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叔,你歎什麽氣啊?”


    趙慶這會兒是真有了七分酒意上頭,加上這段時日以來,倆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係熟絡了太多,便是隨口嘟囔著問道。


    “大侄兒,你王叔我心裏苦啊!”


    “心裏苦?王叔你這是什麽話?天底下誰不知道,你祿王爺最逍遙自在了!”趙慶輕嗤一聲,隻覺得是趙衍在無病呻吟。


    趙衍卻是搖了搖頭,一副酒勁上頭失魂落魄的模樣看向京城:“大侄兒此言差矣!世人都覺著京城好,可京城真的好不好呢?隻有鞋子穿在誰腳上,誰才知道合不合腳啊!”


    “咦?王叔這意思,在京都不痛快?”


    “不痛快!很他麽的不痛快!”


    說到這兒,趙衍再度舉起酒盞,將剛才喝剩下的幾口酒水悶進肚裏。


    “嗝……”趙衍打了個酒嗝,抬起筷子想要去夾剛才早就盯上了的雞翅,卻又裝出一副怎麽都夾不住的模樣,幹脆氣鼓鼓用手抓了起來塞進嘴裏。


    “我跟你說,京城一點兒都不好!還不如你這天高皇帝遠,封地裏全都自己說了算呢!”


    “我算哪門子自己說了算?王叔哎,你是不知道我剛到幽州的時候,過得那叫什麽日子啊!”趙慶也被勾起了心中鬱鬱,眸間滿是怒色一拍桌子道:“狗日的王振,他差點兒把我活埋了你知道嗎?老子在棺材裏被他們哭醒的!要不是柳蓉兒當時存心跟王振奪權,又害怕被殉葬,這才堅持開棺查看的話,王叔啊,你可就當真見不著我了!”


    “哦?”趙衍麵露幾分錯愕:“不會吧?你差點被活埋,竟然是真的?”


    “嗨!什麽話?王叔你這什麽話?!”趙慶氣的跳腳:“誰沒事做還詛咒自己被活埋的?我那腦疾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年在幽州的事兒也記不清太多,但每每能記起的,沒一件好事兒!”


    “唉……,這麽說來,當初皇兄分封你為幽王,當真是害苦你了!”趙衍這話已經犯了忌諱,但趙慶沒吭聲,他也就裝作酒後失言接著往下講:“不過話說迴來了,皇兄做事獨斷專行也不是光害苦了你,當年本王不也是麽?外人都說本王生性喜歡逍遙自在,不願意被封地俗事纏身,這才放棄了封地領了個祿王名號留在京城。”


    “其實呢?全他麽的放屁!要不是皇兄……”


    趙衍及時止住了話頭,氣鼓鼓當著趙慶的麵,又端起酒盞悶了一口:“罷了罷了,過去的事情提他作甚?左右本王也是半截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就算想要做點什麽,沒多少年頭可活嘍!”


    “王叔這是哪裏話?看你這身子骨,正值壯年呢!”趙慶其實已經發現這聊天氛圍越來越不對味了。


    直覺告訴他,這趙衍肚子裏絕對沒憋什麽好屁,索性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倒要看看這家夥打的什麽主意。


    “哈哈,你小子喝多了都還知道挑好聽的說?”趙衍抬手虛指趙慶一二,然後壓低了些聲音:“好大侄兒,當下可隻有你我叔侄二人,當叔叔的,我隻想問你一句話,你真的甘心嗎?”


    “昂?王叔你說的甘心嗎,是指何事?”趙慶佯裝不解,心裏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老逼登果然沒安好心!


    難怪賴在幽州不走了,這些天裏誠跟自己套近乎不說,還拿幽州城百姓的口糧當誘餌,換取自己的好感對他降低防備,沒成想這狗日的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嗐!你這孩子跟本王裝什麽蒜?”趙衍翻了個白眼,然後若有所指朝王府周圍瞄了一圈:“你別看本王這幾日就在你府上待著,可本王也看清楚了,幽州局勢離穩定下來沒多遠了!


    你前幾日快馬加鞭送去京都的奏折,算算時日若皇兄及時處理的話,迴信的差役就算是用腿兒,也該走到幽州了,可你看渺無迴信,這意味著什麽,不用本王給你細說了吧?”


    “昂,原來王叔說的是這個啊!”趙慶坦然一笑,醉醺醺擺了擺手:“無妨的,其實打一開始,我也沒想著父皇能給派兵支援,哪怕是糧餉恐怕國庫空虛都難以為繼,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以幽州一地之力,獨扛韃子這次南下攻勢!甚至,幽州兵杖局現在產能增加了不少,略有富裕的情況下,我還讓人送了些去幽州關,交給了守將餘薑波。


    到時候,就算幽州沒抗住韃子的攻勢,有餘薑波的精兵強將鎮守幽州關,韃子也很難繼續南下,這場禍端終究燒不到中原的!”


    趙衍聽出了趙慶這話語中的無盡悲涼,心中不免一酸,更多的是一種負罪和愧疚,但他皇命在身,也隻好硬著頭皮按計劃繼續試探:“狗屁國庫困難!你可知道,本王動身之前,慈安宮修繕房屋花費了多少?一百六十萬兩白銀啊!


    這一百六十萬兩白銀,要是放在幽州,放在邊境!那……”


    趙衍恨恨搖了搖頭,而後便陷入了沉默。


    趙慶依然有節奏的左右搖晃著腦袋,也像趙衍一樣,一言不發。


    “你不生氣?”趙衍忍不住問道。


    “生氣,可生氣有用嗎?”趙慶聳了聳肩膀,他吃不準趙衍這話是編的,還是確有實事才拿來激自己,但不管哪種可能,心裏都有些不得勁就是了。


    也不知道怎麽,趙慶心煩意亂,竟是下意識端起了酒盞,將趙衍剛滿上的酒水送到嘴邊,咕咚咕咚就是兩口下肚。


    “噗……,咳咳……”


    趙慶感覺到不對,嗓子裏泛起酸湧之時已經晚了。


    他急忙轉身,邊咳邊吐,食物殘渣從鼻腔和口腔一起向外噴湧,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按說出酒之後會略微舒服些,可趙慶卻並未覺得絲毫緩解,反而腦殼子發昏醉的更深了些。


    “大侄兒你慢些吐!快喝口水漱漱!”趙衍送上來一杯涼白開,趙慶咕嚕咕嚕漱口後,才算稍微舒服些。


    “王叔啊,不管京城怎麽著,那都是父皇的家事,我一介皇子被分封到了幽州之後,說起來是皇室宗親,可實際上已經不能覺著和父皇還是一家人了!進了皇城父皇或許會說都是一家人,可要是到了朝堂上,本王是臣,皇座上的才是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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