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定局


    “守住三點底線。”


    “我們要全部的礦山和工匠,太守府要不給,高氏更加沒有資格要。”


    “土地,是分給百姓的,不能給高氏。太守府要,就給,但是他劉其得保證每一寸土地都分給了百姓。同時,重新入籍的工作立即要抓緊,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太守府插手,必須由你劉備來主導,讓百姓們知道是你劉備分的土地。”


    “倉庫裏的東西,武器裝備除外,其他糧食和財寶分一部分給太守府和高氏以及其他豪強,這些東西不值錢,用來彌補和他們關係最好不過了。糧食我們不需要太多了,保留夠吃的部分外還要有一部分用來應急救災。剩餘的建議全部分給涿縣百姓。”


    這三件事是按照先前商議的,簡雍對眾人說的,其實還是對劉備說的。


    目前的決策層,其實就是劉備和簡雍。


    說的再簡單點,更多的時候還是簡雍負責出主意給劉備。


    已經與劉備解釋過這三個底線背後的道理,也無需多說,劉備全部同意。


    簡雍沉吟了一下:“再多說一點,希望這件事你們能和我達成一個統一的意見。”


    “我們做了這件事,算是開時代先河。但頭也不要太鐵,太守府需要幫我們搞定官方層麵的壓力,他們要得好處是應該的。高氏要在我們和涿郡豪強之間做個中間人,以緩和未來我們和豪強們的關係,所以他們得一些好處也是必然的。這些你們不必有怨言。”


    “再一個就是,我們也要給趙氏一條活路。俗話雖然說的是斬草要除根,但有些氣度還是要的,趙氏老老小小的,涉及人口數百人。也不是我現在裝好人,整場戰鬥死傷不下千人,但也沒有涉及到婦孺和老人。”


    “為了以示公正,趙氏隻誅造反之賊,象征性的連坐一些還有野心不服氣的人。其他的該分他們作為在籍民的土地就分多少,他們的店鋪也留一部分給他們生活。”


    劉備看了下眾人,都沒有發表意見,於是說道:“這件事,我覺得應該滿門抄斬,造反之事已經坐實,如果留他們家小,我們會有包庇之嫌。這造反罪名也坐實不了。”


    簡雍罵道:“你他娘的就不要想著滅人滿門了行不行?我雖然不是聖人,但也不是喪心病狂之徒,做人還是要留一線的。對百姓說是趙氏造反,百姓會信。你去問問太守府,問問其他豪強大族,他們信不信趙氏造反?咱們做的這些動作,他們都門清。留趙氏家小,那是做給我們上頭的人和其他豪強看的。你的上司,涿郡太守,咱們的恩師盧植,還有知遇之恩的幽州刺史,他們哪個不是出身大族豪強?”


    “你一來就弄死別人全家,不留一點餘地,他們會如何看我們?這樣留了一絲轉圜的餘地,以後我們才能更好的行事。”


    “弄死趙氏,對我們以後的事業會有很大的影響。得了趙氏,我們已經有了原始積累了,接下來是該想著怎麽壯大自己的實力。目前,徹底的和豪強翻臉還不到時候。”


    簡雍繼續說道:“造反這件事是滿門抄斬的,那就讓趙氏活著的人改姓吧。”


    田豫在旁邊嘀咕道:“這還不如殺他們全家。”


    “休要放屁了,他們會選擇活著的。”


    關羽問道:“若是他日趙氏記恨,找我們報仇該如何?”


    “等他們的孩子成長起來,我們會強大到讓他們感恩的。”


    於是眾人不再複言。


    接下來就各自領了各自的任務,前往接受趙氏資產。


    簡雍則帶著縣署官吏,清點田冊、戶籍、資產等。


    這是件水磨功夫的事情,繁雜費腦子,簡雍強忍著煩躁統計這近乎堆滿了一個房間的記載了趙氏資產的案牘資料。


    “光顧著籠絡幾個莽夫,我應該搞點理政的人過來。這樣我不就可以從這繁雜的政事當中脫身,安心的當個狗頭軍師嗎。”


    思索了一圈,實在是沒有合適的人可以拉過來。


    諸葛亮剛剛出生還沒多久,指望他是指望不上。荀彧這樣的世家大族,看劉備和自己,比看田間的土狗沒有什麽區別,人不呸你一臉口水就好了,指望他來給你打工?


