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暴熊、三尾蜥蜴、紫火毛猴、烙星紋蟒。


    七層鎮妖塔,符紋密布,時而閃耀的符光迸發出一陣陣能量潮汐。


    “奇怪,以袁小子的實力現在還沒出來。”成旬微微皺眉,不過塔中變數頗多,也算正常。


    突然,陣紋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隻聽得一聲撕帛般的聲音,天地靈氣瞬間失控,形成倒卷之勢,湧入鎮妖法陣,巨大的動靜驚呆了所有人。整個鎮妖塔竟然顫動了起來,一道道犀利無比的劍芒衝天而起,將四散的妖氣劈得粉碎。


    “怎麽迴事。”成旬大驚。“難道有人壞我宗鎮妖法陣”


    咻咻,便有數道身影飛上天空,正是各層的鎮守者。


    一位清瘦灰衣老者,神色存凝,一臉鄭重,從塔上高空,緩緩而來,步步生芒,揮氣成劍,灑入陣法當中,顫動的鎮妖塔便緩緩平息下來。


    顯然其不僅是一位武道高手,更是一位陣法大師。


    “奇怪,外無偉力攻擊,內無靈紋失衡,居然引動了鎮妖大陣。不過他做鎮中樞時,分明感到一股洪大偉岸的氣息。”


    “田老”各大鎮守終於看到了主心骨,田澤鎮守第六層,掌有鎮妖法陣的中樞控製權,更是陣法師,他才是鎮妖塔真正的鎮守者。


    “好了,無甚大礙。各位可曾發現異常。”


    “迴田長老,除弟子正常試練,馴獸、煉功外並未發現可疑情況。”


    “陣基正常”


    “陣眼正常”


    “各層靈紋……”一位矮胖鎮守略顯遲疑。


    “嗯,衷禮但說無妨。”


    “迴田長老,各層法陣靈紋銜接沒有異常,隻是,隻是謝長老鎮守的第三層有短暫的靈能風暴。”


    “嗯,不錯,倒是和我在中樞感受到的一致。看來你的陣法造詣又深了幾分,不錯不錯。”田澤微微一笑,陣法師本就稀少,比丹師,器師還要寶貴,最重傳承,後繼有人當然開懷。


    “三層。糟了,袁小子正在裏麵考核。”成旬再也無法淡定:“田長老,快快助我開陣,我要入塔。”


    “成老頭,想不到你居然也有如此火急的一天。”這位長老可是出了名的雲淡風輕,噬武成癡,專職傳功,很少有能引起他情緒波動的事情。


    “哎,都什麽時候了,我沒心情跟你扯淡,快快快。”


    “喲,好,我倒要看看是誰”田澤大手一揮,手捏法印。“開”


    陣法上蕩起陣陣漣渏,如金色殘陽鋪灑在一片大湖上,森寒的劍氣匯聚成林,頓時拉開一個口子,一排排的劍氣如一隊隊的鐵血列兵,有任何異動,成各上萬的劍氣直接唿嘯而至,在瞬間就能將你切成碎末。


    口子直通第三層,當妖塔鎮守的大門緩緩打開時,成旬前衝的步伐也瞬間止住。


    一個身影漸漸拉長,慢慢清晰。


    半靠牆壁,一手撐地,一手耷拉在前胸,身下一大灘血跡,近了一看衣衫盡裂,血水浸透,血痂相連,覆在身上,擠出一道道血痕,翻起新鮮的血肉,垂下的頭發甚至還有血在滴落,兩肋下破裂的骨頭碴子戳出體外,一道爪痕從左前胸斜向右下腹,甚至可以看清裏麵蠕動的腸子。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部,真的很難相信他還活著。


    成旬微微顫抖的手緩緩向前撩起頭發,然後看到一又明亮孤傲的雙眼。不禁鬆了一口氣“不易”


    這眼神,不會錯了。


    孤高深邃,戰意如火,殺意如海。


    “成長老”


    “天啊,你小子怎麽搞成這樣啊”


    “哈哈,人生總是充滿變數的嗎。”說罷便直挺挺看了謝晉一眼。


    田澤眼神一亮:“好強大的生命力啊”


    當他看到不遠處一隻巨大的妖蟒屍體時,麵色一變。


    成旬不禁苦笑道:“好小子,原來是碰到了烙星紋蟒。烙星紋蟒是蛇中異種,一般三才境不可敵,在他看來袁不易越級戰勝妖蟒才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袁不易笑而一語,算是默認。


    “隻是,你傷得這麽重,接下來的考核恐怕……”


    “我是不會輸的。”


    “好小子,這是大還龍息丹。”


    嘶,成老頭,你到是舍得。田澤側目道。


    遠古神龍,唿吸之間,風雷相聚,雲雨成形,一口龍息便能卷起浩瀚天風,吹起百裏巨浪,正大龍呤襲卷千裏。以龍息為名,正是因為此丹服下後可恢複海量真元,生死垂危間,剩下一口體息,也能以丹氣斷命,大還龍息丹正是天武宗的獨門上品靈丹,也隻有天武宗核心高層才能享受,以成旬的身份,也要肉痛一會。


