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鬧得極為尷尬。


    皇帝都沉默了。


    大曜民風開放,女子婚後可以要求和離,當今長公主就曾兩次和離。


    反倒是像秦晚吟這種還沒嫁進門,卻花光積蓄撮合未婚夫和其他女子的,才是前所未聞。


    皇後聽得都心尖一顫。


    這世間對女子不易,無論是寒門妻還是高門婦,想要在夫家過得舒心,就需要有傍身錢。


    秦晚吟怎麽能這麽糊塗?


    她本就是孤女,無父無母無兄弟,更應該守好錢財。


    而不是為了討好未婚夫婿,花在其他女子身上。


    皇後都如此想,何況是其他女眷。


    她們都小聲議論起來。


    “可憐秦姐姐癡情一片,可殿下卻不念舊情。”


    “聽柳氏女的意思,她不滿足平妻,而是想做太子妃?”


    “那可是郡主的貼己錢,柳如鈺也敢要?鄉野長大不懂規矩就算了,怎麽連心都是黑的。”


    “這天下誰人不知殿下和秦姐姐的婚事,也隻有這柳氏女不知廉恥,勾引殿下。秦姐姐滿門壯烈,如今能依靠的隻有殿下,若換做是我,我寧願請旨退婚,也斷不會被如此羞辱!”


    “可笑,當年秦大將軍滿門拚死一戰,柳丞相還隻是一個從五品的小官。如今他位極人臣,在朝廷上高枕無憂,生的女兒卻欺負人家忠烈之後,當真可恨!”


    素日來,秦晚吟和所有人相處都和和氣氣,禮儀規矩更是再恪守不過的,同輩們和長輩們都喜歡她。


    泥人尚有三分脾氣。


    可秦晚吟的姿態卻低出了塵埃。


    這著實引來了不少人的心疼。


    大家看向祁珩和柳如鈺的目光多了一絲鄙夷。


    連同著剛才恭維柳丞相的人也不說話了。


    柳丞相低著頭,有些尷尬,不滿地看了眼柳如鈺。


    他在朝堂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裏需要她去賺錢。


    ——尤其,賺的還是最不堪的皮色生意。


    把他的臉都丟光了!


    另一邊,柳如鈺處在漩渦中心,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帶有譴責和不滿。


    麵對這麽多的惡意,她隻覺得渾身發冷。


    她瞪向秦晚吟,暗道她瘋了。


    這個女人是有多喜歡祁珩,甚至為了他姿態低到這種地步。


    難道沒有自我嗎?


    再者說,如果知道那筆錢是她的,她說什麽也不會要。


    她緊抿著唇,看向祁珩,想看看他怎麽解決。


    卻見祁珩的目光在秦晚吟的身上,表情晦暗不明。


    柳如鈺緊緊捏著手心。


    他這是什麽表情,難道是知道了秦晚吟花光了積蓄後,感動於她的一片癡心?


    沒想到這個秦晚吟看似柔柔弱弱,卻是一個手段高明的白蓮花。


    柳如鈺表情掩飾得很好,可還是被觀眾看出了端倪。


    【你們看柳如鈺的表情!她不會以為秦姐要和她搶屎吧?】


    【辱我們晚晚了。】


    原本沉浸在節日祥和的大殿上,仿佛有一團烏雲沉浸在空中。


    隻有陸見夜摩搓著白玉酒杯,神情冷淡,仿佛世間紛擾和他無關。


    “叮當——”


    清脆的銀質熏球落地,發出了銀鈴般的聲音。


    皇後以“月”為題的考試時間到了。


    魏昭儀打圓場,“陛下,這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想來太子並不知情,如今既然知道了,定是要還給郡主的。殿下,我說的可對?”