    那就退而其次,再想想……實在想不出。這年頭,有能力的人多是出自世家豪強,寒門要出一個大才,可能性很低。


    不過隻要能拉來一個,憑這一個的關係網,或許能拉來不少人。


    “實在不行,就把大耳家裏那些讀書識字的拉來打工。”


    簡氏也有不少讀書人,但是那幫人,簡雍想想還是算了,和自己是尿不到一壺去的。


    ……


    劉其還處於驚嚇當中,作為讀書人,習武藝是必備的,但那武藝也隻是為了強身健體罷了,太多的讀書人是連殺隻雞都不敢。劉其出身比劉備要高貴許多,從小就是個富哥,殺雞沒殺過,更沒殺過人。


    被簡雍和關羽當著麵砍了幾個人,那血淋淋的,人頭在地上滾落的場景,讓他一夜沒睡覺。


    作為準女婿的公孫瓚,陪著劉其喝了一夜的酒。


    “若是他們兩個失敗了,趙氏不殺他們,我也要殺他們。簡直膽大包天!”劉其還在打著擺子。


    公孫瓚早就不勸劉其了,劉其是真有殺心的。


    “若是他們勝了呢?”公孫瓚問道。


    劉其沉默了一下:“不可能的,據我所知他們就三百多人,怎麽打贏趙氏。”


    公孫瓚想了下說道:“劉備在簡雍的幫助下,很擅長出奇製勝,也擅長擒賊先擒王。根據一些傳聞,和連就被他們二人俘虜,隻是沒有聲張,交給了郭勳,郭勳命人將和連送去洛陽了。”


    劉其驚訝道:“還有這迴事?我怎麽沒聽說。”


    “喝酒的時候,他們透露了隻言片語。不然,沒有和連做投名狀,怎麽可能直接成縣令。”


    劉其想了想:“趙氏是不是不如鮮卑人?”


    “太守,這話問起來是沒什麽道理的。”


    劉其喝了一杯,手也不抖了,對公孫瓚道:“如果他們成了,我這個太守還是早點調任好。你,早些時日迴遼東。如今天下看起來不會太平許久,你當迴遼東做準備。”


    “不至於如此吧?”


    “什麽不至於如此?他簡雍一個狗屁縣丞,有三百個甲士就敢衝進我的房間,當著我的麵殺人。他要是有一千甲士,你覺得我這個太守還當著有什麽意思?搞翻趙氏,他劉備能養兩千個甲士。”劉其說道。


    公孫瓚還想說不至於,一個縣怎麽可能養得起兩千個甲士。有這兩千個甲士,在幽州都能橫著走了。


    正欲分析一番,外麵就有人急匆匆跑來。


    劉其忙放下酒杯,公孫瓚也看向這位涿郡都尉,心中想著劉備要成了,最慘的應該是這位涿郡都尉,而不是太守劉其。都尉掌不了三百甲士,莫說是兩千了。


    “趙傑伏誅了。趙氏之亂已經平息。”涿郡都尉高興的說道。


    劉其麵無表情,冷哼了一聲。


    都尉不明所以,叛亂已經平息了,太守怎麽不高興?


    “伯珪,你代表我去走一趟,該是我太守府得的太守府要得到。另外,調撥一批吏員過去幫忙整理趙氏資產。”劉其對公孫瓚說道。


    公孫瓚點了點頭,劉其猶豫了下:“官吏不需要了,你前往就行了。”


    太守府要得到哪些東西,這就不需要再問了。公孫瓚知道劉其想要什麽,他也了解自己那兩個同門師兄弟的秉性,自是會掌握其中分寸。


    消息傳到了太守府,自然也傳到了涿縣其他豪強的耳中。


    這樣震撼的消息又立馬朝著四麵八方傳出,涿郡大族的決策者沒有都在涿縣。


    高氏得到了消息,高氏家主想了很久,決定履行與簡雍的承諾。他也希望簡雍能履行承諾。


    趙氏謀逆,一夜被鏟除,在民間百姓也掀起了一番熱鬧的討論,茶餘飯後總要閑聊幾句。


    太守府在第一時間宣布了趙氏謀逆之事,並表示趙氏已經被清剿。


    外麵諸多繁雜事,簡雍充耳不聞,整理賬冊的同時,做點假賬冊給太守府隻是順手而為的事情。


    劉備差人告知公孫瓚來了。


    簡雍明白,將一份已經寫好的縑帛交給了來人:“去給縣令,讓其給公孫瓚迴去交差。跟縣令再說一句,再多一點也比給。公孫瓚若是廢話,就讓他滾迴遼東去。”


    ……


    公孫瓚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劉備尷尬的對屬下道:“你幹什麽?說話這麽大聲幹什麽?快滾。”


    官吏委屈的退下去了。


    劉備抱著公孫瓚的肩膀:“阿瓚,這不是開玩笑嗎。雍子就喜歡開玩笑的。”


    拿過縑帛上的清單,公孫瓚快速的看完後,對劉備道:“你們是算的真準啊。”


    劉備臉色一正:“阿瓚,咱們是不是兄弟啊?”


