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滾滾中,一道張牙舞爪的黑影撕開火焰,在湖麵上拉開長達十丈的白浪。


    陸甲知如鬼似魅,腳下踩在水麵,輕輕陷入一寸,隨波沉浮,輕如鴻毛。


    隻是,他頭發焦黑,身上有幾處破洞,略顯狼狽。


    盡管十幾枚爆破手雷炸開的威力,理論上足以將一頭d級魔種撕開。


    但那得是極端情況,比如對方躺著不動,並且是從體內往外爆炸。


    而現在,在陸甲知那頭d級邪靈及時放出的情況下,他除了遁逃不夠及時,被弄髒了些衣服外,並未受傷。


    哢嚓!


    陸甲知捏碎了手中的一道黃符。


    那原本應該是被他一並掏出的、屬於李三的心髒。


    “傀儡替死符……嗬嗬,好手筆!不知是嶗山哪位天師,老夫陸甲知,出來一見!”


    他說著,巨大的鬼手凝聚起了一枚水球,黑氣灌注之下,似乎變成了實心的鐵球,抬手擲出,宛如離膛的炮彈,打向昏暗的樹叢某處。


    咚!


    一座文化牆應聲而倒。


    與此同時,有人‘啪啪啪’地鼓掌。


    “袁門鬼手陸甲知,先陸後楊再盛氏~”


    “三姓家奴威風凜,泉下父母可有知?”


    一名金發碧眼,相貌英俊的男子從黑暗中走出。


    朗聲而道,抑揚頓挫著信手拈來的打油詩,言語之中,似乎已對對方的過去生平了如指掌。


    他走到岸邊,手掐奇訣,頌道:“貧道嶗山七代弟子,呂進。”


    陸甲知眼中怒意一閃而過,警惕四周:“我和嶗山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平白無故找我的麻煩,不怕壞了你出家人的無上大道?”


    額?他對靈士好像略懂皮毛的樣子?


    呂進被說的一愣,目光往後方掃視下,和某人對上眼,沉思道:“說的有點道理!不過,你脖子上的這顆腦袋和貧道有緣……”


    “豎子找死!”


    陸甲知冷笑,身子一躬,立即如箭矢般衝出,踏浪而行。


    “福生無量天尊!”


    呂進長頌道號,抬手一揮,拋出一把豆子。


    它們在空中翻滾,突然變大,變成六尺高的兵傭,足有二三十個,手提刀劍往前衝殺。


    嶗山道法,撒豆成兵!


    “無知!”


    陸甲知眼神一厲,橫衝直撞,那些兵傭隻是被他一碰,就如同泥捏的一般,紛紛破碎。


    “紙老虎!”陸甲知嘲諷。


    忽然,他神情微變。


    這些破碎的豆泥落在水中,直接將水麵化成了豆汁漿液,粘稠無比,水麵成了沼澤,他一不留神,半個身子已經陷了下去。


    就在這時,呂進雙手做筒狀,放在嘴前,掐了十秒的法訣瞬間打出。


    吸氣……唿!


    他口吐金焰,噴出一片滔天火海,將陸甲知整個覆蓋。


    正是他的看家功夫,五行火法!


    同時,原地風波湧動,一道寒芒乍現。


    旁邊齊眉身穿短打勁裝,白生生的大腿一腳踏碎地麵,手中兩根鐵棍哢嚓一合,化作一支七尺長槍,插入火海,直追陸甲知的心髒要害。


    木生火,豆泥沼澤之中,火焰威力翻倍;


    火克金但又煉金,齊眉這一對金屬棍材質奇特,在火中急劇吸熱升溫,一瞬間就變得通體赤紅,也不知有幾千度的高溫。


    隻能說呂進不愧為五行法術中的奇才,一出手,就把五行相生相克的手法用的淋漓盡致。


    陸甲知身前空氣被高溫扭曲。


    然而,麵對這樣駭人的攻擊,他麵無表情,淡淡道:“就這?”


    轟隆一聲!


    一隻兩米寬,鬼氣森森的巨爪從下方水底探出,將陸甲知托起;


    另一隻鬼爪則一把抓住赤紅的長槍,反手擲迴!


    鬼氣滔天,宛如一層巨大的、虛影的外骨骼裝甲,將陸甲知襯托得宛如魔神。


    數千度的高溫,似乎對他身上的邪靈完全不起作用,徹底被隔離在外。


    嗡!


    被燒到赤紅的金屬長槍方向飛迴,齊眉翻身避開,那滾燙長槍擦著她前胸唿嘯而過,直接將她的胸衣都給燒斷。


    duang的一下,彈出來兩團碩大的瑩白滑膩。


    的特質內衣。


    它能夠一定程度抵禦高溫,盡管快速被烤到焦黃,但足夠齊眉躲過這差點穿心的一擊。


    轟!


    高溫的鐵棒宛如切豆腐一般刺入水泥澆築的地麵,炸開一尺寬的溝壑。


    兩招,高下立判。


    “唉,身為一名高貴優雅的靈士,卻被魔藥術士打得抬不起頭,我表示真的很淦!”


    呂進歎息,仿佛忘了自己才八品靈士,而對方的評級在他之上。


    隨後他雙手一拍,十指交叉,往前一指。


    “你來!”


    火焰倒卷,仿佛變成了四四方方的牢籠,條條框框,火棘叢生,將陸甲知團團困住。


    火牢術!


