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哭聲撕心肺裂,這哭聲包含著她的多少委屈,也包含著多少她對家、對娘的思念。


    一陣痛哭之後,紅葉仍在抽泣。


    這時,電話突然響了,她輕輕拿起來。


    電話那邊傳來了村長的聲音,“紅葉,剛接到通知,明天讓你到鄉政府開會。”


    “開會?我知道了,謝謝村長。”這聲音有點嘶啞,還有點低沉,紅葉說完將電話輕輕放下。


    電話那邊的村長,感覺紅葉的聲音有點不對勁,他歎氣到,“這女人做點事的確不容易啊!”


    放下電話,紅葉的情緒稍好了一點。揉揉眼睛,她又躺下了,突然,信中提到的500塊錢又讓她浮想聯翩,啥時候寄了500塊?誰給家裏寄了500塊?誰又能以我的名義寄了500塊?一個又一個人在她腦海中被一一排除。


    想了一會,她自語到,難道是李維?看來他在外麵掙到錢了,不然的話,怎麽會給家裏寄上500塊錢。


    親愛的,我愛你!紅葉雖然傷心,但在心裏還是說出了對李維的那份愛。


    第二天,紅葉參加了鄉政府組織的秋收協調推進會。


    會上,紅葉談了談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散會後,當她走出會議室門口時,朱鄉長又把她叫住,說目前全鄉涉及到農業的民營企業就隻有她一家,不但要榨出好油,還要幫助老百姓將生產出的農產品賣出好價錢,以幫助政府減少老百性的後顧之憂啊。


    “謝謝鄉長信得過,我盡最大努力吧。”紅葉在鄉長說完後堅決表態支持。


    “不是盡最大努力,而是要一定,將來政府也要拿出適當經費扶持一下。我們不能光停留在嘴上,而且還要落實到實際行動中。”說著,朱鄉長給紅葉握握手。


    紅葉來到單位,將馬技術員、春草等幾個人叫到了一起,問了問近幾天的生產經營情況。爾後,又將鄉長的意思說了說。


    馬技術員一聽就明白,他說,鄉長看到了今年的豐收景象,擔心老百姓銷售的渠道不多,又怕壓低價格,所以想讓咱們在做好加工的同時,拓展業務,打通渠道,保持價格穩定。


    “馬技術員,你太了不起了,你分析的對。”紅葉誇讚到,“那怎麽才能幫助他們呢?”紅葉又問。


    “很簡單,我們代收購!”


    “代收購?現在資金又不多,廠地又不大,怎麽代收購,收迴來的又應該往哪兒放?”紅葉問。


    馬技術員想了想,說到,“我們這兒的老百姓離縣城還是遠一些,對百姓來說要把手中的產品賣出去確實要跑很遠的路,不太方便,不過我們可以做收購中轉。”


    “中轉?”


    馬技術員又向紅葉一一作了解釋。


    紅葉說,“馬師傅,今天辛苦你了。家裏還有二畝地,我讓春草幫幫忙。”


    “廠長,你客氣了。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紅葉看看春草,說到,“別看馬師傅年齡大,但技術是沒有問題的,這裏裏外外馬師傅可是沒少操心,從建廠開始到現在,他一直就在這兒。”


    春草點頭,笑著到,“馬師傅夠辛苦的。”


    “客氣,客氣,你們趕快去吧。”


    紅葉騎車,讓春草坐在後麵。


    剛走不遠,春草覺得紅葉的車把來迴搖晃,於是開玩笑到,“下來,下來,你這是啥水平。”說著,自己從自行車上跳下來。


    “怎麽啦?”紅葉問。


    “下來吧,我帶你,你技術不行。”


    在騎車方麵,紅葉的技術確實不如春草。紅葉在山區,哪來的自行車,再說,有了自行車,那也不能騎。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推著走都夠累的,別說騎了。


    紅葉聰明,現在的騎車技術還是當初在磚廠學的。她自知騎車水平不怎麽地,在春草的吆喝下,主動把自行車讓給了春草。


    春草很利索,騎上車就走,讓紅葉在後麵追了好遠。“你呀,騎車不行,現在又當了老板,該買輛汽車了,這車不是你玩的。”


    “買汽車?哪來的錢啊!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紅葉說。


    春草想了想,也是,一會進設備,一會又收購,確實需要錢。稍向後轉頭,瞧著紅葉坐著車子上還在想著事,於是說到,“對,現在廠裏的錢是有點緊張,不過,如果按照剛才馬技術員說的做,我估計兩年就能把錢掙迴來,到時候,再買車也不晚。”


    紅葉歎氣,“但願吧。”


    迴到家,紅葉找了兩上小包袱,又拿了一個袋子,推著自行車到了棉花地。


    剛到地頭,就瞅見那片地裏麵有個身影,這身影是熟非熟,但那塊地她知道是小呂家的。莫非是呂洋,紅葉猜測,今天又不是周末,這孩子應該在學校上學,卻怎麽突然迴來了。紅葉走過去,喊到,“呂洋,呂洋?”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呂洋起身看了看,又朝紅葉這邊走來,“二嫂,你來摘棉花。”


    “是的。你今天怎麽沒上學呀?”紅葉問。


    呂洋見到紅葉還有點拘束,低著頭說到,“上周迴來時,娘說身體不舒服,就讓我請了幾天假迴來看一看。正好,這地裏需要人,我先呆上兩天幫幫她。”


    “行,知道了,別著急,一會過來幫你。”紅葉到。


    “不用了,二嫂,我自己能行。”呂洋客氣到。


    春草一邊摘著棉花一邊又問紅葉,“這是誰呀,你家鄰居?”


