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看著崩潰大哭的周晴後悔不已,不應該告訴她事實的,她怎麽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後果呢?此刻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安若找到破咒的方法。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明天過後又會是什麽樣的呢?這是周晴活得最長的 一世,想到上一世她慘烈的結局,周安抱著哭泣的周晴難過的閉上了眼。


    周晴哭了片刻後突然覺得哭泣沒有任何意義,既然宿命難逃,就在有限的時間裏做些重要的事吧。她擦幹眼淚對周安說:“周安,你迴五台山去吧,剩下的時間我想自己度過。”


    “周晴,你不要太悲觀了,說不定安若已經破了詛咒了。”他連自己都安慰不了,聲音越說越小。


    周晴調整好心態,雖心有不甘,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她覺得自己悲慘,那些被殺掉的無辜的狐狸們就不悲慘了嗎?如果自己的死能贖罪,那麽就死好了,死也不是什麽大事,還會有下輩子。周晴想,做人也挺好,每次轉世都是新生,不會記得千年前的那場屠殺。而那些長生的人卻時時刻刻被記憶折磨著,還要一遍一遍重複著離別。周晴問周安:“我每次轉世你都能找到我嗎,像荀常一樣?”


    周安說:“是的。”


    周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恩,這樣我就放心了,就算我這一世死了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下一世我們還會再見的。不過,”周晴想到周安從大霧裏現身,嚇得她磕破頭,給他提了一個建議:“不過下一世你找到我時不要嚇唬我了,不要從大霧裏出現。”


    周安聽後欲言又止,眼淚噙滿淚水隱忍的說:“好。”


    周晴又想到了什麽說:“下一世你們要早點找到我,早點告訴我我的身份,讓我多點時間準備 ,”準備赴死,是的,每一世,都在三十歲之前死於非命。周晴流著淚笑笑說:“好可惜,我沒機會看到我年老的樣子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在你們心中的樣子永遠是年輕的。”


    周安不知如何安慰她,這樣的離別他經過了九次,這將是最後一次,因為她作為人的轉世要結束了。


    周晴擦幹眼淚,平複好心情,拍拍臉放鬆麵部表情,不讓別人發現自己哭過。她說:“周安,我想迴家了,我想我爸爸媽媽。”


    “那就迴家見他們吧,我陪你一起。”


    “恩,”周晴迴工位上快速的和周琦交接一下手中的工作,她是相信周琦的,她走後周琦完全能頂替自己的位置,她語重心長的說:“周琦,好好幹,我看好你。”


    周琦有些奇怪,他問:“老大,你幹啥呢?打算讓我自立門戶嗎?”


    “是的,你不要讓我失望啊。”


    “那必須的,”周琦興奮的拍拍桌子,說:“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哈哈。”


    周晴笑笑沒說話,起身去來到胡成的辦公室,這一次她在外麵敲門,聽到胡成說“進來”之後才推門進去。胡成見進來的是她,嗬嗬笑著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有禮貌,我還有點不適應呢。”


    周晴假裝聽不出他是在挖苦她,十分認真的感謝他這幾年對自己的栽培,胡成聽得一頭霧水,緊張的問:“你這家夥不是跳槽了吧?”


    周晴搖搖頭說:“不是,沒有,我隻是覺得自己平時都太懶散了,都沒有好好跟你道過謝。”


    “呦嗬,良心發現了呀,行,看在你懂事的份上,我送給你一件禮物。”胡成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細長的金屬盒子,說:“那天給你嫂子買禮物時看見了這個,想著你生日也快到了就一起買了。”


    周晴欣喜的接過盒子,別看胡成平日裏對她大唿小叫的,其實關心著她呢,每年生日都會送她一個禮物,誰讓她是胡成手下唯一的女兵呢。周晴問:“謝謝老大,這是什麽啊,首飾嗎?”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走吧走吧,迴你工位上再看,別在這打擾我工作。”胡成不耐煩的擺擺手,其實她是怕周晴說肉麻的話。


    周晴笑著收起盒子,想給胡成一個擁抱,猶豫一下還是隻道聲謝就走了。她走出辦公室門又突然折迴來說:“老大,今年是我三十歲大壽哎,我爸媽給我大辦,明天在酒店擺了宴席,你帶著嫂子和孩子一起去唄。”


    “明天嗎?成,我迴家跟你嫂子商量一下。”


    “恩恩,酒店的位置我一會發你手機上。”


    周晴迴到工位上打開禮物盒,裏麵是一支金色的鋼筆,周晴想起上次她晉升時,她穿了一套黑色的正裝,上衣有個口袋,周晴對胡成說:“老大,你覺得口袋這是不是少了點什麽?”


