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歎氣,就憑他的脾氣,他是不會到醫院去的。


    看了看發愁的老頭,紅葉到,“等一等吧,他哪天不舒服了,會主動找醫生的。不過,這事也不能讓秋月知道,萬一知道後肯定會著急上火,到時候孩子也沒法奶了。”


    “是,閨女,這李維不在家,你就是我們家的主心骨,啥事就全指望你了。”老頭不停地抹著眼淚。


    “別說了,爹,都是一家人。”


    紅葉擔心老太太知道後血壓升高產生意外,又擔心她嘴裏不把門會將這事說出去,於是又再次囑咐老頭不要再提這個事。


    “知道了,你早點歇著吧。”老頭背著手走了。


    躺在床上,紅葉琢磨著醫生說的那些話,又想起了遠在千裏之外的李維。


    她除了擔心李維的身體外,更擔心哪天一全住進醫院,誰去給他陪床,誰去為他鞍前馬後。


    秋月孩子小,老太太身體又不好,老頭倒是能呆上幾天,但也不能長時間呆在那裏。陪床是小事,關鍵那些錢從哪兒來?


    想了想,紅葉又覺得無所謂,他反正沒有把自己當人看,自己且能熱臉貼個冷屁股。


    但反過來再想,李維和一全是親兄弟,李維不在家,自己不幫他誰又能幫他,紅葉下定決心,還是先把李維找迴來再說。


    第二天天剛亮,紅葉早早起床,剛打開屋門,就看見光禿禿的幹樹枝上,幾隻喜鵲蹦來蹦去,喳喳喳叫個不停,好像有啥好事似的。


    紅葉吃了早飯,又騎車到了單位,看見幾輛毛驢車在廠部院子裏停著,車上裝滿了紅磚,張曉正在那裏指手畫腳,一邊指揮著那些人卸車,一邊又給其中的幾個人說著什麽。


    紅葉走過去感激地說到,“辛苦你了。”


    張曉笑笑,趕忙又給那幾個人介紹著紅葉,“這是我們紅廠長。”


    “紅廠長好!”


    紅葉很客氣,給他們點頭示意,又給其中的幾個人握握手,道聲辛苦大家了。


    “你們先忙吧。”張曉交待了幾句,便讓大家開始卸車。


    紅葉走到一輛驢車前,拿起兩塊磚碰了碰,感覺這質量還不錯,她喊到,“師傅,天氣有點涼,你們卸車時慢一點,別磕磕碰碰了。”


    “好嘞,知道了。”這些師傅很樸實。


    看著紅葉挺高興,張曉說,“廠長,現在這個季節正是磚瓦便宜的時候,我想趕快存上一些,明年開春就能用得上,這樣也節省一點開支。”


    她看了看已經碼好的那些磚,又給了張曉一個信任的眼神,“好啊,我是不太懂,你就操心弄吧。”


    紅葉剛到了辦公室,春草就走過來,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擔心地問到,“一全怎麽樣了?”


    “沒啥事,就是喝多酒了。”紅葉瞟了一眼春草,又到,“把這兩天的賬本拿來看看。”


    賬本就在春草的桌子上,她伸手拿過來遞給了紅葉。


    紅葉翻開看了看,又揉搓了一把臉,小聲問到,“咋就這點錢呀?”


    春草說,這幾天要貨的人特別多,都用在了購買原料上,另外,也收購了不少棉花,好多錢壓在了裏麵,周轉不開。


    “周轉不開,收購的那些棉花咋還在這兒放著,不讓他們拉走嗎?”紅葉又問到。


    “已經催了,他們說這是收購旺季,倉庫已經堆滿了,先讓咱們再稍微等一等,過幾天就拉走。”春草向紅葉解釋。


    考慮到快到年底了,紅葉想給家裏再寄上一點錢,可賬麵上的那幾個數字,實在讓她難以張口。


    她合上賬本,給家寄錢的想法隻好暫時熄滅了。


    “春草,這些事你和張曉好好籌劃一下,管理好,我去那個廠子看看。”紅葉準備走。


    呂洋站在辦公室門口,探探頭沒敢進去。


    春草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探頭的呂洋,問到,“你怎麽來了?”


    呂洋笑笑,叫了一聲春草姐,“我找二嫂。”


    “找二嫂?快進來吧。二嫂正準備走呢。”春草見到呂洋,顯得很熱情。


    “呂洋,快進來?”瞅了一眼呂洋,紅葉笑了笑客氣到。


    呂洋掃了一眼辦公室,稍放鬆了緊張。他這是第一次來這裏,進門的瞬間,就聽到那機器的轟鳴聲,看到那一排房子,再瞅瞅那些忙碌的工人,他感覺紅葉不容易。


    今天眼見為實,他覺得紅葉太偉大了,於是,從不溜須拍馬的他忍不住又誇了誇紅葉幾句。


    呂洋的小嘴還挺甜,幾句話把紅葉說暈了,她突然覺得呂洋變了,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拘禁靦腆了。


    以前呂洋說話小聲小氣的,問一句說一句,不問不說,多說一個字都是奢侈,現在好了,不但會說了,還學會誇人了。看到呂洋的變化,紅葉心裏也覺得高興。


    “找我有什麽事,說吧。”紅葉問。


    呂洋看了看春草,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看著他隻抿嘴不說話,紅葉猜出個八九不離十,“說吧,你春草姐也不是外人,是不是秀雅的事?”


