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孫香附在與肖梅蘭糾纏,那頭張鈞已經經曆了不願相信—痛苦—絕望—悲傷—不得不接受事實等一係列心路曆程,早早領了女兒甜甜的屍體,送去了殯儀館,預約好了愛女的追悼會日期,同時忍痛向親友報喪。


    早在孫香附找上門之前,肖梅蘭已收到了外孫女的死訊,探聽到了外孫女的死因。


    原本肖梅蘭還略有幾分心慌,直到看到孫香附拿出來的監控錄像壓根證明不了什麽,她頓時心也不慌了,嗓門也大了:“你自己沒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死了女兒,憑什麽來找我的晦氣?”


    這話誰聽了不來氣?


    孫香附怒道:“你有什麽資格提‘做母親的責任’?你害了我一輩子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去害我的女兒?!肖梅蘭,你還是個人嗎?”


    爭吵間,左鄰右舍聽到動靜,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


    “怎麽說話的?這裏誰不知道你經常虐待自己的女兒?你臉皮怎麽這麽厚啊,你活活打死了自己的女兒,賴到我頭上,真的是。死娼婦,我看你是神經病又犯了吧。”


    “肖梅蘭!人在做,天在看,你會遭報應的!”


    “沒錯,人在做天在看,要不怎麽我女兒活得好好的,就隻有你死了女兒呢?因為老天爺看不慣你這沒良心的賤貨過得舒坦,把給你的報應落在你女兒頭上了!”


    自打女兒進醫院以來,孫香附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就繃得死死的,繃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之所以能好好站在這裏,隻是因為她心裏存留了一絲希望,可以找出肖梅蘭害死甜甜的證據,讓法律來製裁肖梅蘭。


    現在,證據沒了,希望破滅,看到肖梅蘭不知悔改的醜陋嘴臉,聽到肖梅蘭一口一個“你死了女兒”,她大受刺激,腦子裏的弦徹底斷了。


    “肖梅蘭!我要讓你給我女兒賠命!”


    孫香附兩眼通紅地朝肖梅蘭撲了過去,掐住了肖梅蘭的脖子。


    她人小力氣小,再加上兩三天沒吃東西,本來就是強弩之末。肖梅蘭單手扯住她的手腕就撂開了,順勢“啪啪啪”給了她三個耳光,直打得孫香附兩眼冒金星,狼狽地跌坐在地。


    “要瘋迴你自己家瘋去!”


    這還不算完,正在屋裏連麥打遊戲的劉寶兒被吵得輸了遊戲,正是煩躁的時候,索性拉開房門,一腳下去,精準地踹在孫香附下半身。


    劉寶兒人高體壯,力氣力大無比,這一腳下去可不得了,痛得孫香附直不起身來。


    “賤逼,看清楚了,這是我家,敢打擾我打遊戲,看我不搞死你!”


    “哎喲,大家快來看看我這個不孝的女兒,居然敢跟親娘動手!你們都看到了的啊,是她先動手的。”肖梅蘭大唿小叫地吸引鄰居們的注意力,引來鄰居指指點點。


    “發生了什麽事?”


    “好像說這個女的把自己女兒虐待死了,拿自己老娘撒氣。”


    “哎喲,這也太不像話了,哪有打老娘的啊。”


    “老太太一個人帶大兩個女兒,很苦的,兩個女兒卻絲毫不知道感恩,尤其是這個大女兒,結了婚就對娘家人不聞不問了,後來老天爺都看不過去,讓她老公甩了她,又收了她自己的孩子。”


    “要我說,這一家人都挺奇葩的,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家人,下手也太狠了。”


    不知哪位多事的鄰居報了警,民警來問了話,一聽是一家人之間的爭吵,便沒放在心上,各打五十大板。


    “老太太,你女兒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正好是需要人關心的時候,她發點小脾氣,你應該好好安慰開導,怎麽樣也不能對女兒動手啊。”


    “這位是妹妹吧?你姐姐心情不好,跟母親吵幾句嘴,這是正常的,你不應該一上來就踹姐姐,這要是踹壞了身體可怎麽樣?”


    “還有你,你快四十歲的人了,就沒點分寸感嗎?大家都能體諒你失去孩子的痛苦,那也不能捕風捉影,懷疑孩子是被姥姥害死的啊。老人家疼孫女才去幼兒園送零食,你不感恩也就算了,怎麽能打上門來呢?”


    對於孫香附提供的監控照片,民警也確實看不出來照片上的零食是跟魚有關的小零食,無奈擺了擺手:“這一團能看出什麽來啊。我看就是你疑心病太重了。聽我的,你好好迴去送女兒最後一程,別鬧了。”


    走法律途徑,證據不足。


    走暴力途徑,力氣不足。


    萬般無奈之下,孫香附隻能拖起一身的傷,搖搖晃晃往汽車站的方向走。


    “哎,你身體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民警到底有幾分擔憂,緊趕幾步追上來問。


    孫香附神情麻木地搖了搖頭。


    當事人自己不願意,民警也隻能作罷:“那行吧,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做人不能不看眼下和未來。節哀順變,你自個注意身體啊。”


    經曆了這一場雞飛狗跳的鬧劇,當孫香附一瘸一拐趕到靈堂時,追悼會已經落幕,甜甜的屍體也已送往殯儀館火化,隻留下一個小小的壇子。


    聽到腳步聲,張鈞抱著骨灰壇迴頭,神情疲憊至極。


    “我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他語氣平淡地陳述道,甚至連一絲指責的意味也沒有,仿佛對孫香附這個人已經徹底失望了。


    “……對不起。”孫香附盯著骨灰壇許久,訥訥出聲。


    “你去找你媽了?”


    “嗯。我懷疑是她給甜甜吃了麻辣魚……”


    “夠了。”張鈞騰出一隻手,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我不想再聽你們家那些破事了。我隻是想不明白,甜甜都已經……已經走了,為什麽你依然放不下以前的事,非要去找你媽鬧,卻不願意花點時間好好送甜甜最後一程。”


    孫香附張了張嘴,想說不是的,不是她放不下過去,而是肖梅蘭不願意放過她,不願意放過甜甜。


    她隻是想在追悼會前找出真相,讓甜甜能夠安息,讓公婆能夠不再自責,也讓真兇能夠付出代價。


    可張鈞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


    “最後一次了,孫香附。”他低聲說道,“甜甜會葬在西園。你我之間唯一的紐帶斷了,我們以後不要再聯係了。”


    孫香附嘴唇蠕動,又很快抿緊。


    她不敢看張鈞厭煩的神情,也不敢看張家老倆口失望的目光。


    目光虛虛浮在半空,腦袋越垂越低,盯著自己的鞋尖。


    “哦。”


    一個瘋狂而堅定的念頭,自她心頭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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