    “胸針?”


    “並不是,少了一支名貴的筆,你想想掛支筆多氣派,一看就是簽字的領導。”


    沒想到她隨口說的一句話胡成竟然記在心裏了。周晴端詳著這支筆,好可惜,以後應該沒機會用了。她把筆收好放到包裏,最後看看辦公室的樣子,看看格子間,無限留戀。她對周琦說:“周琦,我下午有事先走了,你,你好好工作,別忘了我交代給你事情。”


    “啊,這就要走啊,晚上還迴來嗎?”周琦有些驚訝的問


    “不迴來了,”周晴撿了幾樣小東西放包裏,如果明天沒死成再迴來也不會被人發現她曾經想過離開。


    “老大,等一下,我們有禮物送給你。”周琦說著從工位下取出一個大紙箱,說:“明天是你生日,這是大家的一點心意,希望老大永遠年輕,永遠十八歲!”


    周晴本來覺得意外又開心,但是聽到永遠十八歲時繃不住了,她知道詛咒以前這是祝福的話,知道詛咒以後聽著這話莫名的恐懼。她強顏歡笑說:“謝謝,謝謝大家,讓你們破費了,不過你們是怎麽知道我生日的?”


    程敏敏說:“有次我們兩個一起去外地出差,我幫你買的車票,看到你身份證上的生日了。”


    “謝謝,大家有心了。”周晴一直道謝,感動的想哭,眼中隱隱閃著淚光。


    周琦調侃她說:“不會吧,老大,這就感動哭了?快打開看看是什麽。”


    周晴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打開箱子,裏麵有一個50l的登山包和一對登山杖,宋頌說:“我們不知道哪個牌子好,就買的貴的。”


    “哈哈哈,貴的好,這個牌子最好了。”周晴笑著說,她想了想說:“謝謝你們的禮物,我很喜歡!明天我在酒店舉辦生日宴會大家一起去啊。”周晴原本沒打算邀請他們,就是怕大家破費,既然都破過費了,但也沒什麽擔心的了,也許明天就是今生的最後一麵了。


    周晴沒想到自己帶迴家的第一個男人是周安,張琳見到他驚訝的程度不亞於當初見到安清,她喜笑顏開的恨不得把家裏所有的吃的喝的拿出來招待他。邊給他削水果皮邊問:“周安,你家裏是哪的啊?和周晴是怎麽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媽,周安他不是我對象哦。”周晴給張琳潑了一盆冷水。


    張琳瞪了她一眼說:“隻要你的朋友,是不是對象都得好好招待,人家來家裏了,能不聞不問嗎?”


    “媽,你明天就能見到我對象了,他叫荀常,是我的客戶。”


    “真的?”張琳停下手中的動作驚喜的問:“你們談多久了?”


    “沒多久呢,明天我生日你們準備的怎麽樣了?”周晴擠在張琳坐的單人沙發上,靠在她懷裏問。


    張琳推推她說:“你去那邊坐,幹嘛跟我擠在一起啊?他叫荀常?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周安你認識嗎?”


    “認識的,是我朋友,”周安說:“他對周晴很好,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他是哪的啊?”


    周晴說:“山西,和安清是一個地方的,安清也認識他。”


    “山西啊,離北京有點遠,他以後會在北京定居嗎?”張琳有些糾結,她不希望女兒遠嫁。


    周晴在她懷裏拱了拱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媽,你給爸打個電話讓他現在迴家唄,我想我爸了。”


    “你爸今天去公司開會了,一時半會迴不來,我給那個設計師打個電話讓她把你的禮服送過來你試一下好不好,本來打算晚上讓她直接送你那呢。你今天怎麽不上班啊?”周晴都在她懷裏窩半天了,她才意識到女兒此時應該在工作。


    周晴說:“我想你了,就翹班迴來了。”


    張琳摸摸她的額頭說:“你是不是病了,哪裏不舒服呢?”