    呂洋微微點點頭。


    “怎麽?秀雅沒給你迴信嗎?”紅葉問。


    “迴了,她說讓我給春草姐帶個好。”呂洋說到。


    給我帶個好,春草一聽,稍有點激動,這丫頭還想著我呢,看來這幾年沒有白處。


    但看了看紅葉的臉色感覺有點不對勁,“她沒問二嫂嗎?”


    “沒有?”


    “還說啥呢?”春草又問。


    呂洋想了想說到,“秀雅說那個地方傷透了她的心,以後也不準備在那個地方幹了,還讓我轉告你一聲,以後別在給她寫信了,即使寫了信她也不會收到。”


    紅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秀雅,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你可要想開一點,千萬別出啥事。


    紅葉又看看春草。


    春草也在那兒發呆。


    紅葉又問呂洋,“她沒給你說點什麽?”


    “秀雅姐讓我好好上學,照顧好我娘,當一名合格的老師。”


    “就這些。”


    呂洋“嗯”了一聲。


    “你咋想的?”紅葉問到。


    “我娘離不開秀雅姐,我想到她的老家去一趟,看一看她,替我娘再當麵謝謝她。”呂洋低著頭,還是顯得不太成熟。


    “去她家?我沒有她家的地址呀。”紅葉說著站起來,走到呂洋跟前,“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必須去一趟。”


    盯著呂洋的眼睛,春草想,看來呂洋對秀雅還真有那個意思,這樣也好,如果秀雅能答應呂洋,紅葉的心也就放下了。


    她轉身跑到隔壁休息的房間,把帶來的幾個包全部翻了一遍,在一個本子裏找到了秀雅老家的地址。


    急匆匆迴到辦公室,瞅了瞅紅葉,把那個地址交給了呂洋。


    “謝謝姐,謝謝二嫂!”呂洋客氣後,離開了廠子。


    春草送走呂洋,發現紅葉的臉色不太好看,立馬問到,“紅葉,秀雅離開了,呂洋又有那個心思,對你來說是件好事呀,你咋還不高興呀。”


    紅葉搖搖頭,“不是不高興,我是覺得秀雅一走,她心中的那個疙瘩再也沒有機會解開了,甚至一輩子都不會解開,而是像一顆釘子那樣死死地埋在那兒。”


    “她有啥疙瘩,不就是說你搶走了她的李維嗎?你不要想得太多,婚姻就是這樣,愛你的往往不是你的,不愛你的卻每天朝朝暮暮,卿卿我我,這才是生活。”


    我搶?就連春草也認為是我搶了秀雅的李維,看來這個黑鍋我還一直就這麽背著,好吧,總有一天我會給你們解釋清楚。


    呂洋走後,紅葉給春草交待了幾句,騎上車子向益紫廠子走去。


    當她路過一個路口時,看見前麵有一個人個頭高高的,肩上抗著一個大包袱,手裏還提著一個小包,正慢慢地向前走著。


    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是從外地趕迴來的。再仔細瞅瞅,紅葉又發現那個人走起路來特別像李維。


    也許是產生幻覺了。她在後麵跟了一段路之後,感覺越看越像,於是激動了一下,緊蹬了幾下車鐙子,趕到了那個人身後。


    紅葉下車使勁拍了一下那個人,又喊了一聲,“李維。”


    那個人倒是嚇了一跳,迅速迴頭,看了看眼前的紅葉,眼都發綠了,這麽漂亮的女人,可惜不認識啊,拍我幹什麽?那人突然站住,盯著紅葉問到,“我沒錢,我不幹那事。”


    幹那事!紅葉笑了,覺得不好意思,“對不起,認錯人了。”說著,騎上車子走了。


    看著紅葉,剛才的那個人又來了一句,“神經病!”


    紅葉想起來覺得好笑,錯把自己當成小姐了。於是又迴頭看時,那個人卻不見了蹤影。


    奇怪,這人走路咋和李維這麽像呢。


    不過,天冷了,按理說李維也應該迴來了,可現在連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到底在外麵幹得啥活呀,紅葉問自已。


    東方飯店的工地上。


    李維將車子停穩後,打開了車門。


    茹玉笑著從車上下來,看了看停在那裏的幾輛拖拉機,驚訝到,“這就是你所說的專機——拉磚的拖拉機,現在就在這兒,你坐吧。”茹玉又開起了玩笑。


    李維說,“是啊,這不就是磚機嗎?我現在有了這個專車,就不坐那個磚機了。”


    茹玉笑著到,“看你那個傻樣,自我開心吧。”說著,抓住李維的手向那幾輛拖拉機跟前走去。


    看著裝滿紅磚的拖拉機,李維問到,“師傅,我這10來萬的磚瓦需要幾天就運完了?”


    一位開拖拉機的師傅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李師傅,這很快,一個禮拜保證運完,放心好了。”


    李維看了一眼茹玉,又對著那位師傅說,“好吧,路途還是比較遠的,你們開車慢點,多注意安全。”


    “謝謝李師傅!”


    在工地轉了一圈後,茹玉催促到,“快走吧,家裏人還等著呢!”


    李維突然一楞,瞅著茹玉那笑眯眯的眼神問到,“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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