    公孫瓚哼了一聲,對劉備道:“我去複命。說實話,這應該是剛剛到太守的底線標準,這點東西要想讓太守幫大忙,不可能。”


    “你別忘了我還有恩師和刺史。整整十萬石糧食,那些錢財就不說了。若不是你這層關係在,我斷然不會給這麽多的。”


    話是聽著舒服,公孫瓚與劉備拱手告辭。


    “我可能真要迴遼東了。”公孫瓚對劉備說道。


    劉備不理解:“不去洛陽了?”


    “洛陽是非地,不是我一個私子的功成名就地。遼東地闊,能讓我足夠馳騁。”


    “等我忙完,咱們好好喝酒敘別。”劉備說道。


    公孫瓚離開之後,高氏的人來了。


    給高氏的東西要豐厚許多,高氏基本上是很滿意的離開了。


    “高氏的人走了?”劉備來到簡雍處,簡雍問道。


    “走了。”


    “沒有挑三揀四?”


    “那倒沒事。”


    “一個落魄大族,這些東西也足夠讓他們高興了,若是再唧唧歪歪,就該打殺一番。”


    劉備問道:“為何火氣這麽大?”


    簡雍指著那堆積如山的賬冊:“這一堆賬冊,難道不該讓人火大嗎?”


    ……


    趙氏的家產很大,如果算土地的話,在趙氏名下的土地就有萬頃,其他還有不計其數的店鋪資產,趙氏的生意遍布天南地北。


    簡雍看過了趙氏的錢庫,裏麵的五銖錢不知道有多少個億,銅臭味刺鼻。錢財留在庫房裏沒有流動,果然就是一堆廢銅爛鐵。


    趙氏的武庫簡雍也見過了,裏麵的裝備是挺多的,但遠遠不及涿郡的武庫。但目前也足夠讓劉備拉起來一支軍隊。


    驟然暴富的同時,簡雍思考著怎麽守住這些戰利品,同時也在想著如何才能繼續發展下去。


    糧食用來養軍隊和分給百姓,錢財用來修橋鋪路建設工坊。


    先讓涿縣百姓富裕起來,讓百姓願意繳納賦稅,最終形成良性循環,通過百姓的賦稅來繼續發展實力。


    未來的涿縣是根基所在,根本盤的百姓都是需要拉攏的。


    之前不能做的事情,剿滅趙氏之後,就沒有什麽阻礙。如減免賦稅,單單是這一個,足以讓劉備收攏涿縣民心,再加上多出來的數萬佃戶以及百萬畝土地,今年就算減免了賦稅也能讓涿縣收取到比之去歲相差無幾的賦稅了。


    至於上交,那是不可能的,太守府就喝點湯吧。這也是得了趙氏的糧食、武器裝備的底氣了。


    太守劉其不會想到,剛剛平定了一場叛亂,平叛的人已經在想著怎麽囤積實力違抗官府了。


    “說句老實話,你現在需要一個能幫你理政的才能之輩。這個縣丞,我當不了了。”


    在趙氏宅子裏待了數日,簡雍終於將所有賬目統計出來,也讓這次的收獲有了個詳細數據。


    “快說,咱們的繳獲。”劉備激動的到。


    “土地萬頃,其中能種植的有八千頃,春耕前必須要分給百姓,今年春耕不能耽誤。”


    “我最看重的,製造武器甲胄以及各類物件的工匠有三千四百名。沒人跑,跑了的也被我派人抓迴來了。待遇給足了他們,都願意跟著我們。”


    “鐵礦兩個,銅礦三個,其餘礦產零零碎碎還有十二個。鐵礦有一個富礦,累計一年能產鐵兩萬斤。”


    土地糧食、匠人、鐵礦,目前還不用擔心人口,有這些,足以讓劉備坐穩涿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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