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是江城的號碼。


    盡管他們分手將近一年,盡管她刪除了他的號碼,但她依舊知道,這是他的手機號,而他,原來並沒有換了手機號碼。


    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宋雅致還是接起了電話。她不知道江城打電話的目的,但是,當她對他就隻剩下了過去虛無的迴憶和知道真相後的解脫,她想,她再也不會害怕麵對這個她曾經最喜歡的男人了。


    「雅致。」這是宋雅致接起電話後,聽到的第一句話。久違的一句「雅致」,很讓人心酸,心底卻再也不會泛起任何漣漪。


    「說吧,有什麽事?」宋雅致很直白的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間,而後說道:「雅致,方便見一麵嗎?我不會對你做什麽,隻是,有些事情終究還是需要我們麵對麵去說清楚,過去我們分手的時候沒有弄明白的問題,我都想告訴你,可以嗎?」


    可以嗎?


    宋雅致很想大笑著對他說聲滾蛋,然而,事實卻是,她答應了,而後,一個人去了附近的星巴克,等這個男人的到來。


    她明明就已經知道其實對於他們而言早已無話可說,但她還是來了。在看到這個男人坐在她對麵,當看到這個男人身上漸漸散發的成熟的氣息,她想,他們終於都長大了,他們都變了,再也不是從前校園裏那兩個隻知道吃飯拉手就是幸福的孩子。


    宋雅致喝著咖啡,等著對麵的男人開口,而江城,並沒有讓她等很久。在他落座後,他就說道:「雅致,抱歉,我知道現在說對不起是對你的侮辱,但是,這麽長的時間,我對你有內疚,這是真的。」


    「我以為你找我出來是為了說什麽?如果是這些,那就沒必要說了,對不起三個字並不是我想要的,現在的我對你並沒有了過去的執著,知道真相與否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宋雅致笑了,她發現,在麵對江城的時候,她的心情並沒有想像中的起伏,就像是此刻,坐在她對麵的隻是一個多年未見的已近乎陌生的老朋友一樣,她已經不會為他憤怒,不會為他開懷。


    「以前我不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現在我信了。當初我的僥倖傷害了你和雲謠,但我還是想要告訴你,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是認真的。我有過糾結,也想過我們之間的未來,但是我的私心讓我顧不得想未來我、你、還有雲謠之間到底會是怎麽樣,我自私的以為能夠瞞多久就是多久吧。可是,看,很快就被拆穿了。」


    「江城,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不論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再去執著於過去到底誰對誰錯,更不會想要和你去追憶過去。」宋雅致皺眉,不知道她選擇來見江城到底算對還是不對。


    「更何況,江城,今天是聖誕節,你不該陪著你的妻子嗎?」


    江城看著對麵的姑娘眼底再也沒有了對他的眷戀,連一絲恨意都沒有,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但是心底瀰漫的苦澀讓他猛喝了口咖啡,試圖掩飾自己剎那間的失神,「雲謠也知道我來找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做混事。我來隻想告訴你,我要離開上海了。但在走之前,假如不找你說一說過去發生的事情,我想,我大約是一輩子不會安心了。」


    「江城,其實你很自私,直到現在,你想到的仍舊是自己安不安心。」宋雅致在短暫的怔愣後迴過神來,「假如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和莫雲謠,那你就好好愛你的妻子,對我而言,我不是聖母,我不會覺得隻要你幸福我就會幸福,我隻希望從此以後,我們各安天命,再也不要有其他交集了。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過去那段可笑的初戀,即便我還能心平氣靜的麵對你,可我也老實告訴你,我仍然會受影響。」


    江城沉默了,或許宋雅致說得沒有錯,或許……


    他輕嘆,最後隻對她說了一句話,「最後一次了,走之前,我送你迴家,就當是最後的道別吧。」


    也許是江城眼底的落寞太過明顯,也許是這麽久的時間以來終於釋然了過去的對對錯錯,宋雅致答應了,最後一次,在今天,終結她年少青春時自以為最美麗的時光。


    兩人沒有坐車,一路步行迴家,一路上,兩人並沒有過多的交流,一路走來,宋雅致仿佛迴到了校園時代,那時候,就是這樣,她總是與江城黏在一起。大概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時候的她總是黏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可如今,他們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麽話好說的,默默的行走,默默的倒數著離別。


    他們之間,是真的到此為止了,沒有撕心裂肺,沒有任何捨不得,也再沒有揪心,宋雅致想通了,也徹底放下了。


    自此一別,或許是一輩子的永不相見。


    她想,這一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再見,她的初戀。


    再見,她曾深深愛過的江城。


    再見,她美麗的舊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  矮油,真正告別了舊時光,現在就是要開啟新時光的大門了。


    沫子很期待,你們呢?


    ☆、54


    宋雅致深深覺得,自己的人生大抵真的是一場大大的狗血劇。當她被前男友送迴家的時候,在她家樓下,在很柔和的燈光下,她看到了那個曾經同床共枕,最親密的身影。


    這是他們離婚後第一次相見,路燈下的身影帶著她熟悉的,彷如漫不經心的溫柔,本該是最溫馨的場麵,然而,當她停下腳步,聽到身旁的男人那一句,「那是你喜歡的人嗎?」時驟然發現,自己身處在何種尷尬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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