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貓崽當然沒能掙脫夏倏的掌控。


    此時,夏倏的唇角也是緊抿的——這一身翹起的毛,怎麽就是壓不下去?


    掙紮之中,貓崽身上的毛也蹭得更亂了。


    夏倏隻好將木梳收起來,直接手指按住貓崽的頭頂,將那一簇翹起的毛壓下去。


    也就在這時,貓崽竟然安靜下來了。


    感受到溫熱的手指,她馬上便從剛剛的難受轉變為心潮澎湃!


    「美人!美人要給我順毛了嗎!好期待!」


    停頓片刻。


    夏倏將按著她的手移開。


    果然,貓崽馬上乖巧地蹲好,四肢腳腳全縮在身下,眯起了貓眼,全心全意地等待他的撫摸。


    夏倏心道若非實在看不慣,他是不會動一根手指的。


    指尖輕輕向後滑動,輕柔的指腹接觸過貓崽背部的每一根毛毛,有些滑有些毛絨絨還有些熱,這溫熱來源於貓崽的體溫,比他自己的體溫要高上些許,比他的手溫高上許多。


    小小的貓崽竟像是一團火一般。


    看見蓬鬆混亂的毛毛在自己手下一一服帖,眉頭略鬆,唇角也恢復了日常的弧度。


    慢慢地,一根手指變成兩根手指。


    以指成梳,梳毛的態度不自覺添加了幾分認真的感覺。


    夏慕卿隻覺得一股酥麻順著脊柱往後延伸,隨著他指尖的移動而移動,一個詞形容就是舒爽,而這種感覺如電流般迅速湧過全身。


    她對此解釋為初次被梳毛的不適應。


    漸漸地,她就開始在這種感覺中沉淪……


    背部的癢癢是解決了,可她貪心地想要他摸過更多地方,比如下巴、肚肚等等……


    這麽一想,蹲著的貓崽從肚皮底下伸出了四肢,睜開圓圓的貓眼,碧璽般通透的綠形成薄薄的一圈圍著擴張的瞳孔。


    她扭頭看他,在他的掌心下一個打滾就翻了身,在他麵前露出雪白的肚皮。


    「喵~」——


    「美人快摸!」


    漂亮的貓眼中裝載的全是他的身影。


    夏倏指尖一頓,順著她的心意給她摸摸肚皮,這感覺確實不太一樣,比方才的地方還要軟。


    同時,貓崽享受到——張開了嘴巴露出笑容,眼睛眯成一條縫,不用聽心聲,看上去就知道她已經開心極了。


    夏倏禁不住想笑一笑,這傻貓,牙都沒長齊就敢跟他耍小心眼了,裝得可憐兮兮就是為了讓他幫她梳毛。


    真的這麽舒服嗎?


    夏倏收迴了手。


    摸摸停了,貓崽睜眼看去,美人一身清冷地坐著,沒看她,看上去是不打算再摸了。


    夏慕卿大疑惑:「是她不好摸嗎?為什麽美人不繼續了?說好的沒有人能抵擋可愛美麗的小貓咪呢?」


    夏倏眉尾輕輕一挑,微不可察。


    小貓就在他膝頭躺著,兩隻前爪抬起來朝他伸著,嘴裏喵喵叫著,身子也跟著往裏滑,勢要叫他再摸一迴。


    貓崽的心聲又道:「美人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夏倏迴憶著:喜歡是什麽?


    他從來沒有過喜歡這種情緒,行走世間數百年,沒有什麽能挑起他的興趣,更沒有什麽東西讓他喜歡,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過陌生。


    所以喜歡是什麽?


    他喜歡過她?


    傻貓,想得真美。


    他伸出一隻手指,眼看著就要碰到她的下巴。


    夏慕卿見了,萬分期待,已經做好了抬著下巴的準備。


    然而,溫涼的手指始終沒有落下,他就這麽停在了將摸未摸的距離上。


    她急了,兩隻前爪舞動著要捧著他的手指湊到自己下巴上。


    夏倏自然沒讓她得逞。


    她幹脆放棄,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眼中溢滿的是乞求、撒嬌和依賴。


    從他帶她迴來開始,她似乎就一直用這樣依賴的眼神看著他。


    他想了想,忽然展顏一笑,如雪山上盛開的雪蓮花一般燦爛,一如春至。


    她一時看呆了去。


    他溫柔地笑看著她:「喜歡我?」


    她一心沉溺其中,沒有察覺笑容背後一絲一毫的陰鷙氣息。


    「喵!」她幾乎馬上立刻超大聲地應了!


    貓眼也瞬間變成星星眼,全身上下洋溢著幸福的氣息。


    夏倏讀不懂她仰慕的眼神,也感受不到她洋溢著的情緒。


    但是,他清晰地聽見了超大聲的心聲:「超喜歡!!」


    一剎那,他無法形容這是什麽樣的感受,心田的一角悄然綻開了一朵純潔的花。


    他麵上笑意加深,也多了幾點衷心的歡喜,隻他感受不到。


    溫涼的指尖如她所願落在她下巴上,試探性地動了動。


    貓崽馬上眯眼傻笑:「嘿嘿嘿~好舒服~來多點!」


    摸著貓崽下巴,夏倏漸漸出神,貓兒實在太過瘦弱,細細的腿比不上他一根手指粗。


    指尖下就是脆弱的脖頸,輕而易舉地,隻要他稍稍施加靈力與手上刺穿這脆弱的咽喉,就能終結這羸弱的生命。


    然而,此刻他想的不是這個。


    他出神片刻:原本他該做什麽來著?記不清了。


    該找什麽給傻貓磨牙?明日再出去找找吧。


    *


    山中歲月短。


    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而且無知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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