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琢磨了半天,想遮掩著身份親自跑一趟。


    她讓枝幻給她尋了一身素色的胡服,還特意找了頂皂紗帷帽。


    又交代枝幻留在雲霞殿好好照顧那隻貴重的貓。


    自己則是帶著兩個小丫鬟出了門。


    小丫鬟平時不是貼身照顧柳恩煦的。


    對小王妃的性子不熟悉,也不敢多問,隻有言聽計從。


    出門沒多久,柳恩煦就借著口渴,去了趟茶樓。


    順便把兩個丫頭留在了那,自己偷偷跑去了養濟院。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


    此前秀月倒是跟她說過養濟院的位置。


    但迴了京城之後,祖父不願意她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到處跑。


    所以,她才每次都讓秀月去幫她送銀子。


    上次見鬼伯還是幾年前了。


    之後就都是秀月替自己和鬼伯接頭。


    隻不過,那個時候,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怕給姨母找麻煩。


    但現在這種擔憂倒是逐漸減少了。


    更何況鬼伯一直不遺餘力地幫襯著自己。


    柳恩煦印象中鬼伯眼神不好。


    她想著等秀月康復了,會找機會和鬼伯坦白身份的。


    柳恩煦摸索著來到西市的古彩巷。


    養濟院門口打桑葚的幾個小男孩,見來了個衣袂翩翩的姐姐,紛紛瞪圓了小眼珠。


    柳恩煦倒沒覺得自己穿的有什麽特別。


    就這麽一瘸一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院子。


    大院裏,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外麵走進來的小姑娘。


    一時間各種打牌,唱戲,談曲,罵街的嘈雜聲都弱了下去。


    柳恩煦找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嬸嬸,彎著腰詢問:「請問,鬼伯在嗎?」


    大嬸正在盲繡的針頭不小心紮了自己一下,才緩過神,一邊點頭,一邊指了指最北麵的房子。


    柳恩煦道了謝,抬步往裏走。


    鬼伯聽到外麵的異常,也正往外走。


    剛巧和進門的柳恩煦撞上。


    鬼伯多少見過世麵,一看姑娘這身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柳恩煦關了門,開門見山地將那個小箱子遞給了鬼伯:「這些日子有事耽擱了,消息查到了嗎?」


    鬼伯聽了聲音先是一愣,但給他這麽送錢的隻有月姑娘。


    隨即眯了眯眼,問道:「月姑娘這聲音?」


    柳恩煦將帷帽撥開,露出那張吹彈可破的小臉和笑成彎月的眼睛,咳嗽了兩聲:「染了風寒,嗓子有點難受。」


    因為秀月的聲音更清脆,柳恩煦的聲音總是軟糯糯的。


    鬼伯又眯著眼看了看。


    眼前的小姑娘眉眼比幾年前長開了不少。


    可那笑,還是沒變。


    鬼伯笑著點點頭,打開箱子看了看,又問:「這剛幾天,姑娘哪來這麽多銀子?」


    柳恩煦也不能說是給人養貓掙得。


    哪個冤大頭能這麽慷慨。


    於是隨口編了一句:「做了點小買賣,這些銀子夠擴建外阜的暗樁了嗎?」


    鬼伯見月姑娘積極的樣子,有些為難地應:「短期維持是可以的。長期來看,恐怕還是不夠。」


    柳恩煦並不意外鬼伯這麽講,贊同的點點頭。


    她自然會想辦法弄銀子。


    隻不過鬼伯突然笑了笑,將小箱放在一邊,才又說:「你也不用太著急,我想到個生財的辦法。以後你也不用總往養濟院跑了。」


    柳恩煦倒是來了興趣。


    她和鬼伯認識這麽久,鬼伯年級雖大,但是腦子可不笨。


    甚至說,精明得很。


    不然這些年,也不可能建立這麽龐大的情報係統。


    就連他選的人都非常可靠,現在更是遍布五湖四海。


    可謂是目光如炬了。


    鬼伯見柳恩煦坐下,繼續說道:「我在吉財當鋪埋了個樁。以後可以直接去那找我,或者掌櫃。除此之外,我正讓人去散播賣信息的消息,手上的情報網不用可是浪費了。」


    說著,鬼伯把一張字條遞給了柳恩煦。


    柳恩煦沒打算迴去再看,而是接過來就讀了一遍。


    她讓鬼伯去查伯父柳博昱的情況。


    字條上寫了柳博昱手下的資產,妻妾的信息,甚至還找到了他的外宅。


    柳恩煦滿意地點點頭。


    才又問道:「能治怪病的名醫還是沒找到嗎?」


    鬼伯遺憾地搖搖頭。


    這也是讓他感到沮喪的事。


    即便手下的人遍布各處,可依然沒有半點線索。


    柳恩煦把紙條收好。


    也沒因此壞了情緒。


    這樣的答案,她早就習慣了。


    柳恩煦又和鬼伯聊了幾句,才匆匆離開。


    等在茶樓裏的兩個小丫頭因王妃不見了蹤影,早已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可小王妃交代了,讓她們坐在這裏等。


    兩個人才坐在這幹著急。


    正商量著要不要迴府告訴管事時,就看見一襲白衣女俠裝扮的柳恩煦瘸著腳迴來了,這才鬆了口氣。


    可柳恩煦自以為到位的偽裝,在竇褚眼裏就如同一層薄紙。


    竇褚從沒想過自己的銀子會送到養濟院。


    這種朝廷專給鰥寡孤獨建的收容所,怎麽也輪不到他去充大頭。


    他更不明白她小小的身體裏,哪來的那麽多能量,能讓她熱衷於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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