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除你的記憶?佛子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我看你這模樣,也不像得了失憶症......”鳳寒音抿了一口茶,一臉慈祥的看著謝行止,這無辜又疑惑的模樣,險些將他給騙了,神女真是好手段。


    他挑了挑眉毛,臉上的笑意並不明顯,問了一句:“哦?神女既然這般說,那小僧便該去找公主說道說道了。”不知鳳九卿知道她母親給他下藥,會如何做?


    可惜啊,他不允許自己那樣做,挑撥母女二人關係,看著兩人決裂,否則,也不會在私底下找上鳳寒音。


    鳳寒音將茶杯重重擱在桌上,臉上的笑容驟然間變冷,周身氣勢淩厲,雙眸似乎要噴出冰焰來,“出家人修的是六根清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卿兒糾纏不休,到底圖謀什麽?”凡間一迴,她忍了,可迴到了天界,為什麽還要追過來!


    “糾纏?此話說的有些嚴重。”


    “我同公主即便做不成恩愛夫妻,也能做個知心朋友。”再說到恩愛夫妻的時候,鳳寒音的眼皮子跳了跳,一臉詫異的看著謝行止,仿佛跟見了鬼似的,這和尚,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大膽?


    “莫非她沒有自主交朋友的權利?”


    見鳳寒音沒有答複,謝行止輕笑一聲,自顧自的說道:“起初,小僧懷疑自己的失憶症是鳳族族長暗中下手,後來一想,鳳族族長是鳳族之主,不會做卑鄙之事.......”


    此話便說錯了,鳳族族長不是不會做,而是他派去凡間的化身,忘記了職責,竟生出了自己的意誌,還想著主動撮合鳳九卿和謝行止。


    至於風報國、鳳一等人,他們本就是去渡劫的,本該被鳳蓮、龍辰二人殺死,讓鳳九卿痛徹心扉,順利渡劫,卻沒想到,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都死了。


    聽著謝行止指桑罵槐的話,鳳寒音咬牙忍著,目光盯著前者,“卿兒同龍辰是三生命定的姻緣,偏偏被你橫插一腳!”導致她女兒現在滿心滿腦子都是這和尚,若不是在凡塵怕影響鳳九卿渡劫,怕貿然插手引得天道發怒,她早就將此人一腳踢迴了大西天。


    “三生命定?”謝行止失笑一聲,雙手合十,念誦了一聲佛號,有理有據的反駁道:“天道難尋,天意難測,就連我等與天同壽的上仙,都不敢妄說天意、命定二字,神女,或者說鳳族,又是如何知曉公主同龍辰是命定姻緣?”


    “這姻緣究竟是天定的,還是你們給定的?”謝行止話音平淡,但這平淡裏卻夾雜著無數的鋼針,刺入鳳寒音的心,傷人不見血,又讓她無法反駁,心中暗驚。


    硬的不行,來軟的總可以吧。


    鳳寒音輕咳了一聲,語氣一變,“你這孩子。”


    “卿兒的這樁姻緣,是龍族、鳳族親口定下,三界皆知,若是貿然悔婚,你讓我鳳族的臉往哪擱,又讓龍族如何平息怒火?”


    “況且,我也是為你二人好,你是大西天的佛,難不成能跟卿兒成婚?”


    謝行止沒想到神女變臉的速度這麽快,讓他準備好的一番說辭毫無用武之地,“這便是你抹除我記憶的理由?”雖然隻找迴了部分記憶,但結合鏡中曾經出現的片段,以及在凡塵間找到的蛛絲馬跡,他可以確定,他同鳳九卿真心相愛過。


    不管後來發生過什麽事,他的性子,絕不可能因為情傷去主動遺忘,剛巧在今日的鏡中見到了鳳梧國的女王陛下,竟同天庭鳳九卿的母親一般無二,仔細思考過後,謝行止斷定,讓他失憶之人,十有八九是鳳寒音。


    “那你何不將公主的記憶也一同抹除了。”這般,也不會出現蓬萊島的麻煩事件,為了找迴記憶,讓他在秘境裏同鳳九卿朝夕相處了兩個月。


    鳳寒音挽了挽頭發,眼眸垂下,似乎在迴避謝行止的目光,這讓她如何解釋,總不能說,她不舍得給自己的親女兒下藥,生怕她渡劫不順利,隻能給這個和尚下藥,再者當時的情形,鳳九卿、謝行止二人決裂,還事先準備好了忘憂水,她不過是在那忘憂水裏,填了些佐料而已。


    過了半晌,鳳寒音歎了口氣,“無論前因種種,今日的你,已經記起了凡塵間過往,何不讓此事煙消雲散。”


    “況且以你的人品心性,想來不是特意過來找麻煩的!”


