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生活習慣很規律,早上六點鍾就起來,出門、跑步。他大都是繞著湖邊跑,到差不多遠的距離就返迴,一來一迴剛好整整一小時。


    他迴到屋子,簡單地衝了個澡,下半身裹著浴巾就出來了。放眼望去,正是一天當中最美好的時候,早鳥啁啾,唿朋引伴地開始了一天的旅行,水裏的魚紛紛聚集到冷白倒映在水麵地影子,嘴一張一合,還有的直接躍出水麵,帶出些許水花。


    “咚”


    冷白聽得不遠處一聲踉蹌,順著看過去,就看到那個米顏毫不掩飾的囧相。


    浸了水未完幹透的淺碎濕發被毛巾揉的淩亂,隱在有些遮眼的黑發下,是極盡冷漠毫無溫度可言的冰瞳裏,米顏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刀削斧劈的俊朗容顏,就連微風拂過都不願離去。或許擦得不均勻,一滴水珠墜得頭發下垂,最後受不住重力,脫離、下落,順著那立體的五官滑下,又滴落在小麥色的胸膛上。


    宛如有生命一般,這滴水珠挨著緊實的胸膛往下淌。很快它遇到了如同巧克力被按壓出一樣的腹肌,一上一下,最後順著那平滑的人魚曲線,入了那白色浴巾下令人浮想聯翩的地方。


    “咕嘟”米顏吞了口唾沫,極力控製住自己不去看那極具誘惑力的地方,但是那浴巾被風鼓動,飄啊飄啊,就像一麵招搖的小旗子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米顏對其行注目禮。


    米顏逐漸放光地雙眼讓冷白不快,他皺皺眉,轉身進屋。


    “看夠了?”


    呃……這種做了虧心事被人戳破的感覺是怎麽迴事?那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自己是不是應該迴答一下?


    “看夠了看夠了”也許這樣還不能體現自己“毫不動搖”的內心。


    “嗯……鍛煉的還不錯。”


    這迴換冷白一個重心不穩,險些被自己絆倒。他穩住重心,迴頭冷冷地看了一眼,似乎是記下了這個女人今天的所說。


    “砰!”


    平推窗被發泄似的關起來,米顏被嚇了一跳。


    謔!這麽大的脾氣,不就是看了他兩眼嗎,她明明還誇他了的!


    氣鼓鼓的米顏一個人杵在欄杆上,不去想那個腦子有泡的男人,感受清晨帶來的平靜。


    可是無論如何,腦子裏都那令人血脈噴張的畫麵始終消散不去,她喝了幾大口冷水,臉上依舊微微的燙。


    啊啊啊,不行,她不可以再想了,作為一個新時代的清純大學生,她絕對不能被區區美色誘惑!哼哼,就這種程度,難的到意誌強大如她?她現在需要靜靜,給心思放空一會就好了。


    米顏把頸上的項鏈取下吊在眼前,透過鏈環,遠山連成一幅意象的畫卷,模糊了米顏的視線。


    我長大了,可是你卻在哪?


    這一句話,壓下了所有的燥熱,絲絲心酸上了心頭。


    “那人走的時候,可是十分決絕,看上去根本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呢。”


    腦子裏一個聲音幽然出現。


    “你都被拋棄了,為什麽還要留著那個人給你的東西呢?”


    “拋棄吧,就像當初那人拋棄你一樣,對,就是這樣,輕輕鬆開……”


    %


    “是,不用留著。”


    米顏卻像魔怔了一般點頭,機械式地將項鏈伸出圍欄,然後鬆手。


    “嗯——,很好很好……”


    那猶如來自深淵的聲音遠去,鏈子墜水的聲音讓米顏瞬間清醒過來,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密度遠遠大於水的鉑金下沉的速度很快。


    不!那是……


    幾乎沒有猶豫,米顏爬出木質圍欄跳下去。那一刻她忘了自己不會水,一心隻想拿迴自己的東西。


    “撲通——”濺起了好大水花。


    木屋是由岸上延伸向湖裏的,雖然不多,卻也是懸在了水麵上的,垂直水深還是有四五米。米顏越是掙紮,身子越是不受控製地向下,仿佛水下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往下拖。


    嗆了好幾口水的她已經感到了唿吸困難,那種喉嚨裏注滿水的感覺難受至極。


    恍惚中,她看到了夢中的那個人,他轉身,也跳下了水,朝著她遊來,她好像看清了那個容顏,嗬,看來是夢裏現實都逃不掉這人啊。還真是一雙冰冷的眼睛呢……


    冷白剛走進屋子,才剛剛穿上了衣服,就聽到外麵重物的落水聲。


    這個女人又玩什麽幺蛾子?


    他覺得還是去看看比較好,再次出去,看到的就是在水中無助掙紮的米顏。


    無論怎樣,現在救人要緊,冷白快速脫了上衣,輕輕一躍就跳到了欄杆外,縱身在空中劃過弧線跳入水中。他遊到逐漸失去意識的米顏旁邊,繞到她的背後,將她的頭托起,讓米顏能夠仰麵,並靠近自己的頭,同時用力用肘架住她的肩膀,就這麽把她拖迴岸邊。


    上了岸,看著身下這個緊閉雙壓的瓷娃娃,冷白生不出其他想法,他沒有浪費時間,先保持了米顏的唿吸通暢,並迅速解開了米顏的上衣衣服扣,不斷地進行標準的心肺複蘇。


    看到米顏“哇”把水吐出來,冷白才停止了按壓。他深吸一口氣,對準被凍得有些青紫的唇瓣,附身下去用舌輕輕撬開。雙唇接觸,渡的卻是無情的氣息。


    米顏悠悠轉醒,感到唇上的一抹薄涼離去,籠罩自己的陰影也起身走開。她咳嗽了幾聲,有些還沒有從劫後餘生的感覺脫出。


    是他救了她。


    項鏈!


    空空如也的手心,米顏幾近絕望。


    “冷白!”


    冷白被叫住,他轉過身。


    準備要賴他身上了?


    “什麽事?”


    “你有沒有看到一條銀白色的項鏈?”


    項鏈?她是為了這個才跳下去的?


    冷白看著米顏眼中最後一絲的希冀,不知為什麽,他有些不忍說出口。


    “沒有。”


    米顏的表情慘淡了下來。


    “嗯,謝謝你救了我。”


    那或許是她很重要的東西吧,是某個重要的人送的嗎?但是這些都和自己沒關係。


    冷白點頭致意,然後轉身離開。


    身的力氣被抽走,米顏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一個點。


    我果然還是逃不出命運麽。也好,那就讓它去陪著你吧。


    接下來幾天,米顏再也沒在隔壁陽台看到冷白的身影,兩人遇到的時候也隻是相互打了招唿,各做各的事情。


    米顏走了,簡單的告別了薑爺爺薑奶奶就走了。本以為這個地方能夠結束自己對那個人的念想,卻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麽的荒唐,連最後的留戀都不在了。


    米顏的離去,冷白並不關心。無非是自己生活中一個萍水相逢,又有那麽多不美好的迴憶。


    冷白與米顏接觸的不多。


    他隻是路過米顏住過的小屋的時候,會想起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內心有著不一樣世界的女子。


    想起那把好心送粥的自己關在門外,自知理虧還氣勢十足的表情。


    想起自己唇上曾經有過的軟軟的觸感和那帶著少女清香的氣息。


    想起那個如死灰沉寂的眼底。


    那,或許真的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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