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倒不怕裴謹言,這些父皇的女人,她從來都是不放在眼裏的,這個四皇子看起來古靈精怪的,直覺就是不喜歡,而且這承乾宮,她待著也不舒服。


    “多謝母後和四弟的盛情,我還要去給其她長輩送手抄佛經以示心意。不能耽擱,下次一定過來叨擾。”


    “如此也好,等你忙完了就經常過來坐坐。”


    “是,母後。”三公主說完就躬身退下,非常恭敬的樣子。


    姚黃突然說道:“主子,這三公主表麵看著好像是變了許多,內裏就不清楚了。如今奴婢們見著送佛經的就想起曾經的安妃,大家都怕呢。”


    魏紫笑道:“隻怕闔宮的想法都一樣。”


    之前安妃在手抄佛經上下了一種高明的毒,後來才鬧出來,大家都心有餘悸,如今誰送禮都不會再送佛經之類的玩意兒,也沒人會喜歡這種禮品。


    三公主之後又去了賢妃、麗淑妃等人的宮中,還見了幾位中位妃嬪,至於低位妃嬪,她壓根就瞧不上。


    延禧宮中,賢妃用帕子包著手,打開這本手抄佛經,又是聞又是看的。


    大公主笑道:“母妃您別聞了,燒了就行,扔炭盆裏吧?”


    賢妃眯眼想了一會兒,“沒有怪味,就是墨香味,她在外應該是拿不到什麽毒藥的,寺廟裏沒有,至於恭親王府也不可能替她準備。”


    隨後,黃嬤嬤拿著這本手抄佛經扔進炭盆裏燒了。


    “三妹變得不太一樣了,話少了,人也安靜許多,但骨子裏的高傲還是有的。”


    “你倒觀察得仔細,我看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可千萬別去跟她搭話,若是她暗中搞什麽把戲連累你,那就不好了。”賢妃本就不喜歡蘭妃,對於蘭妃所出的三公主也印象不好。


    “母妃放心,我不會。”


    “前幾年的事,我還沒忘,當時蘭妃蓄意爭寵,故意讓三公主發燒,結果呢?明明是三公主自己告訴你的,等到皇上親自問她,她又慫了,蘭妃還想殺你滅口。所以,這樣的人不必幫她,幫她反而還遭她恨。”


    如今蘭妃已是被處死的廢妃張氏,沒人再記得她了。


    入夜,三公主提著一個籃子去早已無人居住的漪蘭宮,這裏承載著她兒時的記憶,雖然她的生母蘭妃生前總是勸她裝病以此吸引父皇的注意力,但三公主更多的還是對生母的依戀。


    月黑風高,寒風灌入這偏僻無人的主殿,三公主拿出籃子裏的蠟燭、金盆、紙錢,開始燒起來,口中還念念有詞。


    “娘,女兒很久都沒來看您,原諒女兒的不孝,因為女兒之前被送出宮去了。不過您在地底下應該收到女兒燒的各種佛經了吧?”


    火光照亮三公主的臉,在這寂寥黑夜有種陰森之感。


    等到三公主燒完紙錢,她就提著裙擺從漪蘭宮偏殿的後門出去,她從小在這裏長大,對這裏相當熟悉,走了一段小路就到了寬闊宮道上。


    拐角處突然多出一個人,兩個人來不及閃避竟然撞到一處去。


    “你怎麽?”此人剛想嗬斥,發現是熟人。


    “你?”


    三公主竟跟二皇子碰上了,二皇子連忙撿起地上的東西,也是蠟燭、金盆,他是偷溜去鹹福宮給平昭儀燒紙錢去了。


    在宮中,明令禁止是不能這樣做的,他們兩個都是趁夜偷摸著做這件事的。


    “二皇兄,你這是從哪兒來?你不是應該住在皇子所麽?”


    二皇子身後是跟著太監、宮女的,三公主身邊也隻跟了一個貼身伺候的宮女。


    “我自然是跟三妹妹做一樣的事。”


    “二皇兄還真是直率,可在這宮裏,過於直率是活不下去的。”三公主笑道:“我今晚不過是睡不著,出來賞月,您可別亂說話。”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


    二皇子笑道:“三妹妹孤身一人,真是惹人心疼。”


    三公主腳步頓了頓,“我隻是不喜歡跟那些愚蠢之人打交道。若是二皇兄想要多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也要表現出誠意才行。”


    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身影,二皇子若有所思,隨後就笑了笑,他也是一樣的,不願意被人連累,既如此,那大家就走著瞧吧。


    裴謹言生下的六皇子、七皇子、六公主由於早產,所以洗三和滿月就在承乾宮低調辦過了,隻有賢妃、大公主到場觀禮,其她人,裴謹言都沒有邀請。


    三個孩子的奶娘都是先前精心挑選過的,她們的吃食也都由承乾宮的小廚房做的,因此再沒出現過奶娘膳食出差錯的事。


    除夕夜,皇上在內室陪著裴謹言,“明早外命婦進宮賀年,你就不必去交泰殿了,外頭天寒地凍,你還在月子裏,若是吹風著涼了對身子不好,如今你身子最要緊。”


    “臣妾現在,每日不是吃就是睡,總是這麽躲懶都快成習慣了。皇上看看,臣妾是不是胖了?”


    “不胖。”


    “皇上慣會哄著臣妾。臣妾的腰比之前粗了不少。”


    “你以前腰太細,朕都怕一不小心折斷了,現在正好。朕也不喜歡太過瘦弱的女子。”


    “皇上什麽時候那麽會哄人了?不過,臣妾喜歡。”


    “隻有你我二人的時候就別見外了。”皇上湊過去笑道:“不如你叫聲夫君來聽聽?”


    “別鬧。”裴謹言推了推他,笑道:“小四隨時會進來的。”


    “這時辰,小四肯定睡著了。對了,朕跟你說個事。原本朕想讓你的封後大典跟小四的冊封儀式一起進行。朕突然覺得,何必低調,分兩次隆重舉行。”皇上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想斷了某些人的念想,他已經直白說過,也即將高調宣布,若再有人不知好歹就隻能後果自負了。


    “皇上做主就好。”


    大年初一,皇後雖不在交泰殿,但西太後光明正大坐於主位之上,接受眾人的朝賀。


    西太後突然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總是給皇後、太後請安,如今自己當太後了,終於可以名正言順接受別人的參拜,這種坐在高處俯瞰眾人的感覺真是會令人上癮。


    賢妃有些不耐煩,這西太後不是出宮去了麽,大清早又迴來。


    外命婦都退去偏殿坐著,此時有一小段時間留給大家休息,因為皇上正率領眾皇室宗親、列位臣工祭拜皇家祖祠。


    二皇子、五皇子都過來給西太後請安,他們對西太後完全沒有陌生之感,尤其二皇子笑得陽光可愛,還會跟西太後撒嬌,跟平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三公主在一旁看著,她心道原先倒是低估二皇子了,他也挺會做戲的。隨後,她又看看其他弟弟妹妹,像是四皇子、五皇子、四公主、五公主都小著呢,這批都是五歲的年紀,隻一瞬,三公主就想到妙計,通過這些稚齡幼童設計他們背後的大人,非常容易得手。


    此時,一隻小手拍拍三公主的手臂,是四皇子,也不知他何時站過來的,認真看著她,“三姐姐,你發什麽呆呢?吃點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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