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家,狗娃非要跟時芯一起睡。


    他抽抽搭搭地哭:“姑奶奶求求你了,你就收留我吧,黃伯不在了,老妖怪一定會吃了我的。”


    時芯聽著腦袋大,她皺眉嗬斥:“男女有別,你又不是我弟弟,我怎麽能跟你睡一屋呢?”


    狗娃立刻睜大眼:“那我當姑奶奶弟弟?”


    時芯翻個白眼,自個兒迴屋了。


    狗娃站在院內手足無措,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把他嚇個半死。


    他緊緊閉上眼,不知過了多久,一床被褥被塞進他懷裏。


    “天天和黃紙老道跟鬼打交道,膽子還這麽小。”時芯指著旁邊廚房,“逃行符還給你,去那邊睡,有事再傳過來。”


    說完就關門。


    狗娃抱著冰冷的被褥,內心滑過一股暖流。


    原來姑奶奶是個好人!


    真是人間自有真情在啊!


    時芯躺在光禿禿還有點發黴的硬床板上,拿過黑包墊在腰下,枕著枕頭想心事。


    到底還是沒能對孩子下手,再說狗娃本性也不壞,聽命於黃紙老道,又有多少選擇呢。


    村子裏的人應該要計劃動手了吧?


    以往來這兒的遊客都是三三兩兩,不像這次成群結隊,或許他們會忌憚著點?


    無論怎樣,這事兒都不是時芯該管的。


    最多讓張肅去,他可是無麵衣主啊,在玩家中算有點小實力的,對吧?


    讓他去給章凝之傳話,再讓章凝之搖人,清查局一來,誰敢放肆?


    再不濟,還有黑吃黑呢。


    你蛇靈再厲害能把藥王菩薩給幹死?


    想到柳遷遷,時芯心中對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又在騷動了。


    她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翌日晌午,張肅和黃林的微信電話輪番轟炸,把她給炸醒了。


    “喂?”時芯剛起床的聲音還帶著不清醒,雖盡力掩飾還是被察覺。


    “吵到你了嗎芯姐?”黃林抱歉地說,“因為有突發狀況,所以我不得不……”


    話說一半就停下,時芯聽出他的猶豫,一瞬間想了很多種可能發生的壞情況。


    她跳下床穿鞋:“說吧,你在哪?”


    “玉河中心的圓湖岸邊,咱們有幾個學生……溺水死了。”


    湖?


    玉河水的源頭是青藏高原,從上遊過渡中心的湖區,再到下遊直流黃河,渤海。


    黃河水洶湧澎湃,玉河水隻是條小分支,水流緩慢,水深不過三、四米,湖區可能更淺,河麵還有渡船人守著。


    這種情況下怎麽會溺死呢?


    時芯出門,狗娃正老實蹲在門邊等。


    見她終於醒了,連忙起身:“姑奶奶,你這麽能睡啊。”


    時芯汗顏,但現在不是尷尬的時候!


    “老實跟著我,但別讓人瞧出你跟我認識。”


    本來是想發展狗娃當玉河村間諜的,轉念一想黃紙老道之死瞞不住蛇靈,自然也瞞不住整村的人。


    狗娃欣喜跟上:“放心吧姑奶奶,我可機靈了!”


    時芯趕到岸邊,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陽光,找到人群的中心位置,見縫插針擠到前排,給張肅發了個消息。


    此時岸邊的兩撥人分別是洛城大、洛科院學生,以及村子裏德高望重的前輩、年輕力壯的小輩。


    地上共有六具蓋白布的屍體,聽披蓑衣的渡船人說是他給撈上來的。


    “我都勸了好幾次了,你們的學生就是不聽,非要自個兒借我船去湖麵體驗生活,誰知不會水,落得個這下場……”


    渡船人手上還拿著木槳,一副哀婉無辜的模樣。


    這死的六人有四個都是洛科院的,還有倆是洛城大的小姐妹。


    唐蓮上前幾步,身上散發的寒氣比屍體還涼。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不是溺水該有的樣子,正常流程必須要有警察過手,怎麽可能讓你們直接拉去火化?”


    村裏最年長的長老拄著拐狠狠地說:“死者為大,死者為大,這就是我們村的規矩,來了我們村就得遵守!你說不是溺水該有的樣子,可他們就是溺水而亡,你倒是告訴我,若不是溺水,這六人該是怎麽死的?”


    唐蓮捏緊拳頭,沒說話。


    時芯凝神聚氣,窺探屍體內部構造。


    皮…肉…骨…五官…肺…


    等等!


    沒有肺,什麽髒器都沒有,整個肚皮都是癟的,這六人被掏空了。


    唐蓮似是有所顧忌,所以沒開口。


    封小玲站出來繼續道:“人是怎麽死的,自然有法醫可以鑒定,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們也是依法提出合理要求。”


    長老冷笑一聲:“要是我們……不同意這個要求呢?”


    村裏的小輩蠢蠢欲動,這些新冒出來的人個個虎背熊腰,肌肉虯結,按理說村子不大,隨便轉上一轉就能混個麵熟,可對這些臉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時芯望向後山,歎了口氣,低頭打字。


    兩校的部員心裏止不住打鼓,越是這種偏遠的村子越容易出事,膽子小的部員隨便腦補就是一出血腥殺戲,已經有不少人在群裏談論要不要提前結束活動,先保證能逃出這裏,再打電話報警。


    這無疑不是個明哲保身的好主意,但對方若真的殺了人,怎麽還會停手放人走呢。


    就是因為摸不清對麵動作,唐蓮才不敢亂出手。


    她正思考如何跟對方博弈心理,張肅一個箭步上前就推了她一把。


    “誰?”


    “你們幾個老不死的,囂張什麽囂張,就你們這群渣渣,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子,還敢對我們唐大小姐這麽說話!”


    玉河村注重尊卑秩序,擁戴年長者,罵長老簡直就是在挑釁他們的父權集體製,最前麵的渡船人工具都已經舉起來了,硬是被長老攔下。


    長老麵色難看,但還是拄著拐強忍著勸道:“小夥子,你年輕氣盛,難成大事,不管這閨女是什麽身份,我都是她長輩,長輩跟晚輩說什麽她都得聽。”


    “老東西,誰給你慣的臭毛病!”張肅指著他鼻子,“給你麵子叫你聲老頭,不給你麵子連人都不讓你做!”


    渡船人這下忍不了了,用盡十分力量擲出手中的木槳。


    這木槳暗藏玄機,比一般槳要短,卻比一般槳要寬,兩側嵌有鋒利刀片。


    以扔迴旋鏢的姿勢揮出,無論哪個角度都能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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