    祁珩沉聲,“來人,去取銀票來。”


    這件事情在暗流湧動下,算是遮過去了。


    可是少不了私下議論的聲音。


    縱然他們壓低聲音,柳如鈺也聽到了一些。


    她鼻子一酸,恨極了這些嚼舌根的人。


    皇後命內侍呈上每個人的詩作,交給皇帝過目。


    柳如鈺仰著頭,格外驕傲。


    皇帝本不喜她,草草看了眼她呈上來的詩句。


    眸子一頓,接著浮出了動容之情。


    好一個“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


    好一個“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曠世奇才!”


    “來人,把這些詩作給在座之人傳閱!”


    原本質疑的聲音在看到了上麵的詩句之後,都偃旗息鼓了。


    柳如鈺短短時間內,不但寫了十首詩,每一首都足以動人。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孤寂之感,油然而生。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意境雄渾,思親思鄉。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豪情逸興,氣勢昂揚。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哀豔淒婉,逐弦歌音。


    ……


    幾首詩下來,大殿之內全都是驚歎之聲。


    “好一個欲上青天攬明月!柳千金大才啊!”


    “柳小姐年紀輕輕,文章卻仿若天成,卓爾不群,藏有胸懷萬丈!”


    “老夫七歲開蒙,如今過了五十年整,本以為在遣詞上小有成就,而如今讀了柳小姐的詩詞,著實自慚形穢!”


    說話的是先皇時的狀元,也是當朝有名的詩人。


    看過了柳如鈺的文章,他驚歎於她的天賦,又失落於自己是一個庸才。


    因此決定封筆,不再寫詩。


    就連向來最為嚴苛的禦史台言官,也在看了這幾首詩後一改往日的批評之聲,全都是讚譽之詞。


    “妙哉!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沒想到這首詩竟然會出自一位閨閣女子之手,豪飲行樂,有懷才不遇之哀傷,卻不借此消沉!柳小姐當真是有蓋世之才!”


    柳如鈺驕傲地揚著下巴,看著剛才非議她的那些女眷們。


    開玩笑,她可是接受過十六年高等教育的現代人,匯集了五千年的文學精粹,這些人拿什麽和她爭?


    柳丞相的腰板又挺起來了。


    【他又行了。】


    【氣死我了,李白成了她的進貨庫了!】


    【媽耶,這些古代人不會真的以為這些詩都是她寫的吧!這些詩作的風格截然不同,除非柳如鈺是精神分裂,才能短短時間內寫出這麽多情緒!】


    【是唄!李白為了入仕,一展抱負,可卻因為是工商之子,不能科舉,這才有了懷才不遇的感傷,柳如鈺她哪來的懷才不遇?】


    【秦姐之前準備的詩集呢!趕緊拿出來啊!】


    和彈幕不同的是,大殿之上全然都是讚歌。


    皇帝龍心甚悅,賞賜了一顆珊瑚,一對東海明珠,還有若幹珍寶。


    柳如鈺再一次看向了祁珩,眼眸流傳。


    “還有一首詩,我想送給太子殿下。”


    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


    甚至還有不少人紛紛拿起了筆,想要記下柳如鈺的詩。


    唯獨秦晚吟表情有點古怪,“柳姑娘,這些詩是你現場所作嗎?”


    柳如鈺文縐縐,“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秦晚吟點點頭,也沒再說話。


    柳如鈺熱烈地看向祁珩。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


    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柳如鈺的告白。


    眾人目光看去,是陸見夜。


    隻聽他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聲音不疾不徐,像是林間的晚風。


    眸光流轉間,最終落在了秦晚吟身上。


    祁珩剛好瞥到了這抹視線,長眉一擰,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彈幕則是一片驚訝。


    【陸老師也覺醒了?】


    【不確定再看看。】


    【本來還想說溫庭筠也被偷家了,現在故事變得有趣了!】


    【啊啊啊!陸見夜當眾念情詩,還盯著秦姐看!背德感拉滿!】


    柳如鈺愣了片刻,“王爺怎麽知道的?”


    陸見夜無視了柳如鈺的提問,而是看向了秦晚吟,拿出了一本書。


    “郡主說的詩集,可是這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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