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褚平靜地看著她,伸手在她蹙緊的眉心處搓了搓。


    他不喜歡她皺著眉頭的樣子。


    可他眼見自己的手指都把那塊嬌嫩的皮膚磨紅了,卻依舊不見她舒展。


    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噩夢。


    於是,他低下頭在她眉心輕輕啄了一口。


    漾入鼻尖的是那股摻著清甜的薄荷香。


    他隻覺得那個味道能澆熄他心頭的所有負麵情緒,竟讓他想不起來深埋在心裏那麽多年的陰霾。


    ——


    柳恩煦再睜眼,外麵的天已經大亮。


    她感覺昨夜沒睡好,像隻賴床的小貓用盡力氣伸了個大字型的懶腰。


    「王妃醒啦?」秀月的聲音傳來。


    這四個字每個字都清脆響亮,不僅如此,語調都像爬了遍山似的。


    有點陰陽怪氣的。


    柳恩煦這才看向正在勾夜帳的秀月。


    琢磨著,一大早她怎麽這麽高興。


    剛要下床,就看見自己身子底下壓了一件玄色的衣袍。


    柳恩煦立刻如坐針氈地從床上站起來,看著那件給自己做了絲墊的袍子。


    「這不是王爺的衣服嗎?」


    柳恩煦慌裏慌張地問了句。


    可秀月笑得更歡,把腦袋探到柳恩煦麵前:「王妃怎麽還問我呢?」


    柳恩煦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可也找不到反駁的話。


    秀月的臉上才攀上了紅,晏晏笑道:「王爺也沒讓人迴去拿衣服,大半夜披著毯子走的。」


    柳恩煦驚訝地捂住了嘴…


    這可…太不像話了…


    他也不怕傳出去…


    於是,柳恩煦仔細迴憶了昨晚發生的事。


    其他的沒多想,倒是奇怪怎麽每次他在自己都能睡得那麽沉。


    但柳恩煦沒有太多胡思亂想的時間,隻搖了搖腦袋,走近了湢室梳洗。


    因為她今天約了秦仲恩在福祥茶樓見麵。


    秦仲恩倒是早早就按照送信的人說的,找了個雅間等著小王妃來赴約。


    上次在行宮出了那麽大的事,他本以為小王妃這次來是專程道謝的。


    做事向來坦蕩的秦仲恩也就沒什麽太多顧慮接受了邀請。


    直到柳恩煦一襲白衣從雅間外走進來。


    帷帽下的臉,隻略施粉黛,比初見那日還要顯得清潤端莊。


    「秦將軍久等了。」柳恩煦摘下帷帽,嫣然笑道


    秦仲恩倒是不在意這些,他這幾日本來也沒什麽事。


    「王妃客氣了,不知道尋我來所為何事?」


    柳恩煦的確沒打算避諱什麽,而是借著他這句話開門見山:「今日請將軍來,是想向將軍打聽一樁陳年舊事。聽聞秦將軍的父親早年也是左衛的將領?」


    秦仲恩倒沒想到小姑娘真的有事找自己,於是反應了片刻才點點頭:「正是。」


    柳恩煦繼續道:「我父親柳博豐,曾與令尊一同派去幽州。隻不過家父福薄,那年冬天是令尊親自送迴來的。」


    秦仲恩似是恍然大悟。


    那個時候他年紀還小,隻記得一年冬天父親過年的時候才迴來。


    後來他聽見父親跟母親說有個禦史在幽州丟了性命。


    倒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巧。


    於是反問道:「姑娘想向父親打聽當年的事?」


    柳恩煦點點頭:「不知道是否方便?」


    秦仲恩這才有些麵露難色。


    他不是不想幫,可父親願不願意提就不好講了。


    「父親現在已不再朝堂為官,多年前的事,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提及。若王妃信任我,我迴去先探探他的口風,再告訴你可好?」


    柳恩煦原本的期待逐漸淡下去。


    她其實料想到了秦仲恩會這麽講。


    畢竟,祖父退出朝堂之後,這些紛爭也是一概不提的。


    這是他們的忌諱。


    但畢竟是求人幫忙。


    秦仲恩能答應幫她去打探就已經很好了。


    總比吃了閉門羹強。


    柳恩煦笑著迴應:「那就有勞將軍了。不知道大概要等多久?」


    秦仲恩略加思索,說道:「三日後,還約王妃在此見麵。我盡量從父親那多了解一些。」


    柳恩煦頗為感激地向他道了謝。


    並吩咐秀月把送給將軍的薄禮交給將軍府的人。


    隨後,她與秦仲恩聊了些公主的傷情和那日刺客的情況。


    兩個人才一前一後離開了茶樓。


    見天色還早,柳恩煦讓王府的侍從先返迴。


    讓秀月陪她去了趟吉財當鋪。


    這會正是當鋪最忙碌的時候。


    招唿的夥計不是鬼伯的人,也不知道柳恩煦的來頭。


    隻匆匆往她手裏塞了張排隊的木牌,就轉去招唿別的人了。


    柳恩煦倒是不著急。


    見掌櫃忙著算帳談生意,她也沒上前打擾。


    而是坐在一邊的茶水位,安靜地等待。


    但她今天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


    尤其是她和秀月與王府的家僕們分開後。


    柳恩煦在鋪子裏掃視了一圈,倒沒看見可疑的人。


    可心裏就是不停地打鼓。


    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似的。


    直到掌櫃叫了她手裏的牌號。


    柳恩煦走上前,才遞了張條子給掌櫃,上麵隻寫了一個<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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