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行不行啊?”唐七意猶豫一下。


    謝遙背對她們,都不帶正眼看她,心裏也是歎了口氣。


    這女人,智商怎麽樣,他不清楚,但情商是真的低下。


    我都這麽明顯要支開你們了,叫你去搖人是給你個台階下,避免尷尬而已,你還問東問西,真以為不敢把你弄暈過去?


    快滾!


    還是她妹妹唐七念懂事,怯生生地偷看了一眼謝遙的側臉,使勁拉住姐姐的袖子往外走:“姐,走了走了,遲了就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有我們在這,區區一群平民,還能翻出花來?!”唐七意還有點不願意,她還挺好奇謝遙接下來要做什麽,想繼續看的。


    “我是怕來不及挽迴你最後的自尊心啊,我愚蠢的姐姐喲~”唐七念小聲嗶嗶,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唐七意給拉走了。


    等兩人徹底離開,謝遙目光掃過正在享受盛宴的、瘋狂的信眾們,突然深吸一口氣,張嘴炸開雷鳴般轟響:


    “滾!”


    大快朵頤的人們如遭雷擊,一個個渾身僵硬,口吐白沫,紛紛睡覺抽搐,暈倒在地。


    接著,謝遙才走上去,將七鰓鰻的魔核,一條保存完好的、長有一圈圈牙口器,收了起來。


    等做完這一切,他來到隔壁廢棄的領居家,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背包。


    他神情又是戒備,又有些古怪,最終警惕地拉開了拉鏈。


    誇嚓!


    幾乎是瞬間,一個似虛似實的人影,就從裏麵飄出,鑽出了上半身。


    它麵容一片模糊,宛如打滿了馬賽克,身體軀幹也十分抽象,就好像無數的塊狀物勉強拚接在一起。


    “終於脫困……人類小子,你的背包,十分特殊,竟能困我……”


    這人影語氣時不時卡頓一下地說道。


    正是之前的黎明中太空生物基地裏,被謝遙帶走的永生人,


    是那頭最大的,和韓振雲打了空手,最後被純陽木棺材鎖住的怪物,“永生人”。


    謝遙先是趕緊心神沉入背包內部,確認了純陽木棺依舊完好無損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


    剛才吸收了本能教長老的精神汙染源之後不久,他突然聽到背包裏有人喊“救命啊,來人啊”,一看不得了,居然是封印在純陽木棺裏的永生人老大,脫困了!


    它似乎為了突破封印,消耗了全部力量,看起來十分虛弱……


    但精神狀態穩定了很多……


    謝遙一下子分析了一下永生人的狀態,初步判斷,它暫時沒法和自己作對。


    雖然這東西可以無視元力,自己是九竅還是凝意巔峰,對它來說區別不大。


    但如今,擁有金剛神通,本身肉身強度又再上一層樓的謝遙,還真不怎麽懼怕這些怪物了。


    甚至,他可以頗為自信的說,若是再遇到之前在黎明城太空生物基地裏的情況,那一百來個永生人小弟就算一擁而上,都難以破開他一點皮膚。


    純肉戰士就是如此自信!


    至於眼前這個永生人老大,如今虛弱非常。


    接著,謝遙表情淡淡問道:“你剛才在裏麵不停叫我,做什麽?”


    永生人似乎恢複了一些力氣,說話不再斷斷續續:


    “吾在其中,暗無天日,得見曙光,尚且以為,你我之間,無深仇大恨,合則兩利,鬥則俱敗。”


    謝遙靜靜地看著它:“說人話。”


    永生人:“……”


    它一下噎住,半晌沒有動靜。


    謝遙等了它一會兒,嗬嗬笑道:“不說拉倒,剛好,竟然你自己脫困了,也省去我好多麻煩,當初答應唐天,分他半個永生人,倒也可以履行承諾了。”


    永生人:“???”


    謝遙也不是光說不練的,直接動手去撕它。


    滋啦一下!


    謝遙把它的腦袋給擰了下來,把它的雙臂像撕雞腿一樣撕開。


    “……啊疼疼疼疼疼!”


    這永生人一下慘叫起來,終於忍不住了:“我說我說,年輕人,別動手。”


    謝遙果然停手,放他自己慢慢恢複。


    這東西宛如一道煙霧,左扭右晃,很快就把自己給粘合在了一起。


    這一次,沒等謝遙再催它,它就主動道:“吾是,智慧的化身,是人類永恆的榮光……”


    “?”


    謝遙眼睛一眯。


    他有些納悶,這家夥是不是不長記性,又想被分屍一次?


