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笑了,“沒什麽,朕就是做了一件不太喜歡的事,如今已經完成了,倒也輕鬆了。”


    老平郡王捋著胡子,笑眯眯的,打趣道:“皇上當初還是四皇子的時候,老臣幾個就說過,四皇子聰慧。隻是沒想到,如今還能有令皇上走神的事。”


    皇上笑道:“以後再不會了。”


    “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所有的臣民也都是皇上的人。皇上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何必自苦?至於其它的,都不重要,隻要皇上自己耳聰目明,能明白輕重進退,一些都不是問題。”


    皇上突然問道:“朕一直想問問你們這些隻要嫡出不要庶出的家族,過得真那麽悠閑如意?皇叔公一生隻有一位夫人,從沒有後悔過麽?”


    老平郡王笑道:“老臣年輕時是出生入死的錦衣衛,那時候老臣還沒有認祖歸宗,以為自己就是侯府庶子,所以對親事也沒什麽打算,總覺得自己說不定哪天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死了。後來遇見了老臣的夫人,一開始也就是覺得長得還行看著順眼又溫柔聽話,就那麽照顧著。後來......”他說完還摸了摸鼻子,一副迴憶起來很甜蜜的樣子。


    “那後來呢?”


    “後來,老臣就讓家人提親去了。反正老臣就是一心一意喜歡這個女子,成親後也沒要通房妾侍。因為老臣當時不過就是侯府庶子,從小到大也經過不少挫折,覺得日子過得很艱難。家族之中,兄弟鬩牆、嫡庶之爭的事太多,所以老臣後來成為平郡王之後就製定了新的家規,也免得自己的孩子們過複雜不安的童年。”


    皇上點點頭,“皇叔公言之有理。”


    “皇上,您跟咱們可不一樣。皇族的繼承人選可不能隻有一個,不過,老臣剛才聽您說,您已經完成了什麽事?想來,皇上是有自己打算的,老臣就不過問了。”老平郡王笑著捋捋胡須,他當然是支持自家親戚的孩子。不過,表麵漂亮話還是要說的。


    後宮諸人猜想今天臘八節,晚上,皇上定會去皇後那裏歇息,結果沒有,皇上直接就在清涼殿歇息。


    夜風寒冷,皇上裹緊大氅,大步從清涼殿後門去了承乾宮,主殿廊下的燈籠隻剩兩盞亮著。


    皇上的突然到來,承乾宮的宮人們早已習慣,大家默默行禮不敢發出聲響,以免驚擾到有孕的主子。皇上進入內室之前,把大氅脫下扔給高來福,又在門口炭盆上烤烤手,手一點都不冷才進去。


    裴謹言正坐在榻上洗腳,手裏拿著話本子,小桌上放著蜜餞、糕點。


    他一進去就坐她旁邊抱住她,親親她的鬢角,“朕想死你了。”


    “咱們不是天天見麽?”


    “是天天見,不過就是用膳的時候見。”


    “皇上又說傻話。”她看出來了,今夜的皇上特別高興。


    “從今天起,咱們才是真正開始廝守一生。”說完,他就吻上她的紅唇,一個纏綿而深的吻之後,裴謹言有些氣喘,窩在他懷中。


    其實,裴謹言知道是怎麽迴事,因為東太後病了,再說,皇上前陣子確實也聽話招幸其她人了,這迴,沒人能再說皇上什麽了。


    就算東太後想說,大概也說不動了。而且前世,東太後的死因還有貓膩。


    不過眼下,裴謹言自己養胎都還來不及,實在無暇顧及她人的死活,況且嚴格說來,東太後算是中立的,並不是站在裴謹言這邊的。


    在承乾宮歇息了一夜,次日大清早,皇上就精神抖擻上朝去了,今天,朝臣們又見識到了,一貫沒什麽表情的皇上居然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又是怎麽迴事?眾人也不敢問,更不敢亂看。


    下朝後,皇上又陪著裴謹言用早膳,她雖用過了,但還是笑著陪他,給他夾菜,甚至喂他喝粥。


    這種相互喂食的事,前世做起來就得心應手,有時候,皇上也會對著她撒嬌,她能看見另一麵的他。


    如今就連承乾宮的空氣,皇上都聞著香,什麽都看得順眼。


    用完早膳,皇上就去清涼殿處理那些奏折,隻在期間喝口茶的空檔,高來福呈上了幾封密報。


    “稟皇上,先前有人在承昭媛娘娘墨盒中投毒一事有了眉目。”


    “嗯。”皇上接過看了。


    那兩個已死的太監,宮外還有家人,且都已經遠離京城去了外省,一家居然被縱火燒死,另一家被高來福派去監視的人救下。


    他們已經招供了,是收了宮中人送的銀子研製這樣的墨,至於指使者是誰,他們也不知道,就隻知道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


    宮女是冷宮伺候的,名叫慧心,太監是小川子。


    “稟皇上,奴才接到消息立即命人去抓慧心和小川子,但慧心已經死在冷宮枯井裏,看著是死了好幾天了,小川子曾經是內務府的太監,後來去了庶務司。如今這小川子也死了。不過奴才知道小川子有個對食宮女,曾經在鹹福宮伺候過,如今已到了歲數出宮去了。”


    鹹福宮就是平昭儀住的宮殿,因養育二皇子,她是一宮主位。


    皇上聽後抿唇,這個平昭儀有很大的嫌疑。


    今天的奏折有些多,北方多地出現了雪災,所以皇上忙得焦頭爛額,還宣了九位大臣即刻進宮。


    午膳是裴謹言一人用的,她怕皇上還沒用膳,命人送了幾盤菜過去。


    到了歇午覺的時候,她就躺到床上睡了,最近可能因為懷孕的關係,總是覺得困倦,眼皮打架,怎麽都睡不夠。


    往常,她也會歇息一個時辰,可今日一個半時辰了還沒醒。


    魏紫過去輕輕喊她,“主子,醒醒,該吃點心了。”裴謹言仍舊睡著,沒有反應。


    魏紫又叫連續叫了三聲,裴謹言仍舊沒有反應,這下,魏紫心裏一沉,她用手試探主子的鼻息,還是穩的。


    “姚黃,你來叫一叫主子。”


    姚黃覺得莫名其妙,於是叫了兩聲,她惶恐發現主子沒有迴應,心下大驚。


    於是,小蓋子一路跑著去太醫院請太醫,他連著請了三個,劉太醫、楊太醫和朱太醫。


    剛巧,清涼殿的大臣們都商議完大事依次離開,皇上總算能喘口氣。


    “皇上,承昭媛娘娘似乎不太舒服。”高來福可不敢妄自下定論,就這麽稟。


    他剛說完,一抹明黃色就從他眼前飄過。


    承乾宮中,主殿內室裏,裴謹言躺在床上昏迷著,就像睡著了一般。皇上一見這場景就覺得自己的心被揪住一般難過。


    楊太醫剛給裴謹言把脈完,皇上就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究竟是怎麽迴事?”


    楊太醫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皇上,既驚訝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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