    “田長老,你看”


    隨著一身驚唿,田澤眼神瞬間陰沉起來:“獸籠異動,陣紋有缺。”


    頓時一個機靈在眾人心中閃爍,誰也不是傻子,人老成精,更有不少人隱晦地瞧下謝晉。


    “大地暴熊、三尾蜥蜴、紫火毛猴、烙星紋蟒。”


    嘶,衷禮每報一聲,田澤的臉色便凝重一分,連帶著看向袁不易的眼神便驚訝一分,成旬又驚又怒:“小子,你命可真大。”


    “還有白骨通節蠍。”陣紋一閃,一位鎮守者提著一隻灰白大蠍頭,平整如鏡的切口處,還有一絲絲濃稠腥燥的墨綠色體液流出,鎮守者一手真元化焰,轉瞬間將其化為一縷黑煙,還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就這毒煙,神藏境以下都得中招。”


    “裂天風神決”毒蠍斷口處分明是裂天風神決的痕跡,袁不易明顯是挑了白骨通節蠍,怎麽會惹出烙星紋蟒這樣的妖獸。


    “所有的獸籠都查看了嗎。”田澤問道。


    “田長老,其餘獸籠皆無異樣,隻是。”


    “隻是什麽。”


    “大地暴熊和紫火毛猴不見了。”


    “什麽,不見了。”田澤臉色難看“連六層的上位妖將,千年大妖都無法突破鎮妖塔的封鎮,區區一隻暴熊還能翻天不成。”


    “好像氣息也消散了。”


    “哦”氣息散了,也就是死了,鎮妖法陣中的每一個獸籠都留有妖獸的特有印記,氣息消散,印記消失,顯然是死了。再說百年來,鎮妖塔就沒有哪隻妖獸逃出去過。


    田澤震驚而懷疑的目光看向袁不易,裏麵發生的事,恐怕隻有袁不易本人才清楚。


    成旬臉色一變:“田澤,你什麽意思。這小子在此考核出現這樣的紕漏,你最好給宗主一個交待,而且你不會認為不易有能力將這幾大妖獸通通殺光吧。”


    “當然不是,恐怕真的是法陣的力量暴動出現了問題。”田澤淡笑道。以他陣法大師的身份又豈會在乎成旬的不滿。


    “成長老,第二關何時開始。”袁不易竟然顫巍巍站起來。


    “嘶”在場的人無不是人老成精,饒是他們,經風曆浪,無不驚歎袁不易的生命力和意誌力。


    “此子有大毅力。”田澤轉而怒哼一聲“做好你們的本份事,老夫嘴碎一句,這些小子個個潛龍,小心染上因果,悔之晚矣。謝寬,靜心閣自己去補一個月陣紋。”


    靜心閣是天武陣法師研究古陣的基地,參悟補齊上古陣紋是件頗為損耗心力的事,也算是對謝寬以權謀私,暗害袁不易的小小懲戒。


    眾目睽睽之下,謝寬臉色難看極了,隻得稱是。


    “田長老,謝師弟看來心有芥蒂。”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人關,真傳三關最變態的一關,也是讓整個天武內門弟子聞之色變的禁忌關卡,攔住了無數野心勃勃的天才英傑。


    真傳,什麽是真傳?


    自天武流傳下來的傳統就是:冠絕同代,擎天玉柱。


    不僅實力要碾壓同門,而且能真正挑起天武大梁,使天武世代傳承的大才才能得到真傳名號。


    人關最重要的是服人,怎麽服?


    人心惟危,最是詭變機詐,怎麽服?


    實力,絕強的實力。


    謀略,驚心的謀略。


    魅力,獨特的魅力。


    ……


    “服人?”


    “不錯”成旬見袁不易調息完畢,身上那怒濤卷浪,浩大無邊的氣息緩緩歸於平靜,嘖嘖稱奇,內心暗道,真不知這小子得到何種造化,一般人就算是大還龍息丹也可能有如此效果。


    “小子,武者也是人,是人就逃不脫人的範疇,避不開人性。獸關,能戰勝甚至殺敗中位妖將,實力自然毋庸置疑,妖獸固然可怕,但是有時人才是最可怕的。”


    袁不易點點頭,普通人尚且爾虞我詐,何況擁有強大力量的武者,武者間的衝突更是窮兇極惡,無法無天,破壞力千百倍增加。


    “數百年前,蠻王何等豪傑,何等風光,橫壓八方,縱橫南北,幾乎一統天下,可是當他意外身隕,辛苦創建的基業短短數年便分崩離析,眾人群起而攻之,最後徒留廖廖傳聞。武者立世,與天鬥,與地鬥,與妖鬥,更與人鬥,如何立足人群,維持宗門鼎立也是真傳的意義所在。”成旬一陣唏噓,不止袁不易聽得略有所思,連看熱鬧的諸多弟子也是感慨良多。


    壓服內門十雄,勇冠天武。這就是第二關的要求。


    不錯,內門十雄,也就是內門前十的英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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