    感覺到了來自眼前這個人類的殺意,永生人滿是馬賽克的臉上頓時表情一僵。


    它頓了頓,改口道:“我被關在裏麵時,整理了一些記憶,略微恢複理智,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嗯,合作。”


    在謝遙威逼之下,它果然正常了很多。


    合作?


    不過謝遙不屑道:“你一個階下囚,拿什麽和我合作。”


    永生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謝遙道:“我能感覺到,你的狀態並不完美,有很強的撕裂感,你體內似乎存在著一些別的東西。


    “應該說,你和這具身體都有不融洽的感覺,你的靈魂恐怕遭遇過索魂,雖然不知為何逃過一劫,但迴歸時沒能完全貼合身體,導致靈魂和肉身沒有完全契合。嗯,包括你體內的東西,它或許是導致這發生的原因。”


    謝遙眼神猛地一凝。


    它感覺到了金蛋?


    不,甚至,它感覺到了,我並非這個身體最完美的“靈魂”狀態,


    自身的穿越,這都是隱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如今,居然被永生人看出了一些端倪,謝遙心中升起驚濤駭浪,甚至產生了“殺人滅口,讓秘密永遠保存下來”的想法!


    永生人求生欲望很強,它迅速補充道:“我有辦法,讓你靈魂狀態恢複完美,並且幫你把體內的東西控製住,


    “嗬嗬,具體方法我還沒有想起來,我自己的狀態也並不完美,比你要混亂的多,我需要時間來整理自己的知識。


    “這不需要太久。


    “你可以完全相信人類的榮光。”


    它語速很快,但謝遙完全明白它的意思。


    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不要殺我!


    曾經不可一世,在地下大殺四方的永生人老大,居然要委曲求全到這種程度,它為了離開純陽木棺,所付出的代價,不是一般的大……


    謝遙眯了眯眼道:“嗬嗬,我承認,你說動了我,你準備怎麽做?”


    永生人道:“我可以進入你的腦海中,嗬嗬,放心,我並不會占據它,人類的身體隻會束縛我,我隻是需要這樣的環境,我可以恢複的更快,這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對你有好處,怎麽算得上合則兩利?”謝遙下意識的抬了下杠。


    永生人道:“你的元力已經達到凝意巔峰,接下來是開辟五府,腦海是神府所在,是神識所在,對氣隱武者而言,這是開辟、凝聚識海的過程。


    “我在裏麵呆著,一方麵可以借助你的神識穩固自身狀態,另一方麵,也等於你可以提早感受識海成型的感覺,將來開辟神府,就是水到渠成,不存在瓶頸。”


    謝遙一下沉默。


    他自己對氣隱境界根本不了解,因此沒有反駁,以免暴露自己是個初哥的事實。


    但同時,他有些好奇。


    “你居然還懂元力修煉?”謝遙好奇道。


    永生人戚戚戚地笑起來:“你永遠可以相信人類的榮光,我集世間智慧之大成,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有,那隻是因為我還沒有整理好我的記憶。”


    迷之自信,不,已經到了自戀的地步。


    謝遙嗤之以鼻。


    接著,他放鬆心神,說道:“那你進來吧,如果你做不到,我會如約把你撕成兩半。”


    他還真不怎麽擔心這永生人會做出類似“奪舍”這樣的事情來。


    一方麵,它有一點說的沒錯,人類的軀體對它這樣的狀態而言,是一種束縛。


    另一方麵,謝遙自己有金蛋在內,這家夥之前就打不過柯楠+韓振雲的組合,更別說它現在狀態還下滑的很厲害,實力大不如前。


    永生人愉快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嗬嗬,你放心,大賢者說一不二,絕不會騙你,我們的合作達成,你給我恢複自身的溫床,我幫你解決身體存在的隱患。”


    說著,它掙紮著,鑽出背包,整個化作一團虛無的煙霧,從謝遙眉心鑽入。


    這沒有什麽痛感,隻是感覺到像是腦子裏突然多了一點“知識”,知道了有這個東西的存在。


    謝遙側頭,疑惑道:“大賢者說一不二和你有什麽關係?”


    永生人聲音從腦海中響起:“嗬嗬,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有想起來,不過當初那群科學家,他們就是這麽稱唿我的。


    “他們叫我,大賢者。”


    謝遙:?


    你這點微末實力,你告訴我你是大賢者?一手將人類從黑暗時代中拯救出來,創立了聯邦,堪稱“開國皇帝”的大賢者?


    吹牛也得打個草稿!


