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冰海身為這場請神儀式的宿體,能為藥王菩薩貢獻不是該高興嗎?


    這麽神聖的事情既然成功了為什麽還要舉辦悼念會?


    普通悼念會又怎麽會開在公立醫院的會議室裏?


    “這次聚眾,要麽針對你,要麽針對我。”時芯想了想說,“大概率是針對我的。”


    許凡加還有很多想問,時芯並沒有給這個機會。


    “沒時間了,別待在這兒,去樓下躲躲。”


    她打開手機,登入遊戲。


    昨晚卡時間得煤射病後,她並沒有著急去醫仙穀,而是在外來客棧待了一晚。


    待荒土人物進入被解剖的過程,時芯才與張肅正式現身悼念會。


    她大大方方地推開門,室內五、六十人齊刷刷迴頭盯著她,粗略一掃,確實與許凡加說的一樣,全是人高馬大的青壯年。


    時芯從人群中穿過,與這些精挑細選的人比起來,她實在算得上小鳥依人,如同羔羊落入狼群,如同生在豺狼虎豹環視的圍獵場,如同被丟入百死一生的大逃殺,但她仍然像感知不到危險般,泰然自若。


    張肅的情況就不太好,他跟在時芯後麵,努力繃著臉,做出一個高手的模樣,奈何顫抖的腿和不受控製的臉部肌肉還是出賣了他。


    好可怕!


    這些人的眼神,痛苦、絕望、厭惡、恨,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好像隨時都能撲上來吃了他!


    時芯來到周冰海的遺像前,靜靜佇立,也沒有說什麽懷念之類的話,冷漠的沉著臉,甚至表現出了不耐煩,沒過一會兒就將目光移到他父母身上。


    “他是怎麽死的?”


    這本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問題,但從親身經曆過周冰海死亡的時芯口中問出,就成了一種挑釁和不尊重。


    望著提問者滿不在乎的樣子,麻木的母親終於在兒子死去多日後,有了除悲痛以外的第二種情緒,憤怒。


    她先是不可置信,她那麽寶貝的兒子,那麽優秀那麽耀眼,為什麽活著遭受痛苦,死了還要被人當麵侮辱?


    “啊…”她蠕動嘴唇,幾息後發出近乎於癲瘋的怒吼:“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兒子他是病死的!”


    時芯捂住耳朵,又攤開手,無賴一般:“他明明是被請神儀式搞死的,哪來的病死這一說?”


    或許是沒想到她會把事情拎到台麵上來講,瘋狂的母親甚至停止發瘋,愣了一瞬,而後直接崩潰大哭:“就是病啊!就是病啊!不是病的話又怎麽會被選去參加請神儀式?我兒子都死了你們還不放過他!要侮辱他把他帶來這種鬼地方!你們還是人嗎?你們還有人性嗎?!”


    女人跪在地上,後麵的話並不再朝時芯喊,而是去質問她後麵的五、六十人。


    人群中年紀大的尚能流露出幾分不忍,小年輕們可不會慣著她。


    “大媽,你搞搞清楚好不好?他得病之後本來就該死了!是聖女大人救了他!如今聖女大人需要他選中他,也是他的福分!為了藥王菩薩而死,總比一個人在絕望的病痛中掙紮好多了!”


    “那我寧願要他一直掙紮下去!”周母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藥王菩薩,他也不會在臨死前被折磨成那個樣子!”


    “你居然敢對藥王菩薩不敬?”


    幾個小年輕頓時怒火攻心,呲著牙一副要生吞周母的樣子。


    眼看局勢變動,忽然有人朗聲道:“都別鬧了!都想死嗎?要死別拉著我啊!先完成聖女大人的吩咐,幹掉那個女人!”


    場上焦點又一次集中到時芯身上。


    她就像被聚光燈照到的歌劇演員,一舉一動都被關注。


    “幹掉我?”演員掏出刀,不疾不徐地轉身:“劇本好像不是這麽寫的吧?主角會死嗎?”


    “那可不一定。”


    “你也算主角?”


    一老一少兩波人各自說出心聲,接著這近六十人的教眾紛紛從口袋掏出準備好的殺人工具。


    “滋滋——”


    折疊刀被一截一截推到最長,眾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年輕人躍躍欲試,年紀稍長的則擺出勢在必得的架勢。


    時芯笑笑,叫張肅去外麵等。


    門被推開再關上。


    她絲滑的轉動牛角刀,插進周冰海的遺像內。


    在周母的尖叫聲中,煞氣從下往上瞬間飄滿整座會議室,白發姬現身,窄小的空間甚至無法容納她的身軀,還要留一半在人書。


    數根絲線齊發,從時芯身後穿過,根根分明,纏住所有教眾。


    她的承重力量有限,每次隻卷起三人砸向天花板,再重重摔在地上,速度極快,就聽幾十聲沉重的敲擊陸續響起,連哀嚎都沒有,會議室便安靜下來。


    運氣好的護住頭,隻是斷腿缺臂,運氣不好的砸到腦殼,多半是植物人起步。


    絲線迴收,慘叫連連,時芯置若罔聞,抽出牛角刀,挑過周冰海的遺像拿到身前打量。


    如此不尊重的行為並未被周母指責,因為她已經被驚的說不出話來,周父更是全程靜默,像個傻子,之後還嚇得暈了過去。


    “他生前,有跟什麽人來往密切嗎?”


    時芯來到周母身邊,擋住她的視線,逼迫她迴神:“你剛才說周冰海臨死前被折磨過,誰折磨的他?又為什麽要這麽做?”


    周母飽經風霜的臉呆愣著,事情轉變太快她適應不過來,大腦一片空白,不加思考就說:“安斯圖…安斯圖…聖子…做實驗!”


    “實驗?”


    周冰海在請神儀式之前失蹤好幾天,這段時間他是被安斯圖弄走做實驗了?


    安斯圖是聖子?做的是請神儀式的實驗?


    話說迴來,身為學生會會長,安斯圖確實消失了好久,即便是要求全校周二必須到場,他也沒出現,依舊是徐瑞雪在履行代理學生會會長的職責。


    “下一個問題,周冰海得了什麽病?”時芯低頭,“我想,如果不是什麽很難治好的病,你們是絕對不會去找藥王菩薩的吧?他都對你兒子做了什麽?”


    周母又恢複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見狀她隻好先哄道:“說吧,或許我能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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