,那麽美好的小人,怎麽可以看不到這個世界。


    “先生、先生,你不要激動,我說了,是暫時。”


    “暫時是多久?”放他媽的狗屁,這些字眼,用在他小弟身上的太多,有些,暫時的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一、一個月左右。”其實,隻是輕微的受損,大腦就可以自行修複,本來一個星期左右,可看到他這個樣子,醫生下意識的延長了時間,免得到時候被揍。


    “唿--!”冷煜長出了一口氣,一個月,他還能接受,放下醫生,淡淡的說道:“謝謝。”


    這算是謝謝嗎,把人拎起來,醫生們麵麵相覷,可卻沒有人敢說什麽,悄悄的走了。


    冷煜撣掉煙頭,拿出手機,看了又看,最後,狠了狠心,“柏文堇,我不管你怎麽看大嫂,但是,現在、馬上、立即來這裏,否則,你將永遠看不到她。”怕他不來,所以,對他說了謊話,可就是這樣,心裏還是沒有底氣。


    電話的另一端,柏文堇正坐在柏氏環球的會議室裏,以為有急事,卻莫名奇妙的被人威脅,如果不是兄弟,他現在肯定會衝過去宰了他。


    “我現在在開會,沒有時間。”柏文堇冷冷的說完,立即切斷電話。


    “啪--!”手機砸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該死的,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一個水怡然,就讓他變成另一個人了嗎?冷煜的心情不好,嚇得下麵的兄弟們大氣都不敢出。


    “那位是病人家屬,現在可以進去看她了。”護士拿著防護服,走了出來。


    僵著身體,硬著頭皮,冷煜走了過去,接過防護服,穿好,推門進了病房,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絲,雙眸微睜,但卻直睜睜的看著前方。


    “堇哥哥,是你嗎?”聲音很小,但是,她還是聽出有人來了。


    冷煜的身子一怔,“他馬上就要趕過來。”


    “哦。”有點失望,但他已經趕過來了,貝貝,你怎麽變得這麽沒有耐心了呢?


    冷煜靜悄悄的坐在她的身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不熟,可也熟悉,席貝貝,這三個字,聽得太多,看的太多,更何況,現在,她還是他的大嫂,苦,在嘴裏蔓延……


    病房裏,靜悄悄的,隻有儀器不時的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們都在等待,等待著,有人來打破這份安靜。


    “我叫冷煜,咳,大嫂,你感覺好點了嗎?”麵對她,心,很熱,可話,卻很拙,甚至,每一個字,都是想了好久,才說出口。


    “冷煜?”大腦裏不斷的搜所,似乎記憶中,有這麽個人,卻想不起長相,就像現在,他就坐在身邊,可是,還是不知道他的長相。


    空氣,又是一陣尷尬,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此時,她沒有心情笑;而他,不知道如何笑,真看不出,他們都曾經笑得那麽燦爛……


    “探護的時間到了,先生你可以出去了。”護士從外麵催促起來,整整十五分鍾,他們僅僅認識了彼此,隻是,中間卻依舊隔著一層紗,就像他們的世界,一黑,一白。


    “大嫂,你好好休息。”冷煜站起身,扯出一抹笑,他笑,因為,她也笑。


    貝貝眨了眨眼睛,感覺得出他的緊張,嘴角,微微上揚,希望能夠打破僵局,卻不經意的扯動了傷口。


    “不要說話,好好休息。”幫她掖了掖被角,輕輕的走出病房,趁著護士幫他解開防護服,隨口問道:“請問有人來過嗎?”


    “沒有。”


    很輕的兩句話,卻是,在簡陋的病房裏,一字不錯的落入床塌的人耳中,他……沒有來?


    ******


    會議室裏,報告繼續著,柏文堇坐在正中間,可是,心卻異常的煩燥,“你將永遠看不到她。”


    她真的出事了嗎?


    不會,怎麽可能,她那麽有心機,怎麽可能會出事?


