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府衙內,丁一袁擺了一桌規格極高的宴席,屋內並無下人伺候,唯有他的女兒丁芷卉怯生生站在一旁。


    “噠噠噠……”


    門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著的,還有盔甲互相磕碰聲。


    “咕咚……”


    丁芷卉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沫,俏臉慘白看向父親,麵色甚是恐慌。


    “卉兒莫慌!來的是你未來公公,怕什麽?以前你仰仗為父得富貴,以後,就要仰仗肅王殿下了!”丁一袁心裏其實也挺慌的,卻強自鎮定裝出一副慈愛模樣,輕輕拍了拍丁芷卉的肩膀,這才站起身去門口迎接。


    “吱嚀……”


    房門被推開了,丁家管家開門後便彎著腰退走出去,隻留下門內外四人八目相對。


    “下官丁一袁,參見肅王殿下!”


    丁一袁恭敬跪伏在地,還不忘拽了一把自己的閨女丁芷卉。


    “芷卉參,參見肅王殿下……”


    丁芷卉跪在父親身邊,肅王身上的煞氣讓她很不適應,額頭上沁出細密汗珠,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肅王先是沉默了幾秒鍾,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親家這是幹嘛?快快起來,莫要嚇到本王的兒媳了!”


    “兒媳?”丁一袁心中一喜,若是嫁給肅王世子為妾,可當不得兒媳這個稱謂。


    可,即便他刺殺幽王一事並未敗露,即便他能穩坐幽州府府牧的職務,他閨女何德何能當得起肅王世子的正妻?


    心中雖有無盡疑惑,卻還是抱著幾分僥幸,擠出滿臉諂媚的笑容,扶著丁芷卉從地上站了起來。


    “肅王殿下,您一路車馬勞頓,快進屋坐下歇歇!”丁一袁說罷,目光越過肅王的肥碩身軀,看清楚了跟在肅王身後的年輕人。


    這人雖體型要比肅王正常了一點,卻也比常人肥胖許多,大腿都快趕上丁一袁的腰身粗細了。


    看麵容,也是那副滿臉橫肉的模樣,胡須又密又粗,雖然身著黑甲軍的鎧甲,可看上去不似軍人,更像是個悍匪頭目。


    “倒是苦了卉兒了!”


    丁一袁心中悲歎,這閨女打小生的俊俏,鵝蛋臉不施粉黛也美豔動人。


    他本想著在京都裏給閨女尋個好婆家,順帶拉一下他這個含辛茹苦將卉兒養大的老父親。


    可事不遂人願,不得已來到幽州任職,山高皇帝遠京都的大員自然瞧不上自己這等小門小戶。


    如今刺殺幽王的事情敗露,也唯有肅王能救他丁家,這閨女受點委屈,便受點委屈吧!


    “這位便是肅王世子吧?果真虎父無犬子,生得孔武有力!以後卉兒就交給你照顧了!”丁一袁一邊說著場麵話,殷勤將肅王帶到主位坐下,又讓自己閨女坐在世子身邊。


    “親家,你這次行事太魯莽了!”肅王入座後,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看向丁一袁的目光滿是狠厲:“因為你的失誤,壞了本王的大事兒!幽王沒死也就算了,你們幾乎把證據送到了幽王麵前,那畢竟是本王的侄子,若是鬧到京都那位的桌案上,本王也很被動啊!”


    “王爺,千錯萬錯都是下官一人的錯,還請您千萬不要牽連到卉兒身上!”丁一袁很光棍的直接從座位上起身跪下,一副慈父做派。


    肅王顯然不吃這一套,咧嘴嗤笑道:“親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別玩什麽聊齋了吧?卉兒是本王的好兒媳,本王自會護著顧著,可你丁一袁所做之事,平白讓本王錯失拿下幽州的絕佳時機,更給本王添了無窮無盡的麻煩,這事兒可不是你一個人擔得起的!”


    “下官不敢狡辯,是殺是罰全憑王爺做主!”丁一袁將頭埋得更低,額頭抵在冰冷個的地磚上,心中卻在盤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肅王又口口聲聲稱唿卉兒為兒媳,還當著世子的麵兒,總不能直接弄死自己這個老丈人吧?


    “肅王殿下,卉兒求求您了,您怎麽責罰爹爹都可以,千萬要留他一命啊!”


    丁芷卉可沒有那麽多心眼子,她這會兒完全慌了神。


    在丁一袁的長期思想灌輸之下,她很天真的認為在邊境之地,肅王就是說一不二的權威。


    不管多大的禍事兒,隻要肅王開口,那就一定能夠兜住。


    她其實很看不上肅王世子的那副尊榮,尤其是肥胖的體型和滿臉橫肉胡須。


    可,可為了父親,為了丁家。


    她也隻好做出犧牲了。


    “卉兒起來吧,地上涼!”肅王世子卻是直接將丁芷卉從地上拽了起來,硬拖著讓她重新坐下後,轉頭看向肅王:“父王,瞧您把話說的這麽嚴重,都把卉兒嚇成什麽樣子了?”


    “哈哈!卉兒別怕,以後本王會像你父親一樣保護你,但是你父親也必須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這和你無關,但和丁家有關!”肅王掛著親和的笑容,嘴裏說出的話,卻讓丁一袁和丁芷卉如墜冰窟。


    付出代價?


    這四個字的背後,往往就是殺身之禍啊!


    “王爺,您,您要殺卉兒的父親嗎?”


    丁芷卉瞪大了眼睛怯怯問道。


    “亂講話!”肅王板起臉不悅道:“你父親怎麽說也是前任幽州府牧,朝廷命官,豈是本王想殺就能殺的?”


    丁一袁這會兒是真慌了!


    前任幽州府牧?


    自己,什麽時候被前任了?


    “王爺,您,您這是什麽意思?”


    丁一袁不敢繼續裝啞巴指著閨女講情了,顫巍巍抬起頭看向肅王開口問道。


    “什麽意思?本王的意思還不明顯嗎?”肅王一邊說著,伸手抓起桌上一塊肘子便啃了起來:“按說,你是本王的親家,不管怎樣本王該給你幾分薄麵,但這次事情實在太大了!以府牧的身份刺殺塞王,你可知這種事情,在魏朝曆史上一次都沒有發生過呀!”


    “可,可刺殺幽王的計劃,不是您……”


    “啪”


    丁一袁話還沒說完,肅王世子便是狠狠給了他一記巴掌,硬生生將剩餘的話又給打迴了肚子裏。


    “怎麽?死到臨頭,就胡亂攀咬肅王想要活命?滑天下之大稽!我父王早年就支持皇爺登基,如今幽王乃是父王親侄子呀,那可是本世子的手足兄弟,你怎麽敢亂講呢?”


    肅王世子滿臉冷笑,肅王也幹脆不裝了,冷冽的目光掃過丁一袁和丁芷卉。


    “丁一袁,唯有你畏罪自殺,丁家和府衙上下與此事有關之人盡數抄斬,你閨女還丁家其他人才有一條活路!本王把話給你說得明白,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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