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著手裏的玫瑰思考了一刻,還是想將它們都賣完:「再等等吧,我想把賣完。」


    他的視線從遠處收迴,語氣裏此刻帶上了一絲焦急的意味:「那我幫你賣,你早點迴家好不好?」


    宋逸玫以為他是在怕自己跟他搶生意,指了指小廣場的另一邊:「不用麻煩你,我不跟你搶生意,我去那邊賣。」


    說完就轉身離開。


    「快走吧,真的有壞人。」


    宋逸玫哪知道他說得是不是真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麽,倔強地走到另一邊,那個男孩許是還想跟上來,卻被一個中年男人拉走。


    從遠處傳來他的斥罵聲,一聲一聲傳入她的心裏,卻也讓她的心逐漸揪起。


    她沒仔細看那個男人,轉過身就跑了。


    /


    第二天晚上,宋逸玫一下課就衝出了教室,她觀察過了,一般下課的這段時間小廣場裏的人最多。


    所以那天早上她起得很早,外婆還在睡著,她就已經將花全都包好,準備好了一切都裝進自己的小書包裏。


    她剛賣出去了一束花,就有一個中年男人朝她走過來,她死死地護住手裏的玫瑰,往後退了幾步。


    「小姑娘,賣花呢?」


    宋逸玫盯著他的臉,不敢說話。


    「別這麽怕叔叔,叔叔就是來看看你的花。」男人笑得露出了一口大黃牙,麵目逐漸變得可憎起來。


    宋逸玫害怕地往後縮了縮,將花遞到她的麵前:「你……你要哪一朵?」


    「叔叔剛剛買了一顆糖先送給你,你不要怕,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宋逸玫顫顫巍巍地從他手裏接過自己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怎麽吃過的糖。


    她在小廣場最偏僻的角落,身後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小巷子,再往裏走就是死角。


    男人見已經將她逼到了死角,猛然間像她靠近了一大步,瞬間縮小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宋逸玫這才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酒味,想直接從他的身旁溜出來,卻被他抓住後脖頸。


    「別跑,怕什麽,叔叔隻是想買你的一束花而已,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他傾身靠近宋逸玫,嘴巴停在她的耳旁。


    宋逸玫顫抖著身子靠在牆旁,無力感逐漸蔓延,全身上下像是被打了麻藥一般不可動彈。


    「救……救……救命。」


    小巷子深不見底,帶著迴音,再加上她的聲音也不大,根本不會有人聽見。


    天空似被灑了一層濃墨,漆黑一片,隻有小巷子口的路燈一閃一閃,亮著微弱的光。


    宋逸玫被困在無盡的黑暗裏,身上單薄的衣服被撕扯著,她拚命地想要推開。


    但礙於男女之間的體力懸殊,她並沒有推動。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像是有人從小巷子口裏跑進來,腳步聲稀碎,她偏過頭求助般得看向他:「救救我。」


    那個人張了張嘴,僵在了原地,可能是不想惹事,他轉身就跑遠了,這次她看仔細了,那個人就是昨天讓她快跑的男孩,那現在……


    這個應該就是他的爸爸。


    她依舊在努力地想要推開他。


    可是都被他重新纏上。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她絕望地仰起頭,大喊了一聲。


    她終於奮力地推開他,抓起另一邊地上的包抱在懷裏,拖著發麻的腿想要跑出小巷子。


    她又被重新纏上,這次他直接將她推到地上,手上的動作更加肆意妄為。


    這時,小巷子裏又進來了一個人。


    男孩穿著黑色的夾克,手裏緊緊地握著磚塊,宋逸玫的手指扣緊,嘴巴動了動:「救救我。」


    卻沒有發出聲音。


    男孩垂眸看了一眼她,而後將視線轉移到了她上麵的男人,好看的狐狸眼染上了一絲兇狠,趁他不注意,他抄著磚塊直直地砸了下去,男人悶哼了一聲,滾到了她的身旁。


    下一秒,就有一束光衝進她的視線裏。


    聽覺逐漸恢復,警車的聲音震耳,擦著耳尖落下,卻緩解了她心裏的恐懼。


    男孩將她拉起,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別怕,摸摸就不怕了。」


    宋逸玫看著眼前的男孩,如春日天空般澄澈的狐狸眼微微彎起,他將她按進懷裏,揉著她的腦袋,仔細地安慰著她。


    踏破黑暗,眼前迎來一片光明。


    他是衝破漫長黑夜闖進她心裏唯一的光。


    陪著她處理好了一切,男孩正欲要走,宋逸玫捏緊了指尖,下秒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她終於記起來了。


    ——他的最後一句話。


    男孩指尖戳了戳眉梢,而後垂眸對上了她的視線:「哥哥就是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我也不圖你什麽,以後別大晚上出來賣花,尤其是人多眼雜的地方。」


    他轉身剛想走,或許是想到了什麽,他突然迴頭:「以後不是每一次這種情況都會碰到像我這麽個見義勇為的……好哥哥。」


    「所以要保護好自己啊,妹妹。」


    他越走越遠,最後被融成了一個小小的光點,與現在眼前的周盛重合。


    「宋逸玫,你能不能長點心?」


    「身邊的人多留意,沒心沒肺要有個限度。」


    「宋逸玫,你還能不能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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