    “不是、不是故意的,就是,她那麽一踢,我就放手了……”


    真的嗎,真的會丟到哈得孫河裏嗎,不會的,掉進去應該被衝進大西洋了,怎麽可能還有機會活著?嚇自己、嚇自己……


    “老大,太子調了很多有名的專家,看起來,真的是出事了。”


    專家,糊弄人吧,肯定是冷煜那家夥,一定是被她純清的模樣給糊弄住了,才會答應幫她演這場戲。


    ……


    下麵,各部分的經理,奇怪的望著他,平日裏,總是嚴肅、謹慎的總裁,今天,怎麽當眾玩起手機來了,眉頭忽皺忽鬆的,一付讓人看不懂的樣子,難道他們的報告有問題嗎?


    “啪--!”


    大掌將手機拍在了桌子上,嚇得所有人脖子一縮,神經頓時緊繃起來。


    不成,他的心還是很煩,“方秘書,今天的會議你來主持。”說完,柏文堇邁出長腿,急速的向外麵走去,會議室裏,所有人,麵麵相覷。


    車子,開的飛快,可是卻不知道開向那裏,隻是,一輛、一輛、又一輛的超車,心底,莫名的煩躁,不斷的湧出來,可車子越快,心越煩。


    “吱--!”


    繁華的紐約市街頭,法拉利就停在正中央,惹得後麵一連串的咒罵。


    “peter,煜現在在哪裏?”不好開口直接問她,隻能拐著彎的問冷煜,“好了,我知道了。”


    心,仿佛有了終點,0.6秒,法利拉從0加速到120,後麵的車,罵聲還沒有落下,前麵,已經不見了車尾燈。


    夜貓蹲在樹枝上,綠色的眼睛,警惕的望著四周,發出幽幽的目光,法拉利停在濃密的樹從中,鄉間的小醫院裏,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保鏢們三三兩兩的吸著煙,無聊到靠著牆,數星星……


    抬起手臂,勞力士發出淡淡的光芒,剛剛好,午夜十二點,過一會兒,他們應該睡了,半眯起眼,等待時間過去,可是,當他再睜開眼,淩晨兩點,保鏢沒有減少的跡象。


    “既然你不願意保護,那麽,我會保護她。”


    煜,不會喜歡上她了吧?不可能,怎麽可能,她是他的大嫂?再等一下,也許過一會兒,他們就會離開,可是,他沒有看到保鏢離開,反而,阿強走了出來。


    “喂,阿強,你現在在哪裏?”


    拿著手機,阿強有點窘,這三更半夜的,怎麽可能會接到大哥的電話,“我在醫院,那個、那個,總裁夫人已經睡下。”總裁夫人,他們可是混黑的。


    “我不是找她,你們給我統統迴來,沒有必要保護她!”該死,不會做的太明顯了吧。


    “可,太子……”


    “煜那邊我會親自打電話給他,總之,你們立即給我迴來!”放下電話,怒火更盛,看自己的女人,有這麽困難嗎?……無意中,她成了他的私人物品。


    保鏢,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醫院,黑夜,像豹子一般,等待著獵物,下車,修長的身體,在月色下,劃出一條優雅的身形。


    他,一米九幾的身影,真的沒有辦法學電影那樣,偷偷的潛進,真相就擺在眼前,他也沒有理由拒絕,大步的,仰著頭,走進醫院,他要看看,她真的……傷了。


    護士們早就已經睡去,那麽多的保鏢,白用誰不用。


    推開病房的門,淡白的燈光下,裹成的白色木乃伊躺在病塌上,儀器不時的迸出聲音來,還真是下大本錢,環顧一下四周,這裏沒有中央空調,掛在牆壁上的空調,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沒有任何刻意的掩飾,柏文堇大步走到床前,手剛剛抬起,床上的人,卻隱隱的動了動,其實,這麽重的傷,貝貝怎麽可能睡得安穩,好不容易入睡,卻被輕易的吵醒。


    “果然是裝的,這麽苦的環境,能受得了才怪。”再也不猶豫,大手狠狠的壓了上去。


    “啊--!”痛,好痛,非常的痛!


    手,因為她撕心裂肺的叫,微微一頓,但心一橫,力量加大,叫聲卻……嘎然而止。


    “你是誰,你在幹什麽!”護士,聽到聲音,跑了過來,奇怪,走廊裏的保鏢怎麽全沒了,不過,眼前這幕更震撼。


    一個高大的男人,居然壓在病人的胸口上,天,難道他是……壞人!


    聽到聲音,柏文堇一僵,像被抓到的賊,瞬間鬆開大手,血,從繃帶中,一滴、一滴、一滴的滲了出來,悚目驚心!


