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兩漢時期,能搞死或者抓到匈奴單於或者鮮卑單於或者其他胡人單於的,不超過雙手之數。


    凡是對匈奴戰爭有赫赫戰功的,都是足夠封侯的。


    擒拿單於這樣的大功績,哪怕是擅自出兵,也能因功大而封侯拜爵,比如甘延壽和陳湯斬郅支單於,雖然朝廷上因為功罪之分鬧了許久,最後漢元帝還是給兩人這樣的大功績封了爵。


    鮮卑不如匈奴,但不管如何一擒一殺,兩次攻破鮮卑王庭這樣的大功績,劉備和簡雍都已經夠封縣侯了。


    隻是兩人到底勢單力薄,又是白身出身,就算是半路加入了朝廷中盧植、郭勳背後的士大夫階層的勢力,但也是邊緣人物,再加上有十常侍從中作梗,功績便打了很大的折扣。


    這是對二人的極其不公正。但這種不公正又恰恰是如今的朝廷的腐朽無能的常態了。


    十常侍把持朝政,凡是異己,皆遭排擠。


    士大夫階層因為兩次黨錮之禍,無法恢複實力,一直都被十常侍壓著。


    黃巾起義平定後,黨爭愈發激烈,才有了一係列的誅何進、董卓進京等眾多事件發生。


    劉備和簡雍因為第一次擒和連,其實就已經被朝堂中的許多人注意到了,眾多大佬一打聽這兩人都是盧植的學生,便沒有了招攬的心思,尤其是十常侍本來是想要對二人籠絡的,聽說兩人出身便偃旗息鼓,反而一門心思打壓,不想讓二人在邊軍之中崛起。


    出身、山頭勢力是在如今朝廷選拔人才最為看重的,朝廷的舉孝廉製度也已經完全為世家豪強所服務。


    兩個涿郡出身的青年混子,按照正常的軌跡,根本沒有辦法出頭。也就是立下了破鮮卑王庭,擒和連這樣的巨功,才能躍升一下階層。若是曹操、袁紹或者是公孫瓚他們立下了劉備、簡雍這樣的大功,早已經封侯拜將,成為朝廷舉足輕重的一方人物了。


    第二次的破王庭之功,能讓二人再躍一個階層。這一次之後,他們才算是真正的出人頭地了,真正的領先了未來的那些諸侯軍閥們一步。


    劉備在長城口的得意和囂張,很合乎情理。


    雖然這貨有著打順風仗之後就得意忘形,然後吃敗仗的曆史傳統,但簡雍也沒有出言勸誡。


    他這個時候也很想得意的大吼一聲。


    忙碌數年,兢兢業業,出生入死,以命相搏,終於算了搏出來了一個未來了。


    郭勳作為二人的長輩和上司,同樣意氣風發。


    這一場千裏奔襲的戰鬥,將會讓他贏得生前身後名。


    “還能戰否?”劉備向士兵們大聲問道。


    士兵們雖然疲憊,但戰意高昂,哪怕是讓他們再充一次鮮卑彈汗山,他們會不懼生死欣然跟隨。


    “能戰!能戰!能戰!”


    三聲高吼,士氣高昂。


    劉備跨上戰馬,抽出環首刀:“兵發護烏桓校尉部,拿下邢舉人頭者,賞金千兩、良田十畝!”


    這是這次突襲彈汗山之外的額外獎賞,士兵們齊聲歡唿,紛紛躍上戰馬。


    簡雍對郭勳道:“刺史,邢舉要活的可能是不成了。”


    “他是生是死都無所謂。”


    簡雍撓了撓頭:“他是不是和真鮮卑有染。”


    郭勳笑道:“真假都無所謂了,現在他是擋了我們所有人的路。”


    這就是毫無疑問的真話了。


    邢舉是十常侍的人,在護烏桓校尉的位置上剛來沒多久,估計就已經把郭勳給惡心的不小了。


    郭勳又不是唯唯諾諾的官,一口氣咽不下,可能就想著怎麽弄死邢舉了。


    能在幽州擔任這麽久的刺史,郭勳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不過簡雍轉念一想,邢舉既然是花錢買來的官,按照這些買官人的尿性,花的錢就必須要從官職上麵撈迴來。


    護烏桓校尉的權柄很大,手下有一支軍隊,吃軍餉喝兵血這是最低級的手段,如郭勳所說,邢舉是葷素不忌,隻要是能來錢的就幹。


    故而護烏桓校尉麾下兵不滿員,邢舉就做了一些空架子編製,騙朝廷錢糧。


    新組建漁陽營,剛開始邢舉還想要整合一番,調動了不少精銳兵馬往漁陽營,後來這些士兵多有逃跑。如今的漁陽營,不過是數百人之數,邢舉他往朝廷報上去則是滿編三千人。


    其他撈錢生意邢舉一樣涉獵,如走私馬匹,雖然不如他的上一任公綦稠,幾乎壟斷幽州馬匹生意,但現在的邢舉做的也是風生水起,直追劉備從元氏奪來的馬匹生意的規模了。


    護烏桓校尉部被邢舉遷移到了代郡高柳縣,此地是代郡郡治所在,靠近長城,北邊有險要的山嶺,天然地勢能有效的防備鮮卑,並且因為郡治,城牆高大,城防也完善,邢舉龜縮便龜縮在其中。


    長城口往東走數裏,便是馬城縣境內,沿著大道往西南去六十裏,便是高柳縣。


    路途不過是兩個時辰不到,此時已經即將臨近中午。


    沿途所過,簡雍心情越來越沉重,這裏的田地被大量的荒棄,路邊的村莊破破爛爛,房屋垮塌眾多,顯然已經沒有人在其中居住很多年了。


    “幽州的荒廢土地很多很多,鮮卑常年入境侵略,莫說是長城附近,就算是在往南走的治水兩岸,北平邑、東安陽、桑幹、當城都人口大量的銳減,土地拋荒無數。這些縣的土地,靠近水源,良田太多太多了,但都沒人耕種便荒了,雜草叢生,淪為了牧場。”郭勳對簡雍說道。


    “一方麵是豪強吞並土地,百姓淪為佃戶,最後淪落為流民,一方麵是大量的土地被荒棄,這樣的局麵就沒有想過解決嗎?”


    “不把北邊胡人打服,邊境永無寧日,幽州、並州、涼州窮困不也正是如此嗎?常年廝殺戰亂,如何發展民生?武帝時期,幽州的漁陽、上穀、廣陽、涿郡是為北方糧倉,賦稅重地,其產能供十萬大軍遠征漠北。在並州,河間富庶無比,雲中、五原、定襄、雁門更是有著塞北小關中之名。”


    “如今這些地方已經窮困無比,難現昔日繁榮,這是為何?就是因為有胡人。”


    郭勳說的痛心疾首。


    簡雍也很認可郭勳所說,他說的這些地方,在未來的曆朝曆代中,都是有名的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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