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門檻高,崔連浩就為著與東宮搭上線,倒費了不少財帛,如今想要動一動職位,所花代價就更不必說了,自己的私庫舍不得,可不得往外麵去想轍。


    洛陽城裏的商家們四時八節也往知府衙門裏送孝敬,但這遠遠不夠崔連浩的需求。他的考課自被聖人關注過之後,這幾年他還算收斂,總算沒有在任內大肆斂財,也隻是小打小鬧,不至於民不聊生。


    隻是此次東宮那邊雖然有讓他升遷的意願,但要價卻著實不低。


    崔連浩為著前途計,已經暗示了洛陽許多大商家,總想著臨走狠撈一把。


    旁人猶則,唯獨何家算得洛陽第一富戶,不但手裏有鋪麵酒樓花圃商隊,還經營著馬場。何渭的馬場在洛陽城可是首屈一指,日入鬥金。


    崔連浩好幾次暗示何家父子,可何家父子卻打定了主意裝聾作啞,全然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無意援手,這使得崔連浩氣惱不已,想著自己還未卸任,何家父子竟然敢不將他放在心上。


    就算何家如今有個寧遠將軍的女婿,一則文武官員升官路不同,寧遠將軍也擋不了自己的路,對他毫無威脅;二則寧遠將軍遠水解不了近渴,豈能因為他而擋了自己的財路。


    縱觀整個洛陽城,也隻有何家財富令人垂涎。


    崔連浩手下幕僚揣摩府君心思,在他的默許之下時不時往何家酒樓馬場去搗亂,連花鋪子也折騰了幾迴。


    衙門如此行事,何康元還想著花錢賣平安,反倒激起了何渭的一腔傲氣,「就算今年的花全給糟蹋了,也不喂給姓崔的王八。」崔連浩在任上六年,可真沒少收何家的禮,哪想到臨到卸任,還要來這麽一出。


    何康元也勸過兒子,「到底也就這一次,咱們厚厚送他一份禮,送走了這瘟神,以後不就好過了?」


    何渭自有他的道理,「父親有所不知,咱們就算不是軟杮子,可崔連浩這次擺明了是要臨走撈一筆,尋常的厚禮可喂不飽他。您不記得當年夏家的事情了?夏家為何要急急忙忙處理了家產,不就是怕他借機吞了嗎?」何家在洛陽城也算得消息靈通,當年買夏家的祖產,總還是打聽過的。


    本想著這幾年崔連浩也算得收斂,如今張開了血盆大口等著他們喂,那就決非尋常的東西能夠打發的。


    何娉婷可不知道自家與知府衙門如今已經勢同水火之勢,何渭生意做的順風順水,日進鬥金,引的崔知府得了紅眼病。


    見到久別的父兄,何娉婷拜過了,又引了榮哥兒過來與外祖父見禮。


    何大郎如今還未成親,何康元抱孫子還不知道在哪年哪月,就連他自己也對長子發愁不已,見到虎頭虎腦的外孫子,稀罕不已,抱了他在懷裏玩,還一疊聲的喚丫環拿吃的玩的過來。


    何老爺子過世之後,何二郎就搬到了與香姨娘不遠的院裏去了。


    他小時候無法無天,經過這幾年何老爺子的嚴厲教導,性格倒沉靜了下來。


    原本何康元極疼愛這個老來子的,隻在何老爺子的壓製之下,不知不覺間父子就生份了。以前他還抱了何二郎在懷裏玩,一眨間何二郎都已經開了蒙,往前街學館裏去讀書,迴來了也是侍奉在何老爺子身邊,規矩禮儀一絲不錯,隻沒了小時候那股子驕橫活泛氣。


    人與人的關係大約就是這樣,走著走著就遠了,哪怕父子之間,情份淡下來也屬正常。


    何二郎從學堂裏迴來,往何太太麵前來請安,見到何康元懷裏抱著榮哥兒,他心裏忽湧起一股酸澀之意。


    何老爺子教育何二郎很是嚴厲,尤其在何太太麵前甚是恭敬,容不得半點不敬。投桃報李,何太太也不是那不識時務之人,在何二郎要去外麵學堂讀書的時候,就提起將他養在香姨娘房裏,何老爺子很是讚許她此舉,特意開了祠堂將何二郎記到了族譜上。


    香姨娘這些年並無所出,四時衣裳鞋襪又常給何二郎做,平日也往老太爺院裏去請安,對何二郎噓寒問暖,使得何二郎對她也頗為親近。


    何二郎在何家大宅子裏住了好幾年,雖然隱約還記得自己親娘並非香姨娘,可是親娘住在哪裏,姓甚名誰,卻再不記得了。他又不敢問旁人,時間久了漸將此事淡忘。


    況他雖是庶出,但何家家資巨富,往外麵學堂裏去讀書,身上穿的用的何太太也不肯虧了他,不過是費些錢糧布帛,何家也不差這仨瓜倆棗的,倒將他打扮的體體麵麵,跟著小廝書童,單看在他姓何,與何渭是兄弟,旁人再不敢小瞧他,學堂裏倒有不少孩子捧著他。


    隻何老爺子教導的嚴厲,何二郎若是骨頭稍微輕一點,也要被敲打一迴,倒將他養成了謹慎克己的性子,進了香姨娘的院子,見到她還要問一句:「大姐姐來了,姨娘可曾去過了主院?」


    他同胞的兩個姐姐嫁人的時候,他還未落地,連她們什麽模樣兒也不記得,隻有親娘在他耳邊叨叨過,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小人兒忘性大,何家主宅子可沒人在他麵前提過自己的親姐姐,見過了嫡姐,他也還記不起來自己的親姐。


    「你大姐姐才來的時候我去過了太太院裏,隻她們母女許久未見,恐要說些私房話,太太便打發我迴來了。一會吃晚飯的時候咱們再過去。」又吩咐了丫環侍候何二郎淨麵換衣裳。


    晚飯時候,香姨娘站在何康元身後服侍他,其餘人等包括何二郎一家子濟濟一堂。何康元環顧席上,見得一妻一妾,二子一女,倒覺日子和樂,攬著榮哥兒要喂大孫子,他是做慣了大老爺的,哪裏侍候過人,祖孫倆笑鬧成一團,衣裳上都沾了菜湯酒漬。


    當晚無話,次日天色才亮,何家大門就被人砸開了,小廝打開門一瞧,門外站著個燒的滿麵焦黑的漢子,眼淚在臉上衝出兩道溝來,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快,快告訴大少爺,馬場出事了!」聲音嘶啞,講完了就癱倒在了門口。


    何家父子驚聞馬場出事,忙穿了衣裳坐了馬車就往外跑,一路上追問那報信的夥計,「到底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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