    “你,到底要同我說什麽?”


    說得對,他不是愛找麻煩之人,失憶,又不是失身......他之所以問出此事,一來是確定對他下手之人,二來,“神女,公主她......即便不能同我在一起,但她不喜歡龍辰,這樁姻緣真的不可解嗎?”他不想見到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被一樁婚約束縛,同自己不喜歡的人,生活一輩子。


    鳳寒音長歎了口氣,她不想見到謝行止,更不想此人同她女兒有任何的瓜葛,但不得不承認,謝行止心性純良,眼下的反抗,爭論,隻不過是想讓鳳九卿自由。


    “你說天意難測,天道難尋,又知不知道,天意不可違?我天界有一至寶......”鳳寒音單手一揮,結出一道陣法,遮蓋屋內的氣息,麵色凝重。


    謝行止目光微沉,右手快速的撥動著佛珠,雖是天界至寶,十分隱秘,但他曾聽師傅說起過,不知為何,在鳳寒音說完後,他心緒不安,總覺著後麵的話,關係著他,關係著鳳九卿和龍辰。


    半個時辰後,謝行止從屋內走出,目光迷茫,心中難以平靜,身處天界,卻有一種天即將要塌下來的感覺。


    什麽是天意,人為無法改變之事......或許說即便清楚,知道結果,也無法改變之事。


    “上仙,還請隨我去鳳梧宮,公主的朋友,此刻在鳳梧宮等著你。”一名仙使走到謝行止身前,躬身一拜,禮貌的邀請道。


    謝行止的思緒被打斷,“走吧。”


    “是......公主讓你來找我的?”謝行止側過臉龐,裝作不經意的隨口一問。


    “上仙真是聰慧,正是公主吩咐小仙來請佛子。”這兩人!公主同她吩咐過,一定要指名道姓的說出是鳳九卿請佛子過去,還未等她主動開口,佛子便先問了,想來是在此處等了好久,又抹不開臉皮主動過去。


    謝行止的眉眼重新舒展,心中有些小得意,心情一但愉悅,心思也變得活躍起來,“公主在鳳梧宮生活的快樂嗎?”


    “啊?”仙使莫名奇妙的看了謝行止一眼,“佛子說的哪裏話,此處是公主的家,豈能不快樂,再說了,公主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讓她不快樂?”


    謝行止一聲抱歉,“我同公主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才會忍不住關心她,還望你莫要介意。”


    “這有什麽可介意的。”這上仙人還挺好的,沒一點架子,不像那龍辰太子,天天對著宮女們吆五喝六,小仙使對謝行止充滿好感,見四下無人,於是便偷偷的說道:“佛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萬不可同旁人講。”


    謝行止:“......”鳳九卿身邊的人怎麽都是一群話癆,不過這八卦他愛聽,“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會泄密,小仙使同我盡情說,不如我們走慢些,多說一會兒。”


    小仙使睜大了眼睛,“佛子,你?”


    “嗬,小僧是同你開玩笑,我們正常走吧,對了,你要同我說什麽秘密?”


    小仙使的目光再次左右巡視了一圈,確定真的無人,這才壓低聲音,“公主她以前,的確過得很快樂,但自從渡劫迴來,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哦?怎麽說?”謝行止有些緊張。


    “她天天愁眉苦臉,坐在窗邊歎氣,有幾迴,我還看見她抹眼淚呢。”


    “你說公主那般驕傲在乎臉麵的人,也會哭,可見傷她之人有多可恨......”


