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梁婧儀用過的淨水盆洗臉。


    她提醒道:“那盆水我用了。”


    謝澤淵仍舊不答,接了淨水盆旁邊的毛巾擦臉,毛巾剛碰上臉,頓了頓。


    梁婧儀又道:“毛巾我也用過了。”


    沒試出來毛巾濕了嗎?


    謝澤淵若無其事繼續擦。


    大清早莫名其妙發臭脾氣,冷暴力有一次就有無數次,梁婧儀才不慣著他,噔噔敲了三下桌麵,不客氣道:“殿下,我已經跟你說三句話,你都沒理我。再這樣下去,我就不搭理你了。”


    說完謝澤淵還是沒動靜,自顧自掀開紅布,拿出狩獵銀色輕鎧試穿。


    鎧甲鐵器乒乓作響,雜亂聲響吵得梁婧儀心煩意亂,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轉頭離去。


    走到門邊,一陣風刮過,開了道口子的房門倏忽關閉。


    一雙手頃刻強硬環上少女柳腰,緊接著,是謝澤淵無奈歎息的聲音:“不要。”


    梁婧儀不忍他難過,停下腳步,試圖講道理:“是你先不理我的。”


    堅挺鼻翼剮蹭柔嫩的臉頰,謝澤淵趴伏她頸邊,悶悶地“嗯”了聲,委屈的像打翻了十八桶醋壇子:“別讓他靠近,你是我的。”


    梁婧儀聞到濃濃醋味,哭笑不得道:“多大點事,我們又沒做什麽,平日麵都見不上一次。還以為你是因為皇家狩獵的事生氣。”


    “那也不行。”


    少年執拗摟緊了她,認真迴答:“好不容易得到你,誰也不準搶走。”


    什麽話。


    梁婧儀無奈:“我又不是仙女,哪來那麽多人喜歡我,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她自認長相並非頂尖,謝蘿蘭長得就比她好看。


    人,食色性也,第一眼看中相貌,剩下才是性格,品行等等。


    “你不是仙女,仙女在天上。你不能,你得在我身邊。”


    “那我是什麽?”


    謝澤淵將她轉過身來,雙眸目不轉睛的凝視她的臉龐,誠懇地說:“我的寶貝。”


    梁婧儀怔愣,臉色通紅。


    猶記之前問他,她是不是他的寶貝。


    無意問過謝澤淵的話,竟叫他記住了,放到現在說給她聽。


    再大的不滿也叫他哄好了。


    抿抿嘴,說道:“隻此一次,以後再不理我,就不原諒你了。”


    “……好。”


    謝澤淵猶豫片刻,嗓音沙啞,低聲說道:“我已經努力變好,努力抑製壞脾氣了,再給些時間好不好,別不要我,我會瘋掉的。”


    謝澤淵不說她也看得出來,剛剛那個侍衛放在以前,是必死的結局。


    他真的在想辦法讓自己變成一個積極的,不那麽陰冷的人。


    梁婧儀認真反思了一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以後會盡量避免與異性近距離接觸。”


    兩人以前沒有戀愛經曆,相當於對方的“初戀”,很多地方需要改進。


    隻要向著好方向發展,就夠了。


    他固執地說:“星星沒錯,星星永遠是對的。”


    梁婧儀瞪大眼睛,滿滿詫異。


    以前怎麽沒發現謝澤淵感性大於理智?


    “不是吧,你戀愛腦啊?”


    “嗯?”


    謝澤淵不解。


    戀愛腦是什麽?


    梁婧儀噗嗤笑了一下,就那麽看著他,直勾勾的。


    這個時候的謝澤淵呆呆的,和沒腦子似的。


    對上梁婧儀玩味目光,謝澤淵絲毫不慌,煞有介事問道:“要親我嗎?”


    “?”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要。”


    梁婧儀故意說:“我不要。”


    看他什麽反應。


    目光所觸及的地方,少年咽了口唾沫,瞪直眼睛盯她柔嫩的唇瓣,有些忍耐不住。


    梁婧儀甚至做好了被強吻的準備,誰知過了幾個唿吸,謝澤淵舔舔幹澀淡薄的唇,別開視線。


    真的沒有強迫她。


    他轉移了話題:“想不想去?”


    “什麽?”


    梁婧儀一時反應不過來。


    “皇家狩獵。所有皇子都得去,包括謝南鬆。刀槍兵伐之地殺氣重,怕你磕著碰著,不想的話就別去了。在京城待著,可以去宮外府邸住一陣,圍獵有二十天,無聊的話可以上茶樓聽戲,等我迴來給你帶些獵肉,出門記得帶侍衛,外麵人多……”


    他像個神神叨叨的老婆婆關心這關心那。


    不等說完,梁婧儀立即打住,道:“去啊,怎麽不去。”


    謝澤淵無可奈何地笑了,摸了摸她後腦殼,知道梁婧儀喜歡去熱鬧的地方,而且圍獵二十天,加上路程,他們很久不能見麵,諸多原因,他也希望她去。


    但圍獵很危險,到處都是尖銳兵器,林子裏兇惡獵物多如牛毛,還有……


    還有謝顯之。


    他討厭謝顯之。


    不僅僅因為兩人朝堂上競爭關係,還因為……


    溫柔地看著眼前少女。


    “去的話要聽我的話,不得亂跑。”


    “好。”沒去之前,梁婧儀一口應下,答應的好好的。


    去了之後還不是天高任她飛。


    好不容易去一趟,起碼得玩迴本吧。


    吃過早飯,謝澤淵去參加朝會,梁婧儀沒事做,就在宮裏散步逛遊。


    摸了摸肚子,感覺吃的肚皮撐大了。


    今時不同往日,謝澤淵日漸強大,上趕著奉承他的人多如牛毛,包括宮裏一些妃嬪。


    她們找不到討好謝澤淵的辦法,目光自然放在梁婧儀身上。


    出來逛了一會兒,“巧遇”上三四個嬪妃,說著說著就和她同路了。


    梁婧儀以事少為優,不管她們拉什麽皮,通通一問三不知,做花瓶小白。


    後宮有一個惠妃幫襯謝澤淵足矣,地位低的其實幫不了什麽忙。


    雪中未送炭,錦上莫添花。


    好比窮書生進京趕考需要十貫銅錢,問富人家賒欠,富人嫌棄他出身沒給,後來書生高中狀元,富人再想拿十貫銅錢來換,意義是不一樣的。


    我苦難時你百般嫌棄,那麽我成名後休想再有半分瓜葛。


    不管嬪妃們說什麽,梁婧儀通通迴絕。最後自討沒趣,幾人結伴哼唧走了。


    梁婧儀逛累了,走到一處涼亭坐著看風景。


    說來也巧,這個地方便是當初謝蘿蘭刁難她的涼亭。


    經過很長時間,梁婧儀現在迴想起來已經沒有痛感了,手上的燙傷也已被沈梧枝奇藥抹好。


    時間斑駁歲月,令她對謝蘿蘭仇恨消磨,以至於再次見到謝蘿蘭時,除了感覺老天捉弄人,再無其他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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