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薊王大婚的事,一連幾日在京城內傳的沸沸揚揚。


    仍然高掛的紅綢和彩旗讓喜慶的氣氛絲毫沒有減弱半分。


    可即便如此,茶鋪裏坐著的兩個衙役一臉愁容。


    匆匆灌了兩杯涼茶。


    「…那小媳婦可是嚇壞了,一早起來,躺旁邊的人死了不說,皮都給剝了。」


    衙役的表情並不好,這已經是半年來京城發生的第三起剝.皮案了。


    雖然死的人多是罪有應得,但也都不是至死的重罪。


    更不知道什麽人能下這麽狠的手。


    「最近不太平,出門還是小心些。」另一個衙役對正在給人打酒的掌櫃囑咐了一句。


    看樣子是舊相識了。


    吳天農一臉擔憂地點點頭,心不在焉地收了打酒那人的銀子。


    也不知道怎麽,這眼皮子就一直跳不停。


    按理說自己也沒做什麽虧心事。


    除了迫於生計,賣過幾年的假酒。


    可聽自己曾經的同僚聊起這一樁樁血淋淋的命案時,後脊樑就一陣陣冒冷汗。


    衙役走後,他不到晌午就關了店鋪,打算帶著妾室到郊區的莊子休養一段時間。


    他認為這是自己過渡疲勞導致的焦慮。


    日頭正足。


    馬車在茂密的楓林間播土揚塵,引地蟬鳴更盛。


    吳天農舔了口外宅如蜜的紅唇,情濃意切地扯下擋不住溝壑的那點上好的暗花紗。


    手裏的柔軟,讓他腦子裏猛地想起一個人——


    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水靈地能掐出蜜汁來。


    那一聲聲懼怕的尖叫,卻在看不到曙光的黑暗中,變成了激發獸性的撩撥。


    …


    吳天農思緒飄遠了。


    隨後他身子猛地一震,撞在了車壁上。


    同時還傳來馬兒受驚的嘶鳴。


    吳天農喊了兩聲車夫的名字。


    無人迴應。


    他推開趴在身上的女人,膽戰心驚地撩開車簾。


    可他不知道,那是他還保持完整的最後一個動作。


    ——


    竇褚一身遊俠的裝扮,緩緩下馬走進了京郊的一處茶棚。


    他頭戴一頂大蓑笠,遮著半張臉。


    陰冷的氣質和身上濃鬱的殺氣,讓掌櫃覺得他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


    於是,不敢多言。


    匆匆上了涼茶,退到一邊。


    就在掌櫃正緊張此時除了他和殺手,沒有一個活人的時候。


    眼前突然一亮。


    一個穿著藕粉色窄袖襦裙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隨即,身後又跟進來幾個家僕打扮的人。


    掌櫃這才鬆了口氣,忙著笑臉相迎。


    「秀月,我們在這歇一會?」


    柳恩煦剛從靈佛寺出來沒多久,身上還染了一股濃濃的檀香味。


    不似柳恩煦出門不多,沒什麽防備心理。


    秀月看了眼茶鋪裏僅有的一位客人,多少有些和掌櫃差不多的感覺。


    她有些擔心地勸了柳恩煦一句:「前麵應該還有歇腳的地方,不如再往前走走?」


    沒等柳恩煦迴應,掌櫃就跑上前招唿。


    說破了嘴皮子也得把這幾個人留下。


    他可不想單獨和那個一身戾氣的遊俠待在一起。


    「我們這的涼茶很出名,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姑娘不嚐嚐要後悔的。」


    掌櫃是個四十來歲的男子,長得沒什麽特色,說話一股子油腔滑調。


    柳恩煦隨著秀月的目光望向遊俠。


    她隻覺得這個人風塵僕僕的,說不定是個劫富濟貧的英雄。


    柳恩煦琢磨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


    又看了看另外幾人的裝束。


    嗯,倒都樸實。


    轉頭對掌櫃哭窮:「老闆,你這鋪子,也沒什麽人。這茶可別黑了我們。」


    老闆笑容一收。


    這姑娘看著可不像會討價還價的人…


    他本想說,不議價。


    但一想到幾個人嫌貴離開後的情景。


    才又攀上笑,說道:「那便宜兩錢給你們?」


    柳恩煦餘光掃見遊俠的手頓了頓,隨口埋怨:「才兩錢?」


    掌櫃這才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數了數麵前的人數。


    總共八個人,一人不到一錢的茶錢,還嫌貴???


    於是,嘆了口氣。


    伸出手,艱難地又掰出一根手指頭,比劃了個三。


    柳恩煦餘光見遊俠的腦袋往另一個方向看了看,似是沒再關注她們幾個人。


    才笑著點點頭:「行,三錢。」


    老闆還得陪著笑把幾個人迎進去。


    但心裏十分不滿。


    柳恩煦找了離遊俠相對較遠的地方坐下,文靜地理了理裙子。


    直到掌櫃動靜過大地把茶擺在他們麵前,發出茶碗磕碰的聲音。


    倒像是表達不滿。


    柳恩煦沒在意,捏著帕子擦汗。


    可秀月多少不滿,不客氣地從掌櫃手裏搶來茶壺,起身給柳恩煦倒了一杯,關心道:「還是別喝太多,這茶涼性太大。」


    柳恩煦點點頭,小小抿了一口,在嘴裏含著。


    正此時,遊俠起身,在桌子上放了茶錢,走出了茶鋪。


    柳恩煦這才對身邊的秀月說:「一會多給掌櫃留些錢。」


    秀月想笑自家小姐是個機靈鬼,可礙於旁邊還坐了王府的家僕,掩了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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