    仙使後來說了什麽話,謝行止沒有聽見,心中的愧疚像是一顆種子,生根發芽,讓他自責又懊惱,他對鳳九卿是不是太冷淡了,才會讓她傷心,讓她掉眼淚,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幅畫麵,他從凡塵間找尋記憶歸來,鳳九卿靜靜的等著他,心中期望他能有所反應。


    可他卻冷冰冰的說了一句無情的話,他何時會變的這般“自私,小氣。”用言語傷害的方式,來尋找存在感。


    “罪過,罪過!”


    仙使:“佛子,你罪過什麽呢?鳳梧宮到了,快些進去吧。”


    “好!”謝行止深吸一口氣,點頭答應,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推開房門。


    蚌仙一眾人喝的臉色駝紅,迷迷糊糊,歪倒在桌旁、地上,還好此處是鳳梧宮,若被那些刻板的老仙見到了,豈不是又該背地裏說鳳九卿胡亂結交朋友?


    鳳九卿同馨兒坐在桌旁,有說有笑,見到推門而入的謝行止,兩人閉上了嘴,鳳九卿更是自責的收起笑容。


    仙使站在謝行止身後,衝著鳳九卿點了點頭,比劃了一個手勢,公主吩咐她的話,都一五一十同佛子說了,保證他現在愧疚的要死!


    鳳九卿迴歸天界後,便立刻去了凡間找尋線索,而後又去了蓬萊島,從蓬萊島迴來忙亂著神女大典,哪有功夫坐在窗邊自怨自艾,還偷偷抹眼淚,她掉眼淚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謝行止徑直走在鳳九卿對麵坐下,兩人對視了一眼。


    後者先開口,“凡間的事,是我不對。”


    謝行止滿臉自責和心疼,“不,是小僧不對,小僧不該那樣說你。”


    “即便你強迫小僧吃肉、喝酒,強迫小僧親眼目睹你殺人、放火,強迫......”


    鳳九卿:“......”這就是他的不對?明明再數落她的不是。


    眼看著謝行止已經數落出了十條罪狀,馨兒皺起眉頭,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好不容易要重歸於好了,還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謝行止後知後覺的一愣,急忙捂住嘴巴,他在幹什麽,即便鳳九卿有錯,他也不該說出來,豈不是在她心尖捅刀。


    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鳳九卿的神色,後者並未惱怒,反而眉眼溫柔,笑著聽他說。


    鳳九卿在笑,發自內心的笑,她有多久沒有見過謝行止這般模樣,不停的碎碎念,將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傾訴他的不滿和委屈。


    這些隻不過是想從她身上得到關懷,畢竟他從小失去了母親,父親又征戰沙場,過慣了爹不疼娘不愛的日子,性子孤獨,渴望被人愛。


    “你不生氣了?”謝行止試探的問了一句。


    “我何時真正生過你的氣?”她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掌,放在謝行止身前,“拿來吧。”


    “什麽東西?”


    “那枚鳳釵,此物本是你送給我的,後來被你要了迴去。”念及至此,鳳九卿倒是想問一問,謝行止是如何厚著臉皮問她索要東西,還說同他有緣的話?莫非大西天的佛,皆是這般?


    罷了,眼下不宜說些掃興的話。


    謝行止恍然大悟,臉頰募的一紅,他要鳳釵是想尋迴以前的記憶,沒找到不說,還做了些讓人失笑的舉動,真是慚愧。


    鳳九卿接過了謝行止遞來的鳳釵,眼眶不自覺的紅了,如若珍寶的撫摸著鳳釵的圖案,看了很久,聲音有些哽咽,“差點把你弄丟了。”她隻剩這枚鳳釵了。


    馨兒推了推鳳九卿的胳膊,“行了行了,別寶貴了,趕緊收起來吧,這是凡物,小心被你兩指頭給捏碎。”鳳九卿這是怎麽迴事?人就坐在她身前,她搗鼓上個鳳釵沒完沒了,還有那幅畫,讓謝行止在給她畫幾張不行嗎,非得找以前的舊物,見到謝行止不哭,不投懷送抱,反而見到舊物就紅了眼眶。


    鳳九卿嗔怪的別了馨兒一眼,用秀帕將鳳釵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盒子中,收入百寶囊。


    謝行止看著鳳九卿,“你若喜歡,我在重新雕刻一枚新的。”


    “不用麻煩,能重得此物,我已經很開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怎麽這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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