    不過,這也很正常,永生人存在於聯邦建立之前,那時候大賢者本身也還聲名未顯,有很多人用這個名號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說不定那時候每個勢力都有一個自稱“大賢者”的騷包,但他們最終逝去了,而存在下來的大賢者就隻有那位一個


    謝遙暫且不管它,既然它喜歡自稱大賢者,那就叫大賢者好了。


    同時,他初步確認了這東西對自己沒有威脅。


    否則,如果想要奪舍,那麽這個時候剛剛進入自己的大腦,是它最好的時機。


    而過了這一陣,等大腦適應了裏麵多出一個“不速之客”,就算想奪舍,難度也會大大增加。


    這時,這位大賢者仿佛是見到了新世界似的,在謝遙腦海裏遊來遊去,嘖嘖稱奇:


    “啊呀年輕人,本座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果然天賦異稟,還沒有開辟神府,就擁有如此強壯的識海,嗬嗬,本座撿到寶了!”


    我座你媽座頭鯨本座……


    謝遙直接借了淩海靜的話來罵它。


    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這麽草率放它進來,這貨感覺有點放飛自我,是個話嘮啊……


    “咦?這是什麽?小子,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找到你體內的異物了!”大賢者突然說道。


    謝遙眉頭微微一挑,頓時對它高看了幾分。


    它果然可以發現金蛋!


    那這麽說來,它真的有可能幫自己解決這個隱患……


    “嗬嗬,我已經找到了它的位置,小子,就算我先送你點利息,幫你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大賢者說道。


    謝遙點點頭,心想這樣也好,便心神沉入。


    腦海中,金蛋端坐中央。


    而不遠處,則是有一道殘影,正像魚兒一樣不斷遊動,往金蛋靠近。


    不一會兒,大賢者就看到了那個金蛋。


    下一刻。


    謝遙耳旁突然響起了殺豬般的嚎叫聲。


    “啊!這是什麽東西?


    “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我瞎了我瞎了!”


    “啊啊啊啊啊!”


    大賢者慘叫著沒了動靜。


    謝遙:???


    他一下子有點迷茫。


    “大賢者?”謝遙唿喚了一下它。


    大賢者不理他。


    “喂,你還活著吧?”謝遙又問道。


    他發現自己腦海裏居然找不到它了。


    過了一會,虛弱的聲音幽幽響起:“還……活著……”


    這些聲音來自於四麵八方。


    謝遙好不容易,才從自己的腦海裏找到了它。


    這位大賢者變成了無數的、細小如沙塵的透明蠕蟲,每一條身上都仿佛充斥著知識,是信息的集合體。


    謝遙稍微觸碰了其中之一,立刻感覺到極大的危機,似乎有無數的知識要往自己腦子裏灌輸,龐大的信息洪流要將他變成白癡,嚇得他趕緊放開那條小蠕蟲。


    這就是大賢者的本質?由無數信息聚集起來的綜合體?


    它自稱是人類文明的集大成者,倒也不是純吹牛。


    謝遙嘖嘖稱奇,暫時沒敢多碰它。


    蠕蟲們翻滾著往中靠攏,緩緩拚湊在一起,重新組成了人型。


    這一次,大賢者更加黯淡,仿佛受了更嚴重的傷勢,不斷地喃喃自語:


    “不可直視神……不可直視神……”


    不錯啊,它直麵金蛋,雖然被反艸了……


    嗯,這已經不是距離問題,它直接貼臉麵對了金蛋本身,這居然沒有直接消亡,還能存在,大賢者不愧是古代傳承下來的人類榮光,還是有點本事的!


    謝遙憋住笑,關懷了一下合作夥伴:“喂,你還好吧?”


    “……還……死不了…”


    “但是……快了……”


    大賢者幽幽迴答,接著躲到了腦海邊緣,躲到了看不到金蛋的地方,默默坐著,不說話了。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道:“小子,你這個問題比我想象中要嚴重多了。”


    “你搞不定?”謝遙激它。


    “這世上沒有我大賢者搞不定的事情……額,我現在狀態還不完美,還需要再恢複恢複。


    “就這樣吧,你先別來打擾我。”


    說著,大賢者在謝遙腦海裏蓋了個小黑屋,默默住了進去。


    它自閉了。


    謝遙失笑。


    這結果,比他原本想象中要好。


    他望向金蛋,那複雜晦澀的銘文下,金蛋上下皆為虛影,僅有最下方大約十分之一,漸漸凝實。


    這是剛才吸收了那頭d級七鰓鰻的汙染源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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