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齊巷。


    齊巷處於安定城東北方向,附近有療養院,有福利院等設施,有大量提供給務工人員居住的樓房。


    這裏算得上一處人口較為密集,但整體消費水平不高的街道。


    此刻,在一座獨院民居內。


    院子裏搭了兩座寬敞的藍頂帳篷,約莫有一百來人,有序地坐成一桌一桌。


    他們大多數是中年人,有男有女,還有一些年輕較小的孩子。


    此刻時至中午,扒飯的響動此起彼伏,但沒人大聲喧嘩,顯得秩序井然。


    一位麵容堅毅,氣質優雅,看上去宛如中年教師的男子,踱著步子走到盛滿水的紅色塑料大盆旁,將吃完的碗筷,給到早早吃完的洗碗仆婦手中。


    他眼中宛如星辰似的明亮而澄澈,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對幾名婦人投去讚賞的眼光:


    “今天的飯菜做的不錯,鹹淡適宜。”


    幾名婦人誠惶誠恐道:“這……這都是仰仗光明賜予我們智慧。”


    另一個婦人則是機敏道:“全賴羅長老教的好啊,否則我們都還是不清楚光明恩惠的愚民呢。”


    她不鹹不淡地拍了一記馬屁。


    “嗯。”


    羅傑沒多大表示,淡然走到一邊。


    不多時,幾名年紀相對較青的男女,從門口鬼鬼祟祟地跑進來。


    他們手裏均拿著一遝遝寫滿工整小字的淡紅色紅色紙張。


    其中一個為首的男性到了羅傑年輕,垂頭道:“願光明護佑著你。羅長老,外麵巡查隊又開始巡街,我們幾人看情況不好,提前迴來了。”


    他們這次出去,目的是發傳單,拓展新教徒。


    “願光明護佑著你。今天成果怎麽樣?”羅傑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苦澀道:“唉,幾乎沒人感興趣,收效甚微。


    “東區的人,物欲橫流,腦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搞錢,光明的榮耀很難照到他們頭頂。”


    他說得盡量委婉,以表示這次“非戰之罪”。


    “哦。”


    羅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知道這就是成果不佳。


    突然,他追問道:“傳單發出去幾張?”


    那男子表情一下僵住:“五……五張。”


    “……”


    一個上午,才發出去五張傳單……


    羅傑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嗯,以後拓展教眾的工作,給別人做。”


    “……是,長老。”這男子惶恐退下。


    羅傑轉頭望向天外,神情肅穆,眼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彩。


    再過一會兒,又有一人,從側門進入。


    這人裝扮很怪,上半身穿著寬大的雨衣,宛如一把倒立的傘,上小下大。


    他行走時先是從原地消失,接著突兀出現在十米外,一閃一閃,靠近羅傑。


    “長老,調查清楚了。”


    啪!


    一封密信,被拍到了桌子上。


    說完,這道古怪的人影靜靜站到羅傑背後,微微晃動,宛如自始至終都是漂浮著。


    除了密信之外,還有地圖,安定城內分布的地圖。


    那上麵,好多地方都被用紅圈圈起。


    其中西區明顯多了好幾個圈,其餘南區也有數個,東區沒有,北區數個。


    羅傑看了一眼,表情依舊是原本那冷漠淡泊的樣子,但微微翹起的嘴角,表麵他現在並不那麽淡漠。


    他甚至有點愉悅。


    已經這麽多了啊……


    穿著雨衣的人說道:“長老,目前元州那邊暗中調過來的幾個教派負責人,基本都在這裏了。”


    羅傑頷首:“做得不錯。把這份地圖,給那位西城夜魔送去,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是。”


    雨衣人正要離去,忽然頓了頓:“長老,我們真要這麽做嗎?這樣一來,我們迴不了頭了,一旦被發現,或許還會被釘在火刑柱上烤。”


    羅傑微笑,看了一圈在場一百多號正在吃飯的“信徒”,表情晦澀難明,長歎說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


    接著,羅傑望向那封密信。


    密信並非是他自己所寫,而是來自於截胡。


    他輕輕打開,這是一封送往元州的密信,上麵寫著:


