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頭的瞬間又再次沉下,反反複複幾次,肺部已經被窒息刺激的發出尖銳的疼痛。


    季白終於不再折騰了,疲憊的靠在潔白的浴缸上。


    可剛一閉上眼,眼前便浮現那張淩亂的床,葉斯年精魄的肌肉,他白皙病態的皮膚,和皮膚下因情 欲而膨脹的血管。


    他猩紅的眼眸,他壓抑的低吼,他伏在耳邊,磁性嗓音反複喚道的“寶寶……”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片洶湧的海潮,禁錮著季白讓他難以喘息。


    季白洗了很久,身上那些斑駁被他反複揉搓,反而變得更顯曖昧。


    他不放棄,直到熱水冷卻,直到熱氣氤氳的浴室內沒有了半分蒸汽,直到那久久不散的雪鬆味消淡,季白才站起身,出了浴室。


    葉斯年穿著一件黑色浴袍,站在窗邊。


    窗戶打開,迎麵灌進來的冷風吹散了季白身上最後一絲溫度,他忍不住瑟縮了下,也看清了葉斯年雙指間,一閃而過的猩紅。


    聽見動靜葉斯年迅速按滅煙從窗邊扔下,深吸了口氣,才轉過了頭。


    雨過天晴了,窗外的陽光正好,給葉斯年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葉斯年就站在那,逆著光,溫柔的對季白笑。


    “洗好了?我還以為你暈在了裏麵,正打算破門進去救你呢。”


    他用沙啞的嗓音開著玩笑,可季白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淡淡看了一眼,季白便沉默的走到床邊,鑽進了那不知何時重新換好的被子裏。


    風吹散了屋內的曖昧旖旎,季白閉上了眼睛,感覺到葉斯年在朝自己慢慢走近。


    季白裝睡的演技太拙劣,眼睫控製不住的輕顫。


    葉斯年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碰了下他的眼睛。


    小瞎子不瞎了,望向自己的目光無比冷漠。


    小結巴不結巴了,他現在還在生氣,壓根就不搭理自己。


    他好像正在一點點失去自己的寶貝,失去他們之間那些迴憶。


    葉斯年虛抱著季白,輕聲問:“寶寶,你是不是很疼……”


    一句話倒先把自己問紅了眼眶。


    虛抱變成緊擁,他沒在乎季白的反抗。


    葉斯年有種預感,如果自己不抱的緊些,他就會連‘寶寶’都不能喚出口了……


    季白,他的寶寶。


    他會像小時候的父親爸爸一樣,會像爺爺一樣,突然離開,或者消失。


    他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絕對不會!


    葉斯年祈求,在那被反複蹂躪的後頸處吻著:“寶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原諒我,你相信我!


    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疼了,我發誓,我保證,你相信我……”


    如果擱在以前,聽到這種話季白會歡喜,會羞澀,並無條件相信。


    可現在葉斯年的每一句,都讓季白由心底產生恐怖的顫意。


    他咬著舌尖,逼迫著不讓自己躲。


    理智告訴他要順從,要聽話,不能躲。


    葉斯年是個瘋子,自己已經變得不人不鬼,變成了一個模糊性別的怪物。


    他還會做出什麽,季白不願去想,也不敢。


    他明明已經偽裝的很好了,可他身體的抗拒,身後的葉斯年還是感覺到了。


    他貼著他,緊緊抱著他,可他隻有恐懼自己。


    葉斯年的世界天崩地裂。


    他鬆開了手,下了床,沉默的走到門邊。


    “我……去隔壁洗漱,你好好睡一覺,哪裏難受就告訴我,或者……告訴醫生也行。”


    季白沒迴話,葉斯年等了幾秒,便出了房門,並把門關上了。


    季白終於睜開雙眼,望了望緊閉的房門。


    等確定人走後,季白下了床,來到了他剛剛站的窗台邊。


    他垂下眼,看見了窗台上那殘留的煙灰。


    四處尋找了一圈,季白從一旁的沙發角落,摸出了半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他握在手中,再次返迴窗台邊。


    他學著葉斯年剛剛的樣子,打開了窗戶,在陽光下,在寒風中,點燃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支香煙。


    尼古丁入喉,苦,辣,嗆……


    季白蹙眉,捂住胸口止不住的咳嗽。


    想扔掉時,卻又鬼使神差的放進了嘴裏再次吸了一口。


    然後一口接著一口,直到香煙燃盡。


    季白不知道他抽的到底對不對,姿勢標不標準,看起來好不好笑。


    一根燃盡,他又點燃了一根,盡量還原剛才葉斯年的模樣。


    可模仿的再像,就算一比一複刻,他還是探究不到,那一時間葉斯年腦中在想些什麽。


    習慣真神奇。


    不知道第多少根時,一開始還難以接受的尼古丁,竟然也慢慢發覺了它其中的美妙。


    季白心裏忍不住想,下次或許可以試試酒,那個他喝了幾次都覺得難以下咽的酒。


    免得以後再被小辭嫌棄自己酒量差,吐槽自己喝酒像是在喝毒藥。


    二十多年,季白遲來的叛逆期,終於到了。


    接下來的幾天葉斯年又消失了,整個莊園內好像除了傭人之外,又隻剩下了季白自己。


    季白倒是樂的自在。


    他姍姍來臨的叛逆期格外猛烈。


    季白對於這種偷偷做‘壞事’的感覺上了癮。


    他偷著抽煙,也會背著傭人去酒庫偷酒喝。


    還會在夜深人靜傭人都休息後,自己偷偷跑到院子裏踩雪玩兒,然後在天亮時把好不容易堆起的,奇形怪狀的雪人給推翻。


    他半夜偷玩雪感冒了,季白又會格外叛逆,趁著傭人不注意,偷偷把苦澀的藥扔掉,然後再把提前準備好的糖果塞進嘴裏,在傭人迴身時,當著他的麵,假模假樣的咽下去。


    叛逆的後果就是,他從輕微感冒,發展成了重感冒,還伴隨著時升時降的高燒。


    最後是久不露麵的葉斯年出現了,每天親自盯著季白吃藥,夜晚緊緊擁他入懷,像看犯人似的。


    季白找不到機會溜出去玩,這才阻止了他的小趣味,病慢慢好了起來。


    國內快新年了,季白的病也好了。


    而季白的手機,也重新迴到了自己的手裏。


    開機那一刻,手機一連串的震動導致了死機,反應了好幾分鍾才恢複正常。


    他沒什麽朋友,這麽多的震動,除了奶奶的幾個來電,剩下的全是時硯辭的。


    看見這兩個名字,季白又開始咬起了嘴唇。


    經曆了這麽多,他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往最親密的兩個人,此時的來電,竟然會讓他感覺到抗拒。


    他該怎麽解釋呢,季白不知道。


    季白躊躇猶豫,最終還是撥通了時硯辭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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