    傷一個人,很容易;可治好一個人的傷,卻很難。


    白色的世界,白色的醫生服,甚至,白色的紗布,可是,白色卻不斷的變成紅色,醫生的額頭,不斷的有汗水流下來,護士快迅準確的擦掉快要滴下來的汗水。


    血,充滿整個胸腔,出血,總是很容易,可是止血,總是很難。白色的無影燈下,死神隨時準備出手……


    門外,兩個男人,一左一右。


    “通知病人家屬吧,不是每一次,都會那麽幸運。”


    這是護士半路出來,唯一留下的話,家屬,法律上,隻有眼前這一位,戶籍一欄上,寫著‘配偶’兩個字,可就是他,出手,真恨,他,冷煜自虧不如!


    紅色的‘手術中’,亮著,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七個小時、八個小時……


    血紅的紗布,一堆,一堆……被送出來,很快,又有新的、雪白的紗布送進去,還有,鮮紅的血袋。


    “這迴,你總該相信了吧?”煙頭,灑了一地,黑色的眼圈,冷煜再也沉不住氣了。


    柏文堇緊攥著雙拳,齒,狠咬了一下嘴唇,很痛,立即放開,低著頭,後悔,把這件事當成了賭注,可是,……她不是也用盡了辦法,這迴,應該算是扯平了吧?


    “水怡然真的很重要嗎?”知道他在想什麽,當了這麽多年的兄弟不是做假的,否則,他就不會是站在這裏了。


    “……”不說話,晃了晃身體,換了個重心,抬頭看向遠方,傷感,不知道為誰?


    “過去真的那麽重要嗎?”還真是被那些淡b哲學家說中了,得不到的,永遠的是最好的。


    “……”收迴目光,看著地麵,如果說,他是她唯一的家人,那麽,現在,她又何嚐不是,隻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婚姻,讓他……無法接受。


    “咚--!”再也忍不住,拳頭揮向他,冷煜,出手,傷的永遠是敵人,可今天,這一拳下去,沒有保留,頓時,柏文堇的嘴角,崩出血來。


    “我說過,如果你不願意,我來保護,既然不相信她,就放手!”


    放手?十四年來,唯一一次不反抗老頭,也是唯一一次送給老頭的‘禮物’,他能放手嗎?可是,他不愛她,矛盾,充滿於胸。


    “老大,太子……”


    下麵的兄弟,看到這樣的情形,紛紛湧了上來,紅顏禍水,看來是真的,不過,老大這迴做的也確實有點過份,心,又在一瞬間,傾迴了病房中的人。


    “唿--!”抬手,將嘴角的血甩手擦了擦,輕舔一下嘴角的血腥味道,已經好久都沒有嚐過了,“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的女人,我自己來保護。”


    “你就是這麽保護的嗎?”心,有點傷感,可是,兄弟為一個女人反目,這不是冷煜的作風,所以,他隻是說,“保護她。”


    “那是我的家務事。”一句‘家務事’,將她與他的距離,分得好遠,柏文堇的占有欲,隻比其他男人更強,不會更弱,目光,比大腦更忠誠。


    冷煜長出一口氣,終於露出了這一段日子以為,他最真心的笑,可為什麽,心酸酸的,與她,說過不超過五句話,可是,誰知道,他的命,是永遠屬於‘席貝貝’這三個字的。


    傷,一點點的愈合,帶著幾分傷感,貝貝始終是在痛與昏迷之間排徊,冷煜每天過來報道,心口的傷,也跟著她一起,痛,並苦澀著……


    “文堇,我想吃蘋果?”出乎意外的,她醒來之間,堇哥哥居然溫柔的陪在她的身邊,雖然,他的話,少得可憐,偶爾,隻是一個字,但,她心滿意足了。


    冷煜點了點頭,隨口說了句‘好’,就靜靜的拿起水果刀,削起蘋果,雖然,每次聽她叫‘文堇’的時候,很傷感,可是,就這樣默默的坐在她的身邊,也是一種幸福。


    “小心一點。”拿著牙簽,小心翼翼的遞到她的嘴邊,模仿柏文堇的聲音不是難事,那是美國特工基本訓練課,可是,要模仿柏文堇的冷情,他做不來。


    貝貝的嘴角,一直是高高揚起,雖然她看不到,可是,黑暗也有黑暗的好處,就像現在,每次聽到他的腳步,她就知道,他來了,而他,也變得,越來越溫柔。


    “要人燉了點排骨湯,等一下喝一點。”親手下廚房,很有成就感,但他卻不能說,就像是他從來都是生活在黑暗中默默守護她一樣。


    “排骨湯?天宇哥哥很喜歡喝,不知道他從非洲迴來了沒有,聽說那邊的人生活的很不好。”淩天宇,tk-doy基金的執行官,熱心公益活動,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認識。


