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言蘿睡了太久太久,久到不知年月。


    臨諸不知道該怎麽迴應。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亂。


    擔心被言蘿瞧出來,臨諸絞盡腦汁轉移話題,頗為自得地道:“我,烤的雞,味道,還,不錯。”


    “哦,是嗎?那我待會一定要好好嚐一嚐。”言蘿說著,似乎覺得有些疲乏,將腦袋擱在了臨諸肩頭,說話聲也小了下去。“零豬啊,你很久沒休息了吧?”


    “其實,也沒,有啦。”


    “你不用守著我的。我跟你講,零豬,人類工於心計,玩計謀,你肯定是玩不過他們的,最簡單的辦法啊,就是你先發製人,趁夜躥到村子裏,一把火燒光他們的糧食,讓他們沒有後繼之力……”


    臨諸對這些事情不太上心。


    他不怕人類發起戰爭。


    他隻怕言蘿不理他。


    未來會怎麽樣,他完全不敢去想。


    他腦子很笨,同一個時間段,隻能塞下一件事情。


    而現在,這件事情,就是烤出一隻香噴噴的三黃雞。


    也許他烤得足夠好吃,言蘿就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瞌睡上麵了呢。


    臨諸扯下一根雞腿,遞到言蘿唇邊,咧著嘴道:“烤好了,言蘿,你嚐……”


    一扭頭,他才發現,言蘿垂著眼瞼,唿吸均勻。


    她又昏睡了過去。


    就跟這些天,發生過無數次的情形一樣。


    臨諸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化開,隱沒在混沌又深沉的夜色當中。


    “你騙我。”許久,他才低下頭,抽抽搭搭著,拿肉墊抹了一把眼睛,“你說過,會好好,嚐一嚐的。”


    她睡得很沉。


    隻有肩頭間或傳來的溫熱鼻息,才能讓臨諸安心少許。


    不管怎麽樣,言蘿的話,終究還是啟發了臨諸。


    臨諸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言蘿,是不是生病了?


    臨諸從來沒生過病,也不知道人類生了病以後得怎麽診治,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抓個懂醫術的人類過來給言蘿瞧瞧。


    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一生病,便是去村裏找巫醫來醫治的。


    臨諸扶著言蘿的肩頭,嘴巴一張,習慣性地把言蘿吞進了肚子。


    擔心言醒來後會覺得餓,他又吞下了幾顆果子和一整隻三黃雞。


    對臨諸而言,胃囊是最安全的地方。


    言蘿可以在裏頭,清清靜靜地待著。


    除非他被人剖開肚子,不然的話,沒有任何人可以動得了她。


    打定主意後,臨諸趁著夜色幽微,一甩龍尾巴,矯健地竄入天際,朝著村落的方向飛去。


    夜深人靜,正是人類好眠時。


    臨諸悄無聲息地潛入村落,他知道,房子最好看的那一戶就是當地的巫婆。


    巫婆睡得正香,臨諸喊了幾聲,沒見對方有醒來的跡象,不耐煩地伸出龍尾巴,“啪”的一聲,拍在了巫婆臉上。


    可憐的巫婆一睜開,尚未聚焦的視線就對上了一對燈籠似的大紅眼睛,嚇得一個激靈,險些鑽土炕下去。


    “看病。”臨諸繃著聲音,言簡意賅地吩咐道。


    聲音聽著居然挺耳熟。


    巫婆鼓起勇氣又瞧了一眼,這迴認出臨諸來了。


    她依舊抱著腦袋,語無倫次道:“我我我不是獸醫。”


    臨諸張嘴,把言蘿從肚子裏吐出來,推到巫醫跟前,“給她看。”


    巫婆略微定了定心。


    有利用價值,那她這條小命暫時是保住了。


    巫婆直起身來,裝出神神道道的樣子,翻了翻言蘿的眼皮,又掰了掰她的嘴,這裏瞧瞧,那裏看看,折騰了小半柱香的工夫,也沒放出個屁來。


    臨諸忍不住催問道:“她,怎麽了?”


    “氣血兩虛,形體瘦怯。”


    作為一隻文盲獸,臨諸顯然沒聽懂。


    他默了片刻,冷下聲音,道:“說人話。”


    臨諸平日說話溫吞,一聽就知道是個呆子,巫婆哪見過他這麽正經嚴肅的一麵?


    一時間嚇得不輕,又抱頭忙道:“其實就是貧血!貧血!”


    臨諸麵色稍緩,又問:“那要,如何,醫治?”


    “簡單,給她燉幾隻雞補補就行了。”


    “若她,不吃呢?”


    巫婆一愣,“不吃?她這麽挑食的嗎?挑食可不好,難怪這孩子這麽瘦……”


    “她一直,在睡,叫不醒。”臨諸擔憂地拿肉墊子輕輕拍了拍言蘿的臉頰。


    言蘿一動不動,唯有胸口偶爾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


    巫婆的神情,這才鄭重起來,“你是說,她一直在睡覺,不吃不喝,喊不醒來?”


    “嗯。”


    “那可糟了,估計是魂兒被勾走了。”巫婆搖頭晃腦,長籲短歎,“如果招不迴來,勸你趁早準備後事吧。”


    臨諸一聽,急得不行,忙問:“如何,招魂?”


    “這個嘛……”巫婆伸出手來,五根手指頭搓了搓,暗示意味十足。


    在言蘿的教導下,臨諸依稀懂得人類的經營之道,人類是不會做無本的買賣的,你想從他們那裏拿走一樣東西,勢必要給他們一樣等價甚至價值更高的東西。


    臨諸摸遍了整個獸身,沒有發現什麽值錢的東西。


    “可以,賒賬嗎?”


    巫婆臉一板,“不可以!”


    臨諸失望地扁了扁嘴,忽然麵露兇光,“你不,賒賬,我就,吃了你!”


    這威脅夠水準,巫婆立即變臉。


    “當然啦,睚眥大人發話,我哪敢不賒呐?”巫婆笑眯眯地,目光在臨諸身上的龍鱗上打轉,“不過嘛,我需要一件信物。”


    “零豬,別信她!”


    此時,魂體被強行留在虛空的言蘿,正學係統君扒著虛空大門偷\/\/窺,冷不丁瞧見這一幕,急得大喊大叫。


    “別信這個跳大神的鬼話!”


    可惜,臨諸聽不見言蘿的聲音。


    隻要能救言蘿,別說是一塊鱗片了,便是拿他全身的鱗片來換,他也是情願的。


    臨諸化爪為手,在龍尾巴上扯了一塊鱗片下來遞給巫婆。


    “不不不,我要龍尾上的鱗片幹嘛?我要的是……”巫婆渾濁的目光,貪婪地盯著臨諸心口的位置。


    龍有鱗片數萬,可入藥,可打造武器,掉了依然可以再生,卻隻有這一塊,獨一無二,終生隻得一塊。


    ——護心鱗。


    龍身上最珍貴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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