    紅葉歎了歎氣,“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小呂哥哥,秀雅兩次來到他家,就是幫他們照顧小呂。這孩子正在上師範,還有一年畢業了。他娘患有先天心髒病,身體不太好,幹不了重活,這地裏的莊稼也需要有人打理,現在他們家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需要人,讓秀雅再過來不行嗎?”春草想了想說到。


    “讓她過來?啥理由,秀雅不掙錢了?再說,她這心裏還裝著李維呢?根本不可能。”紅葉說。


    “那是她沒遇到合適的,遇到比你家李維更好的,說不定還會移情別戀呢。她老家那個不就是被她一腳踹掉的嗎!”


    紅葉沒想到,秀雅到現在心裏還裝著李維。莫非他們倆現在還聯係著,“春草姐,你難道對李維一點不知情吧?”


    春草伸個懶腰,皺眉到,“不是我說你,咱倆啥關係,我要知道還不告訴你,這胳膊肘怎麽也不能向外歪。說句實在話,自從他走了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紅葉想了想,又說到,“那不對呀,昨天我家裏來信說收到了我寄的500塊錢,可是最近我沒有給家裏寄錢啊,再說知道地址的就隻有李維和秀雅,難道這錢是秀雅寄的。”


    春草仔細想了想,說到,“她可能給你家寄錢嗎?你把她的男人搶走了,現在恨你恨到骨子裏,哪還有心思給你家寄錢,這不是有病吧。你再想想吧,你是不是讓他寄錢了?”


    春草的一句話,倒讓紅葉想起來了,她說,“那都是去年的事了,他臨走時,我讓他給家裏寄上300塊錢,可家裏卻說是剛寄的錢呀。”


    “在哪兒寄的?”春草問。


    “不知道,應該是在外地。”


    外地?春草突然想到了幾個月前到郵電所寄錢的那一幕:


    “同誌,我要寄錢。”


    寄錢?一名工作人員遞過來一張匯款單子,指了指櫃台上麵那個匯款模板,“請你按照這個單子填寫。”


    春草照著那個模板填好了匯款單並交給了工作人員,轉身時卻意外瞅見了李維退款通知單。當時我還猶豫了一下,他多長時間不在這兒幹活了,怎麽還會有退款單子呢,後來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聽著春草寄錢的那一幕,紅葉問,“你是說那些錢可能沒有寄迴去?”


    “是的。如果真是你家李維,那一次應該是沒有寄到家裏。”


    倆人邊聊邊幹活,這時間過得還快點,不知不覺間她們已把這塊地的棉花摘完了。


    紅葉抬頭看看呂洋,他依然貓著腰在那裏忙活著。


    紅葉與春草來到呂洋家地裏麵。


    呂洋覺得不好意思,說到,“二嫂,你的事還挺多,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能行。”


    “行什麽呀,你就別客氣了,三個人總比你一個人強唄。”紅葉說。


    春草看著呂洋有點靦腆,又故意逗他,“找媳婦沒有?”


    媳婦?呂洋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不,還沒有那個打算呢。”


    “剛才聽你二嫂說,你是師範生,那將來就是老師啊。”春草又說到。


    “是,明年我就畢業了。”呂洋靦腆的不敢抬頭,問一句答一句,不問也不吱聲,書生氣還是比較重的。


    紅葉想,自己要不是家裏窮,也一定會努力讀書的,況且自己的成績也不錯,別說中專師範,就是大學本科,說不定也能考上。現在想起來,倒還有點後悔。不過,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一切都晚了,再想它也不可能了。


    她直起腰,瞅瞅呂洋,感覺呂洋有點像當初的李維性格,別看他不吱聲,但心裏麵卻一直想著事。“呂洋,這學習的事可不能耽誤。以後家裏有什麽事,你娘她不好意思說,你就別在見外了,給我打個電話,二嫂幫你。”


    “謝謝二嫂,聽我娘說,平時已經麻煩你們不少了,要不是你們幫忙,我們家不知變成了啥樣子。”


    “沒事,誰讓咱們是鄰居那,再說,我給你妹還在一塊呆過一段時間,這幫忙還不是應該的。”


    提到小呂,呂洋又想起了妹妹說的那句話——秀雅姐人好、心好、千萬別忘了她。


    自從秀雅從這兒走了以後,呂洋再也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但在他心裏,秀雅已成了他的親人,每次從學校迴來,娘都提到她,說她這也好,那也好。秀雅兩個字已在他的心裏深深紮下了根。


    呂洋向後瞅了瞅,春草正在往袋子裏放棉花。於是便走到紅葉跟前,紅著小臉到,“二嫂,你有秀雅姐的消息嗎?”


    “啥消息?”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還在那個磚廠?”


    “怎麽,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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