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是被請進去的。


    黃金屋裏的下人走了出來,告訴梁婧儀,他們主子見梁婧儀在外邊晃悠很久,特來請她進屋小敘。


    梁婧儀驚奇不已,黃金屋裏當真住著祁垣的話,證明他不肯告訴她他要做的事情,此時見她,無異於暴露身份,得不償失。


    她是不是猜錯了,裏麵的主人並非祁垣。


    可萬一是祁垣的計謀,他和她深知對方秉性,借此讓她打消疑慮也不是沒可能。


    再萬一,黃金屋的主人不是祁垣,她可就尷尬了。而且不清楚對方是敵是友,她冒然闖入,無異於羊入虎口。


    梁婧儀犯了難,猶豫不決。


    那下人又提醒了一遍,頗為納悶:“姑娘,你到底是進還是不進,給個準話,我還有一大堆事要做呢,不能光等著你吧。你若拒絕我家主子,我便迴去替你迴絕了,省的麻煩。”


    一番話說的,倒像是期盼梁婧儀不進似的,簡直拿捏了她的好勝心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梁婧儀一錘定音,進!


    她第六感別的不說,打小認祁垣就準,覺得祁垣在裏麵,他大概率就在裏麵。


    下人將梁婧儀帶了進去,裏麵別有洞天,所有的東西都價值連城,用鑽石打造的四麵牆壁,房屋泥土裏深埋堆砌的珠寶假花以及千金難買的真花難以辨別,還有四麵牆壁刻畫的壁畫,懸掛的紙畫,皆是無價之寶。


    一間屋子大概二百多平,寸磚寸瓦,寸土寸金。一套流程下來,沒個富可敵國的銀子下不來。


    屋子相對府邸來講不算特別大,跟現代二層建築別墅差不多,更讓梁婧儀堅定了祁垣的存在。一樓五六個婢女拿著雞毛撣子擦拭房屋,把本就沒灰的屋子擦的鋥亮發光。


    一樓的幾個房間門大開,梁婧儀略微瞥了一眼,有書房,有武器房,有樂器房,有客房,有婢女住的通鋪。所有屋子幹淨整潔,裏麵沒有她想見的人。下人帶梁婧儀來到二樓。


    二層沒分那麽多屋子,整體就一個,打開二樓樓梯處的房門,旁邊入眼是寬大的床,再遠是無數衣架,掛著數百件衣物,仿佛搬空了時下最時興的布衣店衣服,春夏秋冬四種款式一一擺放,幾乎都是全新的,有婢女細心撐開衣服褶皺。


    下人帶梁婧儀繼續往裏走,二樓是黃金屋主人的臥房,整間屋子沒有牆壁遮擋,入眼可見二百多平的事物。走到最裏麵,一個巨大的屏風擋住了他們去路,屏風半透,可以看見裏麵的人在換衣服。


    衣衫半褪,露出健壯脊背。


    烏絲垂落至股溝,無端豔靡。


    梁婧儀斜開眼睛。


    下人雙膝跪地,語態平穩恭敬:“稟報主子,小的已將人帶到。”


    屏風後那人悠然道:“知道了,下去吧。”


    聲音清爽,卻不是祁垣的。


    下人依言退去,帶走了二樓所有婢女。偌大二樓隻剩他們兩個。


    梁婧儀蹙起眉梢。


    聲音不對,猜錯了?


    男子從屏風內走出來,入眼容顏絕色,他五官深邃,下頜線分明,淩厲眉峰微挑,斜睨梁婧儀,說是輕蔑,倒不如像在勾引。衣服輕薄,領子開到胸口,隱約可見裏麵小麥色胸肌。身材高挑健壯,偏生做出一副小女兒家,和身形極不相符的姿態。


    他一半身子沒骨頭似的倚著屏風,殷紅色的薄唇微啟:“看你在外邊老是盯著我這房子,天寒地凍的,不如進來看,裏麵暖和。”


    話語含沙射影,好似說的另外一層不能用言語表達的意思,無端令人臉紅。


    屋內暖爐生得旺,他穿一件衣物不覺得冷,倒是梁婧儀裹得厚實,臉根發燙,不知是看美男看的還是真熱的。


    她默了默:“你能看見我?”


    男子伸出修長勻稱的指節,指了指床邊窗戶,窗戶口正對正門,能將門外一切盡收眼底,包括梁婧儀門外踟躕的姿態。


    尷了個大尬。


    梁婧儀沒頭沒腦地問:“這間屋子是你的?”


    看這構造很像祁垣喜歡的風格,當然也不排除梁婧儀猜錯的風險,她最後問一句,算是確定。


    男子說話沒個正型,擺著健碩的腰,偏要學那花魁,扭胯走來:“不然呢,你的?”


    “……用你的銀子?”


    男子走至梁婧儀身邊,鳳眸含情脈脈看著梁婧儀,莞爾一笑:“當然是我的,小姑娘,你說話能不能經過大腦啊,我都住這了,還能是別人的銀子不成。誰這麽好心送我一座黃金屋?你呀?”


    言語極盡挑逗,就差動手動腳了。伸出手掌摸摸她的頭,仿佛在提一個好心的提議,並無非分之想:“要不你出一部分銀,我破例分個屋子叫你住進來?”


    他說話並無不妥,但梁婧儀如醍醐灌頂般,一瞬便認了出來,叫道:“哥哥。”


    男子微怔,反應過來後哭笑不得,再走進一步,兩人之間幾乎肩抵肩:“哪有見麵就叫人哥哥的,小姑娘,你也太會勾人了吧?嗯?”


    梁婧儀目光堅定,絲毫不理會他言語挑撥,麵無表情道:“祁垣,再裝我要生氣了,哄不好。”


    “……”


    男子收手,退後一步,保持正常距離,摘下頭上的人皮麵具,露出英俊臉龐,語調恢複正常,無奈卻自豪:“如何認出來的?”


    他最怕妹妹不理人了,不敢繼續裝。


    祁垣曾借給梁婧儀人皮麵具,她變幻成宮女模樣潛進景和宮,後來不需要人皮麵具了,就將它收起來,誰知麵具自動消失。


    人皮麵具屬於祁垣係統裏的東西,自動返迴祁垣這裏。


    怕她在外麵待得冷,也怕她懷疑黃金屋,隻好讓她進來,正好做一出戲打消梁婧儀疑慮,豈料他直接認了出來。


    梁婧儀有理有據道:“你問了一句,說話能不能經過大腦,偏現代的話,古代很少說,這句話讓我產生懷疑種子。但最能讓我確定的,是你摸了我的頭。哥哥,這是你一直以來見到我時都會做的動作,讓我確認你就是祁垣。”


    祁垣沒有半分被戳破的尷尬,反而從容鎮定:“星星真聰明。”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套近乎,我就問你,準國師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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