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們去。」習湛興高采烈地抱著小呱呱,自告奮勇當『保姆』。自打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他就把吃喝玩樂的時間都花費在了孩子們身上,還特有成就感。


    「定定有什麽心事嗎?」宋仇武對衛定的一丁點兒變化都能體察到,在山洞看到那封信簡之後,他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衛定不覺得沈萬和留給他的信簡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便把它拿了出來,讓這三個男人傳看。


    分別看了裏頭的內容後,宋仇武他們均是目瞪口呆,卻又不好說什麽。說什麽呢?裏頭涉及的兩個人都死了,其中一個是定定的初戀,另外一個是他的師父,他們用什麽口氣什麽態度去說都是問題。


    「定定別難過了,都過去了。」葉吾梵笨拙地先開了口。


    衛定現在已經沒有最開始看到信簡時那種憤慨了。哪怕師父真騙了他,他又能如何?師父對他有再造之恩,亦師亦父,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他大概能明白師父為什麽要這麽做。


    師父是想讓他切身體會到『欲仙』的禁忌吧!他那時候剛成年,心性不成熟,哪怕師父告誡他多少次他恐怕也記不住,他這種性子隻有自己親自經歷過,才會放在心上,刻在『靈引牌』上,甚至植根在血液骨髓裏。


    「我師父是想讓我好好地作為『欲仙』修行下去。」衛定確定地說道。


    「方法也太偏激了點吧。」葉吾梵還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他也相信衛定的師父沒有別的壞心眼兒,可……這樣逼迫自己徒兒的方法,真的沒問題?


    「師父對定定太過了解。知道他是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性子,才敢這麽做吧。」宋仇武猜測。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餘雲真人的形象在他們眼裏又有了些更深刻的印象。這是個有膽有識,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前輩。


    這樣的前輩又是怎麽在後來被『天陽宗殷悅』那樣的人渣給欺騙了的呢?


    「可惜你師父把『禁忌』植根在你的身上,自己卻忘卻了。」葉吾梵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衛定的耳朵輕輕地動了動。


    「你說什麽?」他眼神犀利地看向葉吾梵。


    葉吾梵被他的樣子嚇到了,不敢再多說話。自己……還是說錯話了嗎?


    「老葉沒有別的意思。」宋仇武趕緊為發小開脫。


    衛定卻伸手攔阻了他,「你剛剛的話……說的很對。我師父後來就這件事曾向我道過歉,他一直對此耿耿於懷,臨死都無法安穩……所以,別再這麽說他。」


    葉吾梵順勢說了句:「對不起啊,定定!我再也不敢說師父不好啦。」


    「那是我師父,不是你們師父。」衛定特別說道。但見另外三個臉色難堪,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師父對稱唿是很嚴謹的,別亂叫,他會不高興。」


    「哦!」三個人乖乖頷首,「那我們就叫他餘雲真人吧。」


    「趁這裏清氣旺盛,你們還是好好領悟一下換過來的那本基礎口訣,我出去走一走。」衛定囑咐道。


    他出了竹樓在四周轉了轉,欣賞了一下這裏的美景,又被附近的大片藥田給吸引了目光。


    隨手摸了摸身邊一株草藥的葉脈,植物的莖葉捲曲著往他的手指上纏了過來,繾綣眷念地勾來勾去。衛定以指尖撥弄了它們兩下後,突然從這株草藥的下麵鑽出一隻發紅的草莖,頭部帶刺直接紮在了他的指頭上,像是水蛭一般開始吸吮著他體內的血液。


    衛定眼疾手快地砍斷了這支發紅的草莖,拿起來看了看,卻是他不熟悉的植物,他不由地皺起眉頭來。


    按理說他本源更偏向植物,植物對他特別友好,為什麽這顆植物卻攻擊了他?


    事實上,這顆植物一邊偽裝著親近他,一邊趁其不注意用另外一隻分株攻擊他。衛定在檢查了一下手上這吸血草莖的斷麵後,發現它並沒有根,而它的根係則是在剛剛那顆親昵地纏著他的草藥上。


    衛定一把將那草藥的連根拔起,看著失去了土壤還在蠕動著根係的植物,他皺起了眉頭,這株植物的根部下麵沾著一塊灰白灰白的東西,似乎在通過那塊東西往地下紮根。


    「什麽東西?」衛定伸手摘下那塊東西,手指尖兒一碰上,便確定了這是什麽玩意兒。


    骨頭碎片!?


    衛定驚愕地放大了眼神。而且,好像還不是一般的骨頭碎片。這塊碎片給他的觸感特別像之前他碰觸到的沈萬和的遺骨。


    衛定集中精力再次感受了一下,睜開眼睛十分肯定,他此刻手裏拿著的這塊碎骨片就是來自於沈萬和。


    身邊陸續有不少的植物試圖勾住他的身體和衣服,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衛定腦子裏閃過,他連著拔了好幾根試圖纏著他的草藥的植株,在每一顆草藥的根部下方都找到或大或小的碎骨片。


    衛定穿梭在每一片藥田之中,標記著所有『碎骨片』可能存在的地方,並將其逐一取了出來。


    很快的,他收集到的碎骨片已經有成百上千片。


    正在這時,阿威帶著人趕了過來,遠遠地看到衛定破壞了他們辛苦培育的藥田,急得大叫起來:「衛先生!手下留情,那些都是已經長了幾十年的藥材了,毀不得!毀不得啊!」


    衛定把搜尋到的最後一顆藥材連根拔起,盯著那細碎的骨頭片,眉毛一點點地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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