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先前平樂帝眉頭緊鎖,也是因為震驚發現這三層意思,趕忙去尋上霧隱,將這三層表達,問霧隱是不是鬧著他玩,或是讓他為溫雪翡造勢。


    溫胭脂雖厲害。


    可…溫雪翡……


    這這這…兩人根本沒法比。


    溫胭脂聰明,極其聰明。


    她看一眼就領悟到了這三層意思,也明了了平樂帝想的意思。


    她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


    看著自己那幅先前被聖上連著讚揚了三聲的《池塘戲魚圖》,剛剛有多引人注目,眼下就有多無人問津。


    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溫雪翡吸引住了。


    與之相比,溫雪翡是雲,她便是泥。


    而這樣顛覆性的情況,溫胭脂自從當上了「盛京第一才女」以來。


    這是第一次。


    溫胭脂垂下了眼,整個人陷入陰影之中,不知在想什麽。


    結果如此顯然。


    溫雪翡終是在大眾跟前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成功地當上了霧隱居士的徒弟。


    而且,也因為溫雪翡碾壓式地贏過溫胭脂,先前本來氣焰囂張想找溫雪翡一對一鬥畫的眾人,在這場賽事後,也一個個都不說話了。


    他們好些人連溫胭脂都比不得,如何能贏過溫雪翡。


    便是有那麽厲害的,譬如魏子行之類,也沒有上前,因為,他們已然知道差距了。


    之後,平樂帝一直纏著霧隱居士,想讓霧隱居士說說,這三層意思裏,到底是哪一點打動著霧隱。


    霧隱被纏的沒招,倒也直接了當。


    「草民見過的溫雪翡的第一幅作品,不是畫。」


    「而是一版木雕。」


    也就是溫雪翡在「美人登仙榜」上所做的那版木雕版畫。


    當時,溫雪翡的右手受傷,所以隻能用左手做木雕版畫。


    她一筆一刀地雕刻著在場數十位美人的神韻。


    世人總覺得木雕是個不入流的東西。


    可在霧隱心裏,藝術沒有高低貴賤。


    能在畫布上用墨筆展露線條意韻,同樣也能用雕刻到在木板上展露線條意蘊。


    線條,是畫之根本和基礎。


    那幅所有人都未曾注意的木板畫,被那一日被友人拉著去的霧隱注意到了。


    在木板上的線條流暢,比在畫布上要難上非常之多。


    便是很多著名的木版畫,其線條都有多次修改雕琢的痕跡。


    可溫雪翡的木版畫上沒有。


    這是引起了霧隱注意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霧隱也不會收她為徒。


    霧隱收徒有一個打從他出師以來,就建立在心的標準。


    所以,他見過了那麽多天才,都未能達到這個標準。


    不是他們天賦不厲害,而是霧隱心中樹立著一座崇高的印象。


    他們無為派,在歷史上是嚐過一次失敗的。


    所謂的失敗,便是那一任的無為派掌門並沒有成為當時的畫聖。


    而當年,那一任的畫聖的作品,霧隱看過,且心服口服,以他的水準,也不及那一任畫聖。


    所以,他收徒隻有一個標準。


    他徒弟的水準潛力,要能達到當時那位畫聖的水準潛力。


    很可惜,畫之賽事上,依舊沒有讓他發現有這樣水準之人。


    他忽然便想起了令他起了興趣的溫雪翡,可在「畫之賽事」上,卻沒能找到溫雪翡的畫卷。


    霧隱也是不拖遝,直接趕往了溫家,尋上了溫父溫母,請求看看溫雪翡的畫作。


    溫父溫母亦是驚訝,未曾想霧隱竟然是想看溫雪翡的畫作。


    可溫雪翡學畫確實時日太短,一個月的畫作也是不算多,還有些是廢稿,溫母索性把溫雪翡這些年做的木雕也拿了出來。


    在那一張張畫作,一個個木雕之中。


    霧隱驚覺到了溫雪翡驚人的天賦。


    他最喜歡的作品,竟是溫雪翡七歲時所刻的一個敗荷木雕。


    七歲孩童哪裏懂得衰敗的蕭條。


    可溫雪翡的敗荷木雕,卻透露著濃濃的蕭條之意。


    霧隱知道這絕對不是刻意為之,或是溫雪翡領悟而得,而像是執刀者在握住刀的瞬間,身心沉浸在畫麵裏,繼而自我產生了意識,隨著她的刀尖舞動。


    其後,霧隱發現溫雪翡的每一個作品裏,都有這樣的痕跡。


    再到最後,他從溫母嘴裏得知,溫雪翡隻學了一個多月的畫畫。


    霧隱驚詫的同時,終於確定溫雪翡便是他要找的人。


    天生的繪畫觸感,融於情景的天然意境筆觸。


    這是他在那位畫聖身上感受過的。


    如今,他在溫雪翡身上亦感受到了。


    ***


    溫雪翡有些拘謹地跟在辜長思身後。


    這是她這麽多日來,第一次出宮。


    可辜長思毫無避諱,趁著平樂帝著急詢問霧隱之時,拱手請下旨,要帶溫雪翡出宮。


    想到先前辜長思在聖上跟前說的話,她臉頰又開始紅撲撲。


    若不是辜長思就在跟前,她真想捂住臉躲進小被窩裏。


    辜長思怎麽…怎麽能那麽說話?


    先前辜長思在聖上跟前道。


    「若聖上無事,不知微臣可否將微臣的未婚妻帶離出宮?」


    「出宮作甚?」說話的還不是平樂帝,而是今日吃了好幾波震驚,眼下也算勉強穩住心緒的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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