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則通在的時候,時時提醒寧景世,他還能小贏一把,但趙則通走了之後,寧景世就再沒贏過。


    不止沒贏過,還輸了個精光,將身上東西全被人扒了去。


    兩名侍衛要攔著他不讓賭,可輸紅眼的賭徒哪裏還有理智,指著兩侍衛的鼻子破口大罵,讓他們滾。


    侍衛哪裏敢滾啊?他們迴去晉王若是知道他們沒看住世子,肯定沒好果子吃!


    他們不肯走,又攔著不肯讓寧景世繼續賭,那兩遼人原來還有夥伴也在這賭坊裏,便問寧景世需要不需要幫忙將這兩個麻煩給處理了。


    此話正合寧景世之意,立刻讓他們拉開這兩侍衛。


    遼人出手,哪管這兩名侍衛的身份,他們走南闖北,俱都是練家子,下手又狠,全無顧忌,七手八腳就將晉王府的侍衛給揍成了這般熊樣,扔出了賭坊。


    可憐兩名侍衛大半夜的就在賭坊門口守了一夜,直等到天亮寧景世被人從裏麵押了出來,要他還賭債,才見到了她他。卻是寧景世賭到輸紅了眼,張口就將自己從長安帶出來的貨物押了上來。有賴晉王一路上的耳提麵命,將貨單子也拿來給他瞧,逼著他記下來,如今寫起賭債單子來,倒順順溜溜。


    這些遼人聽得有好貨,更加不會便宜了他。


    趙則通將身上的寧景世扒拉下來,越過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晉王府侍衛,就瞧見了不遠處挎著彎刀的遼人客商。


    一大早的,晉王就被燕王請了過去,見到了狼狽的寧景世,身後還跟著被揍的晉王府侍衛,以及遼國客商。


    燕王派去的人並未說明請晉王的原因,但晉王過來之後,看到寧景世這模樣,心裏就涼了半截。


    ——這小子不會又去賭了吧?!


    果不其然,寧景世見到他,心虛的連目光都不敢與他對視,恨不得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在燕王府門口見到趙則通,寧景世還心存幻想,想要趙則通以寧遠將軍的身份嚇退遼國客商,但趙則通一聽他一夜之間輸了一大筆,震驚的久久合不攏嘴。


    他是有心要給這小子挖坑的,這不是……還沒動手嘛。沒想到倒讓這幾個遼國人搶得了先機。


    寧景世扒著他的腿痛哭流涕的時候,他還好言好語的安慰:「世子爺,你也知道遼國人打起架來是要真要命的,燕王殿下平日嚴令我們不許與遼國人發生衝突,他們也不肯聽我的話,白白放棄這麽大一筆財物。不如……我陪你去求求燕王殿下?」


    燕王當然也沒義務替寧景世攬下這麽一大筆爛帳,收拾爛攤子的人都是現成的,他又何必出頭。於是一大早晉王還未吃早飯就被迫接受了一件事:閨女費盡心力籌措的一大筆貨物,就被不成器的外孫子給輸光了!


    晉王氣的整個人都哆嗦了,指著寧景世說話都打磕巴了:「你……你娘若是知道……」


    他這威脅毫無作用,這世上從小到大最寵寧景世的就是南平郡主,寧景世從趙則通身後探出個頭來,朝著晉王嚷嚷:「我娘……也不能拿我怎麽樣,她隻會乖乖掏銀子。」


    言下之意是,外祖父真是有點羅嗦了。


    那幾名遼國客商手握刀柄,幾步湊了過來,頗為不耐煩:「你們商量好了沒有?什麽時候讓我們拿貨?」


    寧景世躊躇了一下,到底壓下了不耐煩,好聲好氣求晉王:「外祖父,就讓他們把貨拉走吧?不過就是一批貨嘛。」難道侯府裏窮的連一批貨都賠不起了?


    晉王暴喝一聲:「不許拉貨!」整個人都要站不住了,隻覺得眼前發黑,胸口氣血翻湧,好容易才將這股不舒服壓下去,隻能去求燕王:「恪兒,你能不能幫幫阿寧?這批貨不能動啊,動了王叔迴去如何向你堂姐交待?」


    「王叔的意思是,讓我拿父皇的私庫銀子填這個窟窿?」燕王也知晉王是想讓自己把這事兒壓下去,要麽讓他拿燕王府的銀子填這個窟窿,可惜他不是晉王府世子, 必須要聽晉王的話。


    晉王搖搖頭,聖人再寵愛他,他也不敢將聖人私庫裏的銀子挪來給外孫子填賭債。


    「恪兒,王叔求你了。」


    燕王最看不慣晉王寵南平郡主以及她生的一雙兒女的架勢,這會兒哪裏肯施以援手:「王叔有所不知,幽州城破之時,燕王府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劫掠一空,侄兒這兩年日子過的委實拮據,不然又哪裏會想法子跟父皇討錢做生意?恕侄兒無能為力!」


    晉王隻覺得自己一張老臉都要沒地兒擱了,幽州不是他的藩地,離著長安城又遠,一時半會也不能從晉王府支銀子過來,除了跟燕王開口,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萬般無奈之下,他扯著燕王的袖子往旁邊去,壓低了聲音道:「那……能不能解決了這幾個遼人?」


    燕王大為驚異的看著他,「王叔,你開玩笑的吧?咱們邊境上才安靜了幾年,難道因為一筆賭債,讓咱們跟遼國再起戰事?真有遼人在幽州地盤上出了事,遼帝可是會追究的!」他的聲音並不低,幾名遼商也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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