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寡婦原還擔著心事,隻當蓮姐兒當日接客,喝了不少避子湯,傷了身子,與子嗣上不利。大牛後來拿著銀票求親,她也才匆匆忙忙帶著蓮姐兒去外麵瞧大夫,抓了暖宮的藥來調養,成親的前三日才停了湯藥,沒想到這才成親兩個月,就已經有了身孕,當真天可憐見。


    隻要蓮姐兒生了兒子,往後不論大牛賺了多少銀子來,這正室的位子就穩穩的,家裏財產再不會便宜了外人。


    她算計的遠,麵上的喜悅也是真真切切的,這一瞬間倒讓蓮姐兒在心裏為她以往開脫一句,「其實我娘也是疼我的,隻是被生活所迫」的想法。


    母女倆為著這個才有了喜信的孩子,倒拿起許久不曾動過的針線,為肚裏的孩子做些衣裳鞋襪。她們娘倆針線都好,尤其是蓮姐兒,以往不知道做過多少繡活,哪怕是嫁衣也不曾有如今給孩子做衣服這般甜蜜幸福。


    趙則通手底下的斥候營打探消息最為擅長,俗話說捉賊拿贓,如今他們手頭並無實據,僅憑著已經在西夏的贓物,也不能證明此事就跟馬偉廷有關。


    自大牛同伴出城之後,三五日內倒有不少青壯漢子結伴出城,或三人結伴,或五人成夥,有些甚至還跟著商隊一起出城。


    遼國客商進了幽州城采賣,有不少都往夏家鋪子裏去轉一轉,就算不去夏家鋪子裏進貨的,卻也要往夏家園子裏去聽聽曲子,看一迴雜技。


    夏景行這些日子一直在自家園子裏守著,但凡有遼國客商,都請進雅間一敘,這些遼商進去之時心有疑竇,出來之時卻滿臉輕鬆,再出城去就更是放心了許多。


    到得二月底,關外草原上又發生了五起劫匪案,隻慶幸的是,大約是遼人已經吸取了教訓,被打劫之時都不再拚死護著貨物,稍作抵抗就一哄而散,任由劫匪將貨物拉走。


    大牛自去歲開始做這無本的買賣,已經駕輕就熟。他們一行人劫了幾批貨物之後,就按著以前的老路子,押著貨物往西夏去銷贓,將東西買了給慣常銷貨的那幾家鋪子,這才押著銀子返程。


    領頭策劃的正是魏明,他騎著馬兒扮作長途客商,還與隨行的這些青壯漢子玩笑:「燕王府裏全是些蠢的,恐怕他們恨透了西夏人吧,聽說還往西夏去了國書。說起來還要感謝西夏人,若不是他們最開始在這條道上打劫,咱們哪裏想得出這條財路來。」


    「還是魏大哥有計謀有本事,當年齊遼之戰,若是讓魏大哥巧施妙計,哪裏有那些將軍們的功勞啊……」


    這些漢子靠著魏明尋得了暴富的捷徑,嚐過了甜頭就不再舍得撒手,都來拍他馬屁,隻盼著這門生意做長久些,等撈夠了就可以上岸洗手做個良民。


    魏明帶人將銀子押到了自己院裏,打開其中一口箱子,給這些人各自分了銀兩,這才讓他們散了,其餘銀子隻等夜色降臨,還未宵禁之時,派人通知知府衙門,悄悄兒從後角門裏送進去,神不知鬼不覺。


    大牛懷裏揣著沉甸甸的銀子,想到迴去之後蓮姐兒的溫柔小意,隻覺全身都跟著了火似的,才進了家門口的巷子,便被人從後麵襲擊,他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壯碩的身子砸在地上,懷裏銀子也掉了出來,被襲擊他的人給拾了起來。


    巷子口過來一輛馬車,方才在這裏擺著餶飿攤子,以及挑著擔子賣菜的漢子將已經暈過去的大牛拖上了馬車,迴身挑了擔子撤離了大牛家的巷子。


    馬車裏有人接應,拉過大牛三兩下就用粗麻繩給捆了起來,摸摸身上,居然連個帕子也無,「壞了,拿什麽塞嘴啊?」


    同伴摸摸自己身上,同在軍中做糙漢子習慣了,揣帕子的次數本就不多,麵色一凝,忙催促袍澤兄弟:「快把襪子脫下來,別讓他醒過來在大街上亂嚷嚷。」


    「怎不脫你自己的?」那人嘴裏嘟囔著,還是脫下靴子扯了襪子團巴團巴塞進了大牛的嘴裏,馬車廂裏立刻飄起了一股經年不散的腳臭味。


    指揮同伴脫襪子的人立刻心生悔意,「你這是多久沒洗腳了?」捂著鼻子就往馬車外麵竄。


    脫了襪子的人捏著鼻子嘿嘿直樂:「這不是……訓練的辛苦嘛,再說天氣冷,聞不到,聞不到。」說是聞不到,他也爭先恐後往車轅上去坐。


    馬車很快駛離了大牛家那條巷子,就好像方才的一切並未發生過。


    大牛家院子裏,蓮姐兒正坐在窗下繡一隻虎頭鞋,忽覺心神不寧,一針下去紮中了手指,細白的手指上立刻沁出了血珠兒,倒將才繡好的一隻活靈活現的虎眼睛給染成了血紅色。


    幽州城裏,才入了夜,街上還滯留著不少的人,有遠道而來的客商,趕了許久的路才到了幽州城,進來就尋客棧,或往自己在城內的宅子裏趕,街上到處都是長長的商隊,押著一車車的貨物,也有出來閑逛的客商或者本城百姓。許多鋪子門前燃起了燈籠,倒將街上照的亮堂。


    魏明的宅子裏這時候駛出來兩輛押著箱籠的貨車,身後跟著十來個人押送,很快就溶入夜色之中,與幽州城的許多尋常商人一般,並無奇特之處,隻是這兩輛馬車所行的方向卻是知府衙門。


    隱在角落裏已經守了大半日的斥候營軍士有人跟著,人有悄悄沿著小道往燕王府去報訊。


    知府衙門裏,馬廷偉在書房裏走來走去,下午接到消息,知道今晚有貨上門,他連公務也看不下去了,隻恨不得銀子很快運過來。


    龐師爺就陪在他身邊,見他走來走去焦躁的樣子,還勸他:「府君不必擔心,小的妻弟做事十分妥當,這事情又做的隱秘,昨兒失貨的遼商才趕到燕王府去報案,今兒一大清早,夏大將軍就帶著一隊人馬出城去了,隨行的還有那些失貨的遼國客商,想來是去勘察案發現場去了。」他麵有得色:「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東西都賣出去折換成銀子了,他們趕到案發地點又有什麽用呢?」


    這件事情是他向馬廷偉獻計,趁著西夏人失信在前,做過許多樁劫財殺人的案子,他們正好混水摸魚,將這口黑鍋給西夏人去背。


    馬廷偉接到朝廷邸報,對去年才發生的關外客商劫殺案遼國以及大齊境內是如何處理的,以及西夏那邊的反應都一清二楚,聽得龐師爺這條妙計,也覺正中下懷,既可以解決了他巴結太子的費用,又能往燕王頭上抹黑,以雪他斷了自己財路之恨,簡直一箭雙雕,兩全其美。


    實施起來其實也容易,互市上有許多壯年漢子專門做些搬搬抬抬的活兒,這些人大多都家境不好,每日憑力氣吃飯,但看著各地客商如雲,腰間荷包鼓鼓,財源廣進,心裏落差肯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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