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嘰——


    眼睛被幹粉糊住還看不清的歹徒腦門被撞了一下。


    他的前麵隻有憤怒的小花老師和一名看守的警察。


    “那你的算盤可要落空了,我是不會讓你的計劃得逞的。”


    一道小奶音從不遠處傳來,正是氣鼓鼓的小聽寶。


    她雙手叉腰,站在救護車裏。


    “我已經將罰惡令打入你的體內,你沒有機會變成厲鬼,你必須在人間接受法律的審判。”


    “當你魂歸地府,等待你的將是更加殘酷的懲罰。”


    歹徒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些惡鬼被打下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的場景。


    “不——”


    “這不公平!我隻是在為民除害,這些殘廢的家夥占著社會資源,沒有為國家做出一點兒貢獻,活著就是浪費!”


    他瘋狂地掙紮,拽得身旁的警察一個趔趄。


    “老實點兒!”


    警察小哥把他拽了過來,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亂動。


    這個家夥,斬斷自己的手腕,流了不少血還追殺這麽久,竟然還有力氣掙紮。


    普通人這時候早就失血過多昏迷了,這個人還知道用另一隻手紮緊袖口,緩解血流的速度。


    這腦子,這體質,用在什麽地方不行,非要走上報社邪路。


    就他今天犯的這個事兒,造成的社會影響極其惡劣,手段太過兇殘,估計法院要判的話,都得是死刑立即執行。


    估計連上訴的機會都沒有。


    小花老師聽了歹徒的這句話,更加來氣,巴掌扇得更用力。


    “殘疾人怎麽就是廢物了?他們怎麽沒有對社會做出過貢獻了?”


    “張海迪成了大作家,霍金證明了廣義論,貝多芬還是著名的音樂家,華羅庚更是聞名世界的數學家。”


    “史鐵生、海倫凱勒、羅斯福、奧斯特洛夫斯基……他們都身殘誌堅。”


    “哪一個都是你這個社會渣滓難以企及的人物。”


    “人家盲人咖啡師,聾啞人繪畫師,腦癱作家,哪個沒有為社會做出貢獻?活著是每個人的權利,你又有什麽資格去剝奪別人的生命?”


    “再說了,人家的家人都沒放棄,你算哪塊小餅幹,管得這麽寬?”


    生命就像一本書,封麵隻是它的包裝,內容需要自己來填寫。3


    這個道理很簡單,可惜有的人不懂。


    歹徒不甘示弱,晃著被打疼的臉,呲著牙說:“名人就那麽幾個,都是被吹出來的,普通殘疾人哪個不是被養在家裏成為家庭的拖累,折磨得一家人生不如死?”


    提起這個,他就想到自己那被殘疾人“拖累”的兒子,聲音恨恨,“他們都該死!”


    “哼!”


    聽寶見他還在狡辯,一點都不知道悔改,悄咪咪搓了個光球,打入他的後腦勺。


    鼓起腮幫子,小奶膘一顫一顫昭示著聽寶的不高興。


    “我已經知道了,你因為兒子的死遷怒所有的殘疾人。”


    “但是你今天這麽做,你想過兒子的感受嗎?”


    “你讓他怎麽麵對一個殺人犯爸爸?”


    本來想繼續狡辯的歹徒,腦子像被重錘砸過一般,轟的一下炸開鍋。


    兒子!


    他的小寶!


    他的小寶乖乖巧巧地去上補習班上課,結果大樓著火。


    明明他的小寶就坐在窗邊,消防員不先救他,卻把離得最遠的小瘸子先救了出來,結果他的小寶死在那場大火中。


    他和小寶陰陽相隔,每日的思念都要把他淹沒。


    所以他痛恨所有的殘疾人,一群廢物不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非要在外麵亂晃。


    憑什麽因為他們是殘疾人就要謙讓他們?


    憑什麽因為他們行動不便就要先救他們?


    他的兒子,他的小寶明明離窗戶更近,為什麽不先救他?


    該死的應該是那個補習班裏的殘疾人!


    可為什麽是他的小寶丟掉了生命?


    他不服!


    都是因為那幫寄生蟲,那幫死廢物!


    公交地鐵要讓他們,超市排隊要讓著他們,各種公共設施以及政府辦事窗口都有殘疾人優先的字樣。


    他們已經處處淩駕於普通人之上。


    所有人都要讓著他們,哄著他們,把他們當寶一樣看待,但凡有一句話不對,就會被所有人口誅筆伐。


    可他們明明就是這個社會的寄生蟲,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為什麽逃生的希望也要讓給他們?


    他們殘疾人的命就是命,他兒子的命就不是命嗎?


    明明雙眼看不見,可為什麽他的腦海裏卻浮現出小寶的影子。


    小寶睜著大眼,一臉驚恐的望著他,聲音帶著譴責。


    “爸爸,你為什麽要殺人?”


    “爸爸,你怎麽變成這樣。”


    “不、你不是我的爸爸,我不要這樣的爸爸,我沒有你這個殺人犯爸爸。”


    ……


    腦海中浮現的場景擊潰了他最後的防線。


    他崩潰大叫,“啊啊啊——”


    “小寶,我的小寶,你別離開爸爸。”


    “你別不要爸爸。”


    “爸爸愛你,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你別離開我,別離開爸爸。”


    “不——”


    可是腦海中的小寶還是滿含嫌棄的轉過身,頭也不迴地消失在他的腦海裏。


    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小寶……”


    他神情呆滯地向下載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一旁的警察被他帶得半邊身子跟著下墜,他急忙將人拉住,趁機拖上了救護車。


    小聽寶唿出一口氣,從救護車上爬了下來,結果腿腿太短,卡在半路。


    小jiojio點了半天,也沒夠到地上。


    還是離得最近的小花老師將她抱了下來。


    體育老師不放心小貝貝和葉子老師也跟著救護車走了。


    望著遠去的救護車,小花老師憋了很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不能倒下,幼兒園裏還有其他的孩子需要她的安撫。


    聽寶用小手笨拙地給她擦著眼淚。


    “小花老師不要哭,貝貝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悄悄湊到小花老師的耳邊,低聲對她說:“聽寶是暫管地府的小神獸哦,我剛剛查過生死簿,貝貝陽壽未盡,他會平平安安的。”


    雖然覺得這是孩子安慰她的話,但是小花老師麵對如此乖巧的聽寶。


    她還是強忍著壓下憤怒和悲傷的情緒,生怕影響到孩子。


    吱——


    刺耳的聲音傳來,一輛汽車卷著塵土緊急地刹在了她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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