    “嗬,黔驢技窮。”


    陸甲知身如拔地而起,便要撕開牢籠。


    突然,刺骨冰寒從後方急射過來,令他渾身肌肉打顫,骨骼哀鳴。


    哢哢哢哢哢!


    以他為中心,湖麵凍結蔓延。


    隻不過兩瞬,就連火牢都被徹底凍住,成為冰牢。


    冰淩刺目,一根根尖刺突出,寒風撲麵,像是要撕開皮膚,直入骨髓。


    這突然間冰天雪地的異象,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一個畫麵。


    瀚海闌幹百丈冰!


    愁雲慘淡萬裏凝!


    陸甲知神情微變,邪靈鬼氣翻湧,將刺向自己的冰槍盡數攪碎;


    同時,他目光直視前方,忽然扯嘴一笑:“楚山孤?原來是你!”


    楚山孤臉上無悲無喜:“陸主任你好。”


    陸甲知狂笑:“我好?哈哈,我很好!年輕人稍有幾分成績就得意忘形,真以為我老了,就是你們偷襲得了?”


    楚山孤淡然:“我光明正大出現在你麵前,何來偷襲?”


    “……”


    陸甲知無語,陰狠道:“謝遙呢?我道他昨日那般囂張,原來是找了靠山,藏頭露尾,叫他出來受死!”


    楚山孤皺眉:“你不行。以大欺小追殺後輩,是無德;濫殺無辜妄造殺業,是不仁,偽造證據陷害於他,是不義。”


    “如此不仁不義無德之輩,可殺。”


    “哈哈,想不到楚山孤你素有天才之名,卻也不過是個欲蓋彌彰的偽君子而已!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陸甲知說著,冷笑一聲:“就憑你們幾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孩,能耐我何?”


    哢嚓!


    冰火牢再也無力承擔他身上邪靈的狂嘯,碎成殘渣。


    楚山孤抬手一揮。


    那些冰渣齊刷刷倒卷起來,宛如飛鏢,打在邪靈本體上響起嗤嗤嗤的聲音。


    寒氣濃鬱,鬼氣森森,相互抵消。


    “不過一年,你已在這層次上走出很遠。”


    陸甲知看著楚山孤,仿佛欣賞優秀後輩,但轉瞬變得淩厲:“但與我而言,仍舊土雞瓦狗。”


    轟!


    他張口,不斷噴出一道道黑色的液體,在空中發出嗡嗡聲,轉瞬炸開,變成一團黑雲,飛快擴張。


    竟然是無數飛蟲。


    它們每一隻大約小指粗細,形如甲蟲,口器猙獰,外殼黑紅。


    “吸血蟲。”


    楚山孤認出那些黑色飛蟲,神情微動。


    原來這便是陸甲知的另一項魔藥能力。


    隻是不知是e級能力,還是d級。


    但這都無關緊要,他d級巔峰,哪怕用e級能力,也能發揮d級以上的威脅。


    嗡嗡嗡!


    作為e級魔種,吸血蟲本體能力並不算很強,但它是群居魔種。


    自古以來,蟲族魔種,都是廢土上不論是調查部軍隊還是野生獵荒者,都最不想麵對的敵人之一。


    數量巨大,個體體積小,生命力頑強,殺之不盡,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而吸血蟲這種生物,哪怕隻有一隻,也攜帶有不低的感染風險。


    不僅僅是汙染,它們因為吸食腐肉為生,口器帶著各種細菌毒素,處理不當,隻是被咬上一口,都有可能傷口潰爛,嚴重者毒發身亡。


    這蟲雲黑黑一大團,覆蓋十數米,也不知有幾萬隻吸血蟲在裏麵,令人望而生畏。


    楚山孤也不敢托大,手掌高舉,便要施展手段來抵禦。


    忽然,他耳垂微動,一道雷鳴由遠及近。


    這聲音還沒到,金黃色的電光已經先行抵達,猛烈地紮入蟲雲中。


    轟隆!


    雷鳴炸響,電流閃爍,將這黑夜照亮,瞬間就殺死了一大團吸血蟲。


    燒焦的蟲屍不斷砸落,掉在冰麵上,叮叮當當。


    遠處,淩海靜射出一箭,一撩長發,衣衫抖抖,風情萬種。


    旁邊,謝遙靜靜站在陰影中,宛如荒原上捕獵的殺手,伺機而動。


    見狀,他也為淩海靜這一箭感到驚駭。


    威力也太可怕了!


    “這是什麽弓?”盛菜菜也在旁邊,躲在黑暗中,沒有被陸甲知看到。


    淩海靜舉弓再瞄準,淡淡道:“雷獸弓,閃電箭。”


    說完,她秀臂繃直,拉開近乎實質化的電流弓弦,滿弓而射。


    轟隆!


    這一箭比剛才更狂暴!更兇猛!


    箭出之所,一片白光耀眼,照的人眼睛發酸,近乎不能視物。


    太差勁了這起名能力!完全對不起這強到令人發指的能力,難怪她不甘心隻當輔助!


    謝遙想了想,說道:“這得改名!”


    “弓名超頻!”


    “箭曰伏特!”


    話音落下,謝遙化身成一道殘影,瞬間消失於原地。


    這短距離的極限爆發下,他的速度竟不比雷鳴聲慢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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