    422年11月初,原安定城片區傳道人羅傑,背叛光明,對新教眾傳播我命由己、人定勝天等思想,擅自改動禱詞為“努力奮鬥的人,光明永遠照耀”。


    評價:異端。


    ……


    ……


    幻境中。


    謝遙抬頭看天,觀察計分榜。


    菜菜殺到十二名了啊……果然,她不是菜,她就是單純的運氣太差。


    但想想,又覺得不是太差,否則應該是一開始就遇到更厲害的被打出去。


    目前,計分榜上,仍舊活躍的人,已經少於二十個。


    而上麵的倒計時也已經開始了。


    再有半個小時,比賽結束,計算得分。


    不出意外的話,這半小時裏,有個別人會全力衝刺,到處尋人對戰。


    而已經是前十的人,則會考慮求穩,非必要不會與人爭鬥。


    這種時候,剩下的人,其實實力基本不會差很多了,冒然與人火拚,八成會被其他人占了便宜,完全沒有必要。


    謝遙自然屬於後者。


    畢竟,他已經是遙遙領先,第一名的寶座十分穩妥了。


    除非第二名還能再擊敗4-5人,才能趕上他。


    這種情況下,自然沒有必要再主動出擊了。


    “唉,其實我原本隻是想拿個前十中靠後的位置,不想太出風頭的,奈何實力不允許啊。


    “果然,真正的天才,是藏不住的,就算你竭力想要遮蓋自己的光芒,但偶爾露出來那麽一絲,也足以亮瞎凡人的眼。”謝遙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坐下,唏噓道。


    “???”許妍震驚無比地看著他。


    老師你這個樣子真的好欠揍啊。


    許妍心累。


    謝遙撇了一眼,發現小拖油瓶居然一臉心累的樣子,心想小妹妹你飄了,你居然忘了是誰讓你能留在這裏這麽久了,果然,愛會……


    突然,謝遙懶散的表情瞬間消散,眼神淩厲看向某處:“既然來了就出來吧,躲躲藏藏地做什麽?”


    “你說誰躲躲藏藏了?”


    黑暗中傳來登登登的腳步聲,接著出現一抹倩影,昂首挺胸,姿態極其高傲地走了出來。


    好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肉包……啊,錯了,是小老虎。


    來者眉如遠黛,膚如凝脂,瓊鼻挺翹,眸含秋水,宛如一朵搖曳生姿的飽滿蓮花。


    這是一個第一眼就讓人驚豔,第二眼讓人沉迷的女子。


    謝遙認得她,不僅認得,還對她那身寬鬆校服也無法完全掩蓋的誘惑身材有著較為深入的了解。


    夏晨詩,盛家遊子燈傳人,真名應是盛夏。


    “你已經第三名了,怎麽,想來找我打一架,試試第一名的厲害?”


    謝遙淡定無比,把視線從某處聚人心之處挪開,以免對方惱羞成怒。


    “並不是。”


    夏晨詩上下打量了一下謝遙,用鼻音冷哼一聲說道:“你長進很大,不再像以前那般,像個上躥下跳的跳梁小醜。”


    說著,她頓了頓,滿意道:“我現在可以承認,你有與我平起平坐的資格了。”


    謝遙唿吸一滯。


    這濃濃的二傻子氣息是怎麽迴事……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夏晨詩,還是胡雲案那裏,當時對方說了句“想不到你們實力還不錯居然沒被殺死”,再加上其跟班陸甲知的深沉,曾一度讓謝遙覺得,這人的陰陽怪氣是一種城府,是在殺人誅心。


    但現在看來……


    高估她了。


    這貨估計就是單純的雙商不高,不會說人話。


    嗯,這智商倒是很符合她胸前的規模……


    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但實力不俗,不談身俱玄燈,她光是元力修為都有凝意中期了。


    盛家嫡係傳人的真實戰力,遠勝表麵上的修為……


    謝遙想到這裏,眼睛眯起,語氣飄忽:“關你什麽事?”


    “你不必對我敵意這麽重,在我眼裏,敵人隻有一個,至於你們,實力越強,我越開心,這都是我將來執掌家族的底蘊。”夏晨詩說道。


    你開心就好……謝遙不說話。


    不要和傻子爭辯,贏不了,因為對方會把你的智商拉低到和她一個水平,然後用這個領域裏豐富的經驗擊敗你。


    夏晨詩見他不說話,隻當他是為自己折服,美目滴溜溜一轉,看了下許妍。


    “我有話單獨和你說。”


    夏晨詩說話,右手一揮,“好了,我現在屏蔽了她的聽覺。”


    ?


    謝遙看了下許妍,發現她果然露出又疑惑又吃驚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動。


    魔藥能力,音障,極有可能來自於e級的熄風獸。


    夏晨詩看來也是魔武雙修啊……


    謝遙表情不變,淡淡道:“你想說什麽?”


    夏晨詩道:“你有她的蹤跡了嗎?”


    她……應該是說的盛棠棠,那個價值十萬塊,離家出走的姑娘……


    “嗬嗬,你拿什麽和我換?”謝遙道。


    他也不說沒有,擺出一副坐地起價的姿態。


    空手套白狼。


    “你找到她了?好,你告訴我她的消息,我告訴你如何消弭殺生業火,如何?”夏晨詩果然上當。


    消弭殺生業火,是說殺生燈使用的副作用?


    她不是遊子燈傳人嗎,為什麽表現出一副對殺生燈很了解的樣子?


