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保證這些話沒有弄虛作假?”申六太滿意了。


    這個消息,應該就是喜大人最想要聽到的吧!


    “小的用性命擔保!大人要是不信,盡可以派人去查一查沈千戶麾下的騎兵營!他們用來經商的那支小隊,所用馬匹全都是駑馬而不是戰馬!”


    申六聽小旗這麽一說,心中便是更信了七八分。


    駑馬和戰馬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戰馬更善於奔襲,具有較強的爆發力和衝擊力。


    但戰馬不能用來推拽重物,因為戰馬的耐力比不了駑馬那般持久。


    如果一整支騎兵小隊,全都列裝的是駑馬,這支小隊就算不是商隊,也絕不是正經騎兵!


    尤其是聽小旗那意思,這沈千戶跟幽州府衙的某個大人物還有所勾結,更有將幽州城中戰略物資倒賣給草原部落資敵的嫌疑。


    不管哪一項對禦前衛而言,都是必須一查到底的大事兒要事兒。


    於是,申六沒敢耽擱,將自己抄錄下來的審訊記錄交給小旗按了手印後,便急匆匆去了北門附近的那家茶樓。


    “喜大人,那小旗全都招了,還有些意外收獲!”申六匯報時頗有些揚眉吐氣。


    自打這位喜大人來到幽州後,對他們幽州分部是哪哪兒都瞧不上眼,如今可算做出些成績來交差了!


    喜大人聞言,接過申六手裏的審訊記錄,走馬觀花的大致看過一遍後,臉上逐漸有笑意盛開。


    “很好,給雜家按照這個條線繼續查下去!雜家要知道沈遼遠麾下的商隊具體人數,以及他們往草原上販賣物資的線路和具體清單!還有最重要的,給雜家查清楚,幽州府衙裏邊到底是哪些人參與其中!”


    喜大人也鬆了口氣,他這番前來幽州不但是背著任務來的,甚至還背了不止一個任務!


    而這一切都還要從幽王爺的折子說起……


    幾日前,一匹快馬風塵仆仆抵達了京都驛站,當日驛站匯總的折子裏,第一次出現了幽王的印章。


    但幽王的折子並沒有直接擺上建帝的桌案,而是驛站的官員私自截了下來。


    這官員的恩師正是三皇子府裏的門客,自然清楚當年幽王還是六皇子的時候,三皇子欺負他最多也最兇。


    當日下值後,官員帶著折子去往三皇子府邸求見恩師,一來知會恩師幽州有變,二來也存了邀功的心態。


    可他萬萬沒想到,小小的京都驛站裏,本就充斥著各個皇子的眼線,就連他的副手,也在前幾日受了大皇子門客的拉攏,如今正愁著不知道該拿什麽當投名狀呢!


    於是,這倒黴蛋就成了副手的墊腳石和投名狀!


    不等他走到三皇子府邸門前,一隊身著華服的太監將他攔了下來。


    官員有心解釋一二,那些太監們卻不由分說,直接將他帶去了內務府總管芹公公的麵前。


    這位芹公公可是建帝跟前的常青樹。


    芹公公一路從當年四皇子的伴讀太監,混上了秦王府內務總管,後來秦王被封太子,他又是東宮內務總管。


    秦王登基成為建帝後,自然而然就當上了整個皇城的內務府話事人,掌管皇城內外所有大小太監,更是攥著大魏朝自建國傳承至今的暗衛組織。


    從某種意義上講,暗衛就是一柄懸在所有皇子頭上的利刃,也是宗人府的禦用打手和情報來源。


    驛站官員的行徑,被大皇子拿來做了文章,狀告三皇子黨羽堵塞言路排除異己,就連已經分封去北境苦寒之地,對儲君之爭毫無勝算的幽王都容不下。


    如果三皇子這邊早有準備,大皇子的狀告會和往常一樣,兩方互相扯皮攻擊,最後被建帝各打五十大板就此罷了。


    奈何這事兒事發突然,三皇子府上對幽王遞來的折子毫不知情,自然無從準備。


    大皇子則是直接找上了宗人府,由宗人府責令內務府徹查此事。


    要不說那驛站官員活該倒黴呢?


    芹公公本不願摻和到這些皇子們爭奪儲君的攻伐之中,換做往日,哪怕是宗人府送來的協查公文,他也頂多派幾個小太監跑個過場,先去知會一下三皇子,而後等雙方到齊了再做定論。


    可偏偏今個兒早上,芹公公伺候建帝退朝,途徑通往上書房岔路的時候,建帝駐足良久不語。


    芹公公看得出來,建帝眸間多有傷感流露,明顯在懷念諸多皇子們幼時讀書的那幾個年頭。


    那個時候,諸皇子尚且年幼,對金鑾殿上的寶座懵懵懂懂,雖時有爭執打鬧,卻終究還講個兄謙弟恭。


    都說最是無情皇室人,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


    建帝當年也是從皇子一路拚殺登基的,早些年還不覺得什麽,如今年歲越來越高,身體越來越差的時候,反倒無比想念當年的諸位兄弟了。


    再看膝下這些個皇子們整日攻伐不斷,為了皇位機關算盡六親不認。


    他這個當爹的心裏,又怎能舒服呢?


    芹公公看到建帝如此傷感,心裏也頗不是滋味兒。


    本就在琢磨,近幾日怎麽想個法子逗建帝開心一些,卻不料當日就聽聞多年未有音訊的幽王遞了折子,卻被三皇子的人按下不發。


    更絕的是,前去宗人府狀告此事的大皇子,出發點也並不是為了自己的六弟,而是為了給三皇子添堵,為了讓三皇子在建帝心中減分罷了!


    就這麽的,芹公公同感悲憤,幹脆命人直接抓了那官員來內務府,他倒要看看被三皇子的人扣下的折子裏,究竟寫了什麽!


    芹公公從驛站官員手裏拿了折子剛一打開,入目第一句就讓他愣在了當場。


    幽王的腦疾痊愈了!


    妙呀!


    他白日裏還在琢磨該如何討建帝歡心,這幽王的折子恰到好處,當真是正瞌睡呢,有人送上了枕頭!


    今日建帝之憂愁,不因大魏朝,也不關政務朝堂事。


    單純是站在一個父親和過來人的身份上,為自己兒子們的六親不認感到無奈和悲哀罷了!


    那幽王的折子,剛好能讓建帝以父親的身份,聽到兒子腦疾痊愈的好消息,總歸該有些欣慰才對吧?


    當下,芹公公都懶得打理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爛糟官司,隨便點了個副手處理此事,自己則是將折子揣入懷中,急匆匆換了身衣袍奔建帝的寢宮而去。


    作為內務府總管,又是建帝從小的伴讀,芹公公自然擁有在後宮內隨意行走的權力。


    芹公公一路上暢通無阻來到建帝寢宮門口,建帝正在寢宮裏望著大魏朝地圖麵色凝重。


    大魏朝傳到他手裏的時候,已經千瘡百孔越發難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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