    周晴的淚瞬間就流下來了,這讓她怎麽安心去死呢,她怎麽甘心死呢,就算還有下一世,下下一世,可這一世的父母恩情如何報答呢?


    周安見狀起身告辭,給母女兩人留下單獨空間,他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守著就好。


    給周晴設計衣服的設計師沒有見過周晴,她根據周雨的描述和幾張照片做了一件套青綠色綢麵長裙,裙子上身是一字肩收腰樣式,下身是開叉到大腿位置的大裙擺。設計師說設計的初衷是讓人看起來高貴脫俗,周晴穿上後卻多了一份書卷氣,張琳很滿意,讚不絕口,第一時間拍照片給周康周雨分享。


    晚上睡覺時周晴非要睡在爸爸媽媽中間,周康當然不願意,女兒都三十歲了,還跟爸爸同床這要是傳出了多難為情。他抱著自己的枕頭要去另一個房間被周晴緊緊拽住。張琳覺察出女兒不對勁,對周康說:“孩子就是一百歲也是孩子,她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你就滿足她唄,有那麽難嗎?”


    周康說:“不行,你們娘倆一起睡吧,我去別的房間。”


    周晴見攔不住他,便忍著揪心的疼用力抱抱他說:“好吧,爸爸晚安。”


    周康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樣說:“乖寶貝,晚安。”周晴看著他進了別的房間關上門,才迴到床上,她抱著張琳說:“媽媽晚安。”


    母女兩人安靜的躺在床上,許久都沒有入睡。黑夜裏傳來周晴的哭泣聲,張琳打開燈,輕聲安撫她:“周晴,你怎麽了,做噩夢了嗎?不要怕,有媽媽在。”周晴翻個身窩進她的懷裏,哭得渾身顫抖。她很想跟媽媽說些感恩的話,很想好好告別,可是她一開口就想哭。直到哭累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張琳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一亮就把丈夫喊醒,周康睡眼蓬鬆的問:“怎麽了,幾點了?”


    張琳說:“快五點了,老公,你有沒有發現周晴有點不一樣了。”


    周康坐起來問:“哪裏不一樣了,昨天晚上你們說什麽了嗎?”


    張琳說:“她哭了半夜什麽也沒說,問也問不出來。”


    “哭了半夜?是不是工作不順利,還是失戀了啊?”


    “我不知道啊,”張琳煩憂的坐在床邊,周康說:“等她醒了好好問問,再睡會吧,時間還早呢。”說著就拉張琳躺下,張琳說:“不行,我還是迴那屋吧,閨女醒來沒看到我又該難過了。”


    “行,你迴去吧,迴去睡會啊。”


    “知道了。”張琳迴到房間撫平周晴皺著的眉頭,歎口氣自言自語說:“這孩子有什麽心事呢?”她剛在周晴身邊躺下,周晴猛地坐起什麽身,仰起頭說:“媽,媽,我流鼻血了!”


    張琳慌忙的坐起來看看周晴發現她根本就沒有流鼻血,她奇怪的說:“哪裏有鼻血,你做夢流鼻血了吧。”


    周晴摸摸鼻子果然沒有出血,剛才明明感覺流鼻血了而且還聞到了血腥味,竟然是錯覺。她不好意思的說:“可能是我做夢流鼻血了吧。媽,你再睡會,我睡不著了,下樓轉轉。”


    “好,別去太久。”張琳擔憂的說


    “知道了。”周晴去衛生間洗漱,剛進去門就自己關上了,她迴頭一看竟然是幾日不見的荀常。她激動的撲過去,克製的壓低聲音說:“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荀常的臉色蒼白,神情疲憊,周晴撲過來時他險些沒站穩,他抱著周晴說:“我迴家找你沒找到,想這就在你爸媽這。”


    “你能來我的生日宴會嗎,我跟我媽說你會去。”周晴期待的問。


    “我迴來就是參加你的生日會的。”


    “太好了,周雨給我做了一件漂亮的禮服,我穿上很好看呢,你有眼福了。”她絕口不提詛咒的事,荀常肯定為這事吃過許多苦了,既然無力改變就坦然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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