    冷煜將最後一塊蘋果送到她的嘴裏,隨口說道:“哦,他現在就在這裏,正在動員很多企業為非洲愛滋病人捐款,柏氏也準備參加。”


    聽到他的迴答,貝貝的眉頭微蹙,天宇哥哥在美國,那沒有理由不來看她啊,怎麽聽堇哥哥的口氣,仿佛不是在說他的公司似的?抬起頭,望向聲音的發源處,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人影,心下一喜,剛想說話,卻聽見手機的鈴聲。


    “你等一下,我出去就迴來。”冷煜皺了一下眉頭,拿起手機走出病房,“喂,有什麽事情?”


    “那個,太子,柏老大說讓你去一趟中東,好像那裏發生了事情。”看來那一拳真的是很重,以前這種事情,都是兩個人直接打個電話。


    “哦,我知道了。”想必他是容不下自己在這裏,冷煜長歎一口氣,這種感覺,就像被關在黑暗中的狗,偶爾被拉出來放一下風,現在,是該迴到黑暗中去的時候了。


    病房裏,貝貝努力的睜著雙眼,模模糊糊的望到一個人影走了進來,她扁著嘴,偷偷忍著愉快的心情。


    “恩……貝貝,我要去一趟中東,可能很長時間不能迴來……”他會來看你嗎?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個多星期了,他連這裏都沒有再踏入一步,否則,他又何苦來裝另一個人?


    “中東?”有點失落,原本想告訴他,她的眼睛快要好了,可是,聽到這個消息,心底一股莫名的失落湧出,“那你小心一點,我在這裏等你迴來。”


    冷煜一驚,“我在這裏等你迴來。”如果,他是他,那麽此刻,他該有多幸福啊?


    “聽說中東那邊很熱,要注意防暑,不要太累了……”囉嗦的,就如同平常夫妻一般,雖然,她知道堇哥哥看起來,不喜歡囉嗦,可她還是忍不住。


    聽著她的關心,冷煜目光越來越柔,如果、如果,他真的是他,該有多幸福啊,沒有什麽,比聽到愛人的關心,更讓人溫暖的了。


    “太子,都準備好了。”不合時宜,有人,打斷了溫情的一刻。


    冷煜一迴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幸好,貝貝一直以為‘太子’是柏文堇的斜稱。


    “那你走吧。”朝著模糊的一團,貝貝伸出手,想留住最後一次的溫暖,可她的指尖剛碰到冷煜的手臂,他卻猛然轉身,出了病房,不是他不希望,而是,溫暖給的太多,他會越奢望。


    ******


    柏文堇從樹林中走了出來,目光深如潭淵,望著幾乎是被壓上車子的冷煜,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似乎,他對她,相似很久的感覺,可明明,他們是在同一時間才知道她的啊?


    “總裁,淩天宇又來電話了,希望你能出席今晚的宴會。”方秘書放下電話,問道。


    “你去吧,一億以下,你不用給我電話。”這種事情,無非是一種商業噱頭,他不喜歡像其他富豪一樣,把自己包裝得跟個慈善家的樣子,他是商人,純粹的商人。


    “那現在要迴辦公室嗎?”最近都快要成蚊子的下午茶了,真不知道總裁怎麽想的,天天站在這裏,又不進去,到底要幹什麽?


    柏文堇眉頭一皺,“你迴去吧,我再等到一下。”


    “是,總裁。”


    得了特赦般,方秘密抱著文件夾走了,柏文堇踱到醫院的另一邊,他無意中發現,站在這裏,可以看見病房裏全部的情況,而剛才,他們彼此之間目光糾纏,如果說他們之間沒有問題,他還真是不敢相信。


    夜,深了,獵豹又到了捕時的時間,隻是這一次,不知道是誰,被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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