    不過,這倒確實是我所需要的……謝遙眼珠一轉,快速道:


    “你哪來資格對我指手畫腳?我殺生燈用得不比你好一萬倍?”


    說著,謝遙心中給自己點讚,這小學生吵架一樣的語氣,就很適合盛祁峰這個瘋子角色。


    夏晨詩果然上當,如一個鬥雞似的不屑一笑:“嗬,你才執掌殺生燈多久?上一任殺生燈傳人是我父親,沒有人,比我更懂殺生燈!”


    原來如此,好的夏建國同學……


    謝遙閉上眼睛,擺出一副無奈接受的樣子:“好吧,你成功說服我了,女人!沒錯,我確實,見過她了。”


    說著他舔了舔嘴唇,一臉此女很潤的表情。


    可惜,夏晨詩這新司姬明顯看不懂謝遙這個猥瑣表情的含義。


    媚眼拋給瞎子看。


    “在哪?她在哪?快告訴我!”夏晨詩眼前一亮,猛的抓住謝遙的衣領,用力搖晃。


    “嗬,你有點過於失態了,就這,也想取而代之?”謝遙輕飄飄打開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夏晨詩表情明暗變化一陣,喃喃道:“她果然還活著,果然還活著,嗬嗬。”


    她看向謝遙,仰起脖子,驕傲道:“看來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也罷,我就先告訴你,殺生業火灼人心神,凝練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用魔種取代人來控製。”


    謝遙眼前一亮:“詳細說說!”


    夏晨詩不答,看著他:“一人一半。”


    謝遙:?


    夏晨詩道:“你在哪裏見過他?”


    原來是怕我聽完了賴賬……可惡,我謝·祁峰·遙是這種人?


    不要汙蔑我的人格。


    謝遙輕咳一聲:“在荒原上,黎明城。”


    剛說完,就見到夏晨詩恨恨地跺了跺腳:“可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也會去……要不是那場該死的天劫,我肯定可以把她揪出來…”


    謝遙靜靜地看著她發泄。


    片刻後,一高校花深深地吸一口涼氣,再次擺出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表情:


    “具體的做法,用殺生燈控製一群魔種,催使它們互相殘殺,直至隻剩下一頭,它可以幫助消弭業火;這個數量越大,效果越強。”


    可以這樣嗎?


    這有點像養蠱,用來給自己治病的那種蠱……


    謝遙暗自點頭,但也不能全信,具體得事後讓菜菜去試驗一番。


    夏晨詩說完,迫不及待道:“最後一個問題,她,用燈了嗎?”


    “用了。”謝遙隨口道。


    夏晨詩一下子臉色潮紅,激動道:“什麽威力?你有沒有見到後續?”


    謝遙沉默片刻道:“一片光明,即便隔著十裏路我也睜不開眼,僅一擊,就殺死了超過50頭擬態生物。”


    而關於擬態生物的一些信息,這陣子已經在調查部、城防部傳開了。


    夏晨詩自然也是知道的。


    “一片光明……這是什麽力量……五十頭擬態……五十頭……”夏晨詩喃喃自語,臉上陰晴不定。


    “她後來去哪兒了?”


    “我要是知道,我今天就是掌燈人了。”謝遙道。


    他其實哪裏見過什麽盛棠棠。


    家裏麵撿垃圾的菜菜倒是有一隻。


    至於剛才的信息,謝遙是直接把荒原上偶遇的那位獵荒者夏晨的情況,拿來那麽一套。


    反正誰都沒有見過盛棠棠,我拿來這麽一說,你也不可能辨出真假。


    謝遙心中嗬嗬一笑。


    說起來,夏晨詩,夏晨,名字還挺像的。


    謝遙摸著下巴,忽然,他發現,夏晨詩有點愣愣出神,眼神呆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咦?許妍你過來,我送你一場大機緣。”謝遙招招手,傳音入密,不受音障屏蔽。


    夏晨詩心神震動好一會兒,才迴過神道:“對了,我聽說你個和一個叫做盛菜菜的女孩糾纏不清?


    “我沒聽過這名字,想必是早已沒落的微末旁係子弟,想要傍上你罷了,你是盛家主家,應潔身自好,我勸你好自為之,不要丟了盛家嫡係一脈的臉……???”


    她說到一半,忽然表情呆住。


    身下是一片澄澈的泉眼,整個人都在半空中不斷下落。


    前麵則是用了好大力氣才把自己從泉眼邊緣推下來的,那個根本不放在眼裏的女孩。


    不用說,自然是謝遙幹的,趁她不備,輕手輕腳把她推到泉眼邊,然後讓許妍補刀。


    “……啊啊啊!盛祁峰,我早晚要殺了你!”


    撲通!


    夏晨詩尖叫聲消失在水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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