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冥的話說完之後,陳鳴幾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大人是用了緩兵之計,先是示敵以弱,然後在等待有把握的時候再一雪前恥是麽?”


    “大人不愧是宗府內一直被長老大人們稱讚的天驕,屬下佩服。”


    陳鳴五人在理解了陰冥的意圖之後,紛紛將剛才因為陰冥對屍羽他們妥協認慫而產生的不快,統統拋到了腦後。


    尤其是陳恕這個夯貨,對屍羽他們意見最大的就是他,剛剛要不是被陳鳴死死的拉著,恐怕在陰冥對屍羽提出和談的時候,他就第一個跳起來反對了。


    這下從自家大哥口中了解到陰冥的一片苦心之後,他一下子對陰冥的感觀轉變了好多。


    “好,既然你們也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就趕快下去著手處理吧。”


    “不過,向宗府以及向長老求援的同時,也不要忘了分頭去調查設計害死陳壽的家夥。”


    “剛才通過那個什麽溯光鏡反饋的鏡像來看,謀劃或者參與這件事的人,至少應該有三個,但是從溯光鏡上卻看不出任何一點有關那三人外貌的信息,所以說,我們調查的時候,難度還是很大的。”


    陰冥說到這,口中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用充滿鄭重的語氣對著陳鳴五人說道。


    “總得來說,這件事情責任雖然不在你我,但是現在僅有的毫無價值的線索卻幫不上我們,所以這還得由你們去抓緊時間調查一番,哪怕做個樣子,也得是能讓白骨魔道的一眾混蛋相信的樣子。”


    “是,大人,我等著就去辦!”


    為什麽陳鳴幾人對陰冥的決定這麽幹脆的就進行了認可,沒有生出任何不痛快的情緒。


    是因為他們覺得陰冥的計劃很適合現在處於下風的天妖府,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拖住白骨魔道的節奏,也可以給陳鳴他們留夠足夠的時間來向陳胤匯報情況並借機求援。


    陳鳴他們心裏在想:等到陳胤或者宗府內派來幫手之後,今天他們收到的欺辱,將會連本帶利的還給屍羽還有高葕。


    “陰冥大人,那時間緊迫,我等就不再叨擾您了,我等這就去向長老匯報情況並請他老人家加派高手,如有什麽安排,您可以用這傳訊晶石聯係我們,我等告辭。”


    陳鳴在將五枚顏色不一的傳訊晶石交到陰冥手上之後,便毫不拖泥帶水的帶著其餘四人轉身離開了大廳、下了高樓。


    陰冥一邊在手中把玩著五枚晶石,一邊目送著五人的身影徹底離開之後,他那陰柔蒼白的臉上驀然浮現了一股輕鬆的神色,但當他迴過頭麵對大廳中還存在的幾個嘍囉之時,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


    “你們幾個傳我命令,讓天妖府所屬的所有人,在接下來的五天裏加大搜索陌生人員的力度,城中沒有線索的話就出城到周邊去探查陌生人員的蹤跡,總之接下來不能有人能閑下來,明白了嗎?”


    聽到陰冥淩厲的話語,大廳之中的幾個身穿天妖府服飾的教眾恭敬的答應了一聲,然後在轉身離開了大廳的時候,陰冥又說了一句。


    “對了,靳策留下,我有事問你。”


    “是,大人。”


    就這樣,原本劍拔弩張、氛圍壓抑的大廳,僅剩下陰冥還有靳策兩個人了,陰冥環顧了一下破損漏風的大廳,沉默了一下說道。


    “這裏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方,到我宅所去吧。”


    “是,大人!”


    陰冥帶著靳策快步離開了大廳之後過了不到三十息的時間,大廳的地麵中突兀的冒出了一個被血色兜帽籠罩住樣貌的頭顱,正是之前給屍羽送來溯光鏡的那個神秘的家夥。


    他看著陰冥離開的身影,再迴想起剛才聽到的陰冥和陳鳴之間說的計劃,這個神秘人自言自語的感歎了一番。


    “嘖,這些名滿天下的家夥果然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這個陰冥雖然現在看起來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但是他的心也不是一般的黑啊。”


    “嘿嘿嘿,這下可真是有樂子可以看了,也不知道這兩幫家夥接下來還能搞出什麽熱鬧了,不過,你們可千萬不要影響了聖女大人的晉升啊,不然的話,我就讓你們明白什麽叫做後悔都來不及。”


    神秘人冷哼一聲之後,身形再次沉入了地麵、消失不見,空曠的大廳中僅有風從破洞中刮過的唿嘯之聲。


    ......


    “小友,怎麽樣,那人走了嗎?”


    估計神秘人打死都想不到,他以為自己完美的監視,其實早都被離開大廳的“陰冥”和“靳策”給察覺到了,陰冥說帶著靳策離開,也完全是個借口。


    而且要是現在有人聽到陰冥對靳策的稱唿以及他的聲音的話,一定會震驚的無以複加。


    “嗯,離開了,幸虧前輩與我都是魂修,擅長感知,要不然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交談並讓那個鬼鬼祟祟的呃家夥聽去的話,那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小友那咱們接下來去哪呢?”


    “靳策”摩挲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然後果斷的決定返迴郡守府高樓上的大廳。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再加上那個家夥剛剛才從樓上離開,估計他也不會認為像我們這種頭腦的人會突然殺個迴馬槍,所以現在的樓上,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陰冥聽到這話之後,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反正現在全城的妖人又開始亂了起來,還不如安穩的待在“指揮中心”,畢竟在沒有得到召見之前,絕對不會有人敢擅闖“指揮中樞”的,這樣一來,兩人也不用擔心談話會不小心的被人聽到。


    二人迴到高樓之上以後,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邊破損的大廳,確定再無生命氣息之後,才放心的坐了下來,臉上浮現了一股“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嗬嗬,沒想到啊,因為一個陳壽,竟然讓白骨魔道和天妖府之間產生了這麽大的衝突,寧小友,老夫不得不說你的計劃還真的是成功啊。”


    陰冥說這話時,完全沒有了陰柔冷厲的樣子,他的臉上反而是流露出了反差感巨大的慈和笑容,說話的語氣也是一種蒼老十足的聲音。


    估計大家都想到了,這個陰冥正是屠顏真韜偽裝而成了,當然了,旁邊的靳策就是提出偽裝計劃的寧修所裝扮的了。


    之前寧修四人在意外弄死靳策的時候,寧修他就想到了轉換一下偽裝的身份,相比於陳壽這個在妖人中都惡名遠揚的混蛋,替代靳策這個沒背景的小嘍囉頭目的身份,那豈不是簡單很多。


    雖然在陳壽被殺之前,靳策被陳壽欺辱了一頓並且還被打傷了;這讓調查陳壽死因的天妖府之人對充滿尋仇動機的靳策進行了盤問;但是在寧修實力的演繹之下以及陰冥很自然的幫襯解釋,讓調查之人將對靳策的懷疑徹底打消了開來。


    要不然為什麽在陰冥和屍羽他們對峙談判的時候,靳策能夠站在高樓之下擔任守門的角色,主打的就是一個信任。


    “前輩讚繆,我隻是提出一個建議,能將兩撥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讓這件事能順著咱們計劃的方向發展,還得是靠前輩您精湛的演技啊,現在看來,未來五天的時間裏,兩撥妖人之間應該不會發生正麵的衝突了,咱們也有相對足夠的時間來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靳、額不對,寧修一邊真誠的誇讚了屠顏真韜的演技,一邊將現在的局麵簡單的進行了一波分析。


    “寧小友是又有了什麽好主意是嗎?”


    “好主意談不上,隻不過我覺得現在白骨魔道與天妖府之間雖然短暫的進入了休戰期,但是雙方心裏肯定都還憋了一把火,尤其是暫時吃虧的天妖府這邊。”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將他們的矛盾擴大,將兩方勢力心中的那把火給激出來。”


    “然後雙方勢力中的某一位大人物,在此期間又突然遇襲或是發生不測,那您說兩個邪教之間會不會引起一場無法避免的流血衝突,甚至直接將血蓮教也牽扯進來。”


    在聽完寧修的敘述之後,屠顏真韜就已經猜到寧修想要做什麽了:先將敵人化整為零,然後在一個一個吞掉的同時,擴大矛盾並激起大規模的衝突,最後完成真正的目的,逼血蓮教以及血蓮教能做主的人現身,如果可以的話,再次在三教之前製造衝突,從而徹底瓦解三教之間的合作,並讓他們反目成仇。


    屠顏真韜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在他看來以寧修這樣子的戰略天賦,加入夜行司太可惜了,要是讓他去帶領一支軍隊的話,寧修一定能為大魏立下不世功勞。


    “既然寧小友已經做好決定了,那需要老夫怎麽配合,但請吩咐。”


    “前輩言重了,沒有那麽誇張,現在前輩要做的就是為天妖府的教眾們坐鎮好紫晨郡城,並且把邪教在郡城中妖人的行動範圍擴散出郡城,這樣我才能找機會和小白他們,一點一點的消化掉妖人的兵力,並盡可能的引起一些恐慌。”


    屠顏真韜聽後認可的點了點頭,並不是他不想和寧修一起消滅妖人,現在主要還是需要他來扮演陰冥,混淆妖人的視聽;等到妖人按照寧修計劃的那樣發生了不可製止的衝突之後,那就是屠顏真韜解除偽裝的時候了。


    “對了,小友,你讓我把妖人的勢力擴散出去之後,你想解決的第一個目標是誰啊?”


    聽到屠顏真韜這麽一問,寧修再次沉默思考了很久,最後用嚴肅的語